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這讓她很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這情況真的是非人力可及。

或許可以死一死,試圖回去?但萬一呢?死了又沒回去,那豈不是虧大了?她承認,她怕死,她更怕萬一半死不活留下後遺症,那豈不是更慘?

天氣熱,水很快就燒熱了。她回過神來,既然不想死,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先安頓好自己,再另作打算。

周徽嵐打算先將一頭毛躁的頭發用菜刀給弄斷,再去水溝邊擼一把薄荷回來,搗碎了洗頭。

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家里別說洗發水,就連常見的洗衣鹼都沒有,很顯然清水是洗不干凈她這頭頭發的,條件艱苦,她不得不自己想辦法。

拿定了主意之後,她不緊不慢地做著這些事。

這個家目前就剩下她和便宜兒子楊閩,楊建平跑出去了,歸期不定。周徽嵐並不擔心有人闖進來。

刀起刀落,沒一會,她將自己的頭發絞斷了一大截。而很不幸的,她劃傷了耳垂,流血了……

她右手還握著菜刀,不得不用左手去捏住耳垂。

血順著她的手往下,劃過她的手心,抵達手腕,流到原主一直戴著的一枚青灰色的桶狀物上。

此時一少年推門而入,周徽嵐面無表情地看了過去。

屋內,周徽嵐手里提著菜刀,以及一地的頭發,將少年嚇得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

看到來人,通過原主的記憶,周徽嵐得知眼前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原主的便宜兒子楊閩。

從她出事,楊閩就被他爺奶接到老屋去了。此時聽說他媽脫困回家了,他就決定回來看看,他爺奶都攔不住。只是他沒想到,剛推開門,畫面那么驚悚。

「二弟妹,不是我說你,你這口沒遮攔的習慣真該改一改了。建國好歹也你是大伯子,你污蔑他的品行,咱們全家都得跟著丟臉,包括爹娘建平還有閩兒都臉上無光。現在咱們一家子一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你滿意——」李梅用壯碩的身軀擠開侄兒,可看到院子里的景象,她的聲音嘎然而止。

一個個的不速之客讓周徽嵐不耐,看人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凶煞之氣,配上她此刻的形象,真的很怕人。

「你要做什么?你可不不要亂來!」李梅聲音發顫,因為在她的心里,她這妯娌就是個沉默的瘋子,不時會爆發一下,也只有小叔子楊建平能治得了她。現在這情形,周惠蘭很像是要發病的樣子啊,別是之前受的刺激太大了……

楊婆子原本是在後頭慢悠悠地走著的,打算等大兒媳將小兒媳訓一頓之後,她再出去打個圓場,將小兒媳安撫下來。這次的事,小兒媳真的太不像話了!她還真以為她走了她兒子就娶不著了?要不是建平千叮嚀萬交待一定不能讓她離開大坳村,信不信她人一走,她老婆子立馬就能給老二說上個黃花大閨女?倒是她,真逃出了大坳村,就是餓死的命。楊婆子惡狠狠地想。

但此時大兒媳那邊的情況明顯不對,她也顧不得心中的小算盤,大步上前。

「老二家的,你在干嘛?」

便宜兒子身後又出現了一個膚色黝黑的老婆子,周徽嵐知道這是原主的婆婆。

周徽嵐瞟了手上的刀一眼,淡定地抓了抓頭發,「沒干嘛。」她左手捏著耳朵好一會兒,現在血已經止住了。

這兩人的緊張的樣子,她沒錯過兩人眼底的怯意,周徽嵐心底嗤笑:果然是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這兩人此刻這副模樣,誰又知道這兩人在周惠蘭來到大坳村的這些年里,一直都以欺壓欺辱原主為樂呢?

楊婆子還是忍不住說道,「你——年紀不小了,閩兒都那么大了,收收心過日子吧,別瞎折騰了。」她的意思是,別總想著走了。

楊婆子越說,周徽嵐人臉色越難看,她此刻最聽不得別人提她的年紀。此時風一吹,吹亂了她的劉海,周徽嵐下意識想拔開劉海……

她這樣,手里還握著菜刀,光線在刀身上的反射讓李梅下意識地喊出了一嗓子。

楊婆子住了嘴。

周徽嵐無語地看著她。

原來她不是……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李梅漲紅了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腳一跺人就跑了。

「閩兒俺給你送回來了,還給你摘了一把空心菜……」

這算什么?打一棒子給顆棗子嗎?周徽嵐不說話,繼續將沉默進行到底。

看她不應聲,楊婆子將菜放下,又看了一眼孫子,然後板著一張臉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周徽嵐知道自己猜對了,她脫困的事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並不是說一定要置她於死地,所以沒有再和她計較的意思。

周徽嵐看著那婆媳二人,總覺得有些怪異。

回想起她們的一言一行,周徽嵐終於知道她們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

要知道任何一個女人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一腿,肯定是一肚子妖火的。

以李梅的脾氣,這股火肯定是要發出來的,對象嘛,要么就沖著丈夫,要么就沖著另一個當事人。

偏偏欺軟怕硬是人的本性,李梅奈何不了楊建國,另一位當事人她也惹不起,那這股火多半是要沖著她這個捅破了窗戶紙的始作俑者發來。

而李梅的言行太克制了,像是在顧忌什么?會是什么呢?她可不會以為那對婆媳是在顧及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