陳錯聽著其人言語,見著對方的表情,立刻就意識到,此人的記憶,也如天地萬物一般被時間逆轉、復位,沒有了自己抵達此處後的種種記憶!而後再看其他人的模樣,包括領著自己過來的紅鳶,都是一臉困惑的看著庭衣。
「如此看來,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庭衣的記憶,沒有受到時光逆流的影響!」
陳錯自家知自家事,所以他很清楚,在天地之間時間變化的瞬間,自己其實已被時間凝固,哪怕他手中有一小團時光之力,過去也曾借力施展,但事發突然,依舊未能借勢避禍。但隨著與念相合的本名法寶震顫,灰霧涌出,掃過全身,他才從時光禁錮中掙脫出來。
「夢澤中的灰霧,到底有何奇異?竟連這波及人間世外的大神通異象,都能躲避!」
這般想著,他念入夢澤,霎時間那夢澤中發生過的許多片段蜂擁而至,果然,無論是被他封鎮其中的幾人,又或是生活於桃源之中的凡俗之人,都未曾被那時光神通逆轉時間!
「果然如此,夢澤中充斥灰霧。既然灰霧能讓我擺脫時光影響,自然也能護持住夢澤中的萬物!不過,庭衣並無灰霧傍身,為何也不受影響?莫非是因為修為、道行?又或者幽冥位格?如吾等這般不受影響的,天地間能有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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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外星空,碧綠星辰。
玉虛教主身著道袍,自宮舍中走出,凌空虛渡,遙遙眺望星空深處,看向了最為深沉的黑暗之地,表情陰晴不定。
下方,一道道仙靈之氣交纏變幻,將先前那一戰中受損的世界一一逐漸補齊,成千上萬道身影,在那諸多世界中捏動印訣,施展神通,配合著世界復蘇。從他們的身上,有澹澹的氣息匯聚起來,隱約透露出同仇敵愾之意。
收回目光,玉虛教主的視線掃過諸世萬靈,表情逐漸柔和。
「萬年經營,方得這般氣象,豈能因一時之劫,便盡歸於虛無?連那位都不吝出手,何況本座?便是因此沾染殺劫,亦當往之!」
一念至此,他忽的伸出一根手指,輕點在額頭之上。
剎那間,萬籟俱寂。
虛空中,一顆接古通今的道樹之影若隱若現。
轟隆!
旋即,虛空巨震,一道門扉緩緩打開,但旋即布滿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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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虛空之中,與玄黃道人對峙著的老乞丐眼神一動,露出意外之色。
「靈寶竟願意付出如此代價,要入人間!」
對面,玄黃道人笑道:「人皆有之念,教主亦然,他此番入世,當能一錘定音。」
「呵!」老乞丐也笑了笑,「代天執道,教主之位,如此位格,無論是虛空通道、世外邊角,又或歷史虛無、丘墟之孔,都無法承載,便是他真有大決心,又豈是旦夕可達?這局棋,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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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間已淪為棋盤,各方已不只是下注,還接連下場,未來的爭斗將更加凶險!以陳君如今的道行,雖能面對,卻無勝機!」
火焰靈山秘境之中,庭衣已然有所察覺,於是揮袖間逼退了開陽真君,將陰氣之陣加固了幾分後,對陳錯正色道:「陳君,而今遍行於世的幾種天道,幾乎皆有其主,便是無主之道,亦有強人覬覦,視作禁臠。人修天道,便是行走於他人開辟的道路上,自然要遵守他人制定的規則,若有違逆,平時不顯得如何,一旦遇到執掌天道之法的人物,就要受制於人!」
見庭衣表情鄭重,陳錯知曉其人所說皆為肺腑之言,於是收斂心念,拋開碎念,仔細聆聽。
「隱患、禍患若操之於他人之手,但一時不顯,一般只有兩種局面,一者,便是那人對你不屑一顧,二者,卻是那人在靜待時機,一旦成熟,或如我這般喪失主導而不自由,或似呂氏當年關鍵一步卻踏入萬劫不復!」
話至此處,她頓了頓。
「陳君,當早作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