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韭菜是我種的,竹筍干和木耳是我上半年得空的時候上山采回來再晾曬干的,糯米也是用我的工分換的,這糍粑說起來也是我花了半天的功夫辛苦打的,我沒有資格那誰有資格,夏寡婦嗎?」

「至於愧疚,與人通奸被人當場抓住的人又不是我,我有什么可愧疚的?你要是能管住你自己,不僅不會多花七百塊,連先前的八百都省下來了。」周徽嵐瞥了他一眼。

既然不讓她吃,那大家就都別吃好了。周徽嵐一揮手,半天的勞動成果全都被掃到了廚房地上,有些粽葉都散開了,雪白的糍粑沾上了泥塵和灰塵。

楊建平見到這一幕,眼角都氣得一跳一跳的,忍不住朝她揚起了手。

周徽嵐知道自己不能露怯,當下仰起小臉,「打,你打,你敢打下來,咱們就不死不休!」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周徽嵐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模樣,她就篤定楊建平手里握著那么多錢還沒花呢,可舍不得和她硬碰硬。

而且她這次確實也是發了狠,婚內未遂接著婚內出軌也就罷了,被人抓奸賠了錢回來還打老婆,什么玩意!

果然,被這樣反威脅,楊建平手仍舊揚著,但確實打不下去,她那寒氣逼人的眸子,他無端想起昨晚她拿著菜刀就迎上來的狠勁。他怕這一巴掌下去,她真的會和他同歸於盡。

「楊大哥,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咱大男人別和娘們計較啊。」就在這時,顧嘉沖了進來,擋在兩人之間,攔住楊建平。

他沒想到,就在他去後院的這么一小會功夫,他們兩人又差點動起手來了。

楊建平從顧嘉的肩膀看過去,緩和了口氣說道,「你可知道那些錢是我留給咱們兒子以後讀書娶媳婦用的,你身為閩兒的母親,從來不為兒子打算就罷了,難道就不能少扯點後腿嗎?現在好了,這些年我摸爬打滾拼命攢下的錢全都沒了,你開心了吧?」

周徽嵐心中一哂,楊建平說這些,是想套路她?說他沒錢了,是想繼續隱瞞他的財產還是想試探什么?

「沒了就沒了,這關我什么事?你楊建平從來沒把我當成你的妻子,現在卻來要求我盡一個做妻子做母親的責任,你自己盡到一個做丈夫的責任了嗎?」

楊建平動了動嘴,「我怎么沒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了?短你吃短你穿了嗎?」

「餓不死卻也吃不飽凍不死卻也穿不暖罷了。」甚至可以說,這些年是原主自己養活了自己。

「誰家不是這么過的?」楊建平理直氣壯。

「確實誰家都過得拮據。但是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誰家的錢不是家里的女掌櫃在管?這些年你給過我一塊錢嗎?我好歹也為你生了楊閩,你們楊家對我千防萬防。」

「防著你有錯嗎?」楊建平不覺得自己有錯。

周徽嵐點頭,「對,你們是可以防著我,也可以不將我當成正經的媳婦。你種下前面的因,就應該料到會結出這樣的果。在此前提之下,你就不要要求太高了。」

楊建平被他的話噎住了。

說完這句,周徽嵐走出廚房,獨剩楊建平一個人在廚房,胸膛起起伏伏,顯然是氣得狠了。

看著她的背影,顧嘉嘴巴動了動,很想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

出了門來,她瞥了東屋一眼。

他們倆在廚房吵架,動靜那么大,楊閩不可能沒聽見。

男女之間本就力量懸殊,要不是她自己爭氣,本身也不是個好欺負的,就只有挨打的命。他聽見了動靜卻不曾出面阻攔,這是存心讓他爸教訓她的意思?

意識到這點,周徽嵐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如果是原主,心恐怕得涼半截。

楊閩站在窗邊靠著牆,倔強地想,他沒錯,誰家的媽像她一樣折騰的?就像家里的好吃的,誰家不是緊著男人先吃?他媽倒好,光想著她自己了。

他知道他爸教訓人也是有分寸的,只要他媽安分一點,安分一點就好了,好好兒過日子,他們家的日子能過好的。

顧嘉看著散落一地的糍粑,滿眼可惜,然後蹲下身,將它們撿了起來,放在篦子上。

心里對她的狠勁加深了認識,現在的人都珍惜食物,夫妻倆再怎么打怎么鬧,都不會拿糧食撒氣的,但她偏偏就敢。也只有這樣,昨晚才敢拿刀砍傷楊建平。

經了此事,他對周徽嵐的身份又進一步確信。

收拾好地上的糍粑,顧嘉拍了拍楊建平的肩膀以作安慰,然後也走出了廚房。

獨剩下楊建平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渾身散發著陰沉的氣息。

周徽嵐所料沒錯,楊建平剛才確實是在試探她。

從浦河村回來的路上他就意識到不對勁,周惠蘭怎么篤定他能拿出一千六百塊錢的?難道是他不知道什么時候他不小心露了財?

而且周惠蘭在浦河村的表現很是異常,要知道,之前的周惠蘭連他買回家的肉蛋都不願意多碰,一副與他劃清界線的模樣,這回在浦河村卻主動逼他拿錢,怎么看都有點異常。當然也不排除她因為前幾天被綁受刺激了這個原因。

還有就是,他才發現在賠償金家一事的處理上,也有不當的地方。答應得快都不是問題,問題出在他一下子將一千五百塊錢拿出來,他應該拿出一千左右,剩下的後面再補的。

這諸多的破綻,現在回想起來,他懊惱極了。只是他不知道周惠蘭到底曉得了多少?想到這里,他眼中狠意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