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看向封蜜,眼底有暗色在涌動。
「這——」封華年猶豫了下,「這一碼子事歸一碼子事,我讓你同楚漠參加,就代表了你是我們封家的人,那個誰,你答應的那人,推了!」不假思索,封華年指點道。
「……」面色一抽,封蜜強忍著那股不適,最終沒有反駁。
見封蜜沒有辯駁,封華年很是滿意,在離開餐桌時,又很是隨意的落下一句。
「今天晚上就別走了,在封宅里睡,你的房間一直有打掃,被子也都曬過,就老老實實睡一晚吧。別跟個野孩子似的,十天半月都不著家,這里終歸是你的家啊!」
難得,封華年語重心長的說了這番話語,這或許是長久以來,父女之間最為溫馨的對話。
反手搭在後背上,還不等封蜜細想,封華年又緊跟著說道:「楚漠啊,這剛吃完飯,別急著早睡,帶蜜蜜出去轉轉。年輕人嘛,別跟我們似的。」
這……什么意思?
封蜜疑惑的眸光望去,掃過封華年,又掃過楚漠,還不等她詢問或者反駁。
封華年已然大手一揮,下了決定,「就這樣,十二點之前不許回來,我會讓蘭嫂幫你們留門!」
封蜜從未想過的一件事,從前都是她離家出走,而這次居然會是被直接趕出,更是與楚漠一道。
夜色,深諳如水。
今夜沒有月光,也沒有星星,只余那黑幕像銀河里深邃的黑洞般,一望,不見底。
有不知名的蟲鳴聲從遠處而來,燈芒如水,斑駁清涼的泄了一地。
踢著腳下的石子,封蜜走在前面,垂眸看著地面上拉長的身影,孤影成雙,有一道黑影不緊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後。
夜風輕拂,將那道身影拉的詭異長遠。
氣氛,分外詭異,從別墅內走出後,封蜜與楚漠已經前後走了將近十幾分鍾。
封宅內很是寬闊,修剪整齊的草坪在夜色中泛著黑,只余盞盞宮廷燈在小道上皎潔而立,揮灑著瑩白的燈芒。
有花香從花園內飄來,在風聲里傳送著芳香,撲鼻,迷人至極。
雙手交叉扣在後背上,封蜜忽然頓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身後之人,「楚漠——」她喊他的名字,話音雖不如從前那般惡劣,稍稍柔軟了些,卻也好不到哪里去。
「為什么騙我?」她的瞳孔微縮,黑白分明的水眸里,靜靄如夜幕,一抹詰問,藏在她的眼中。
盲腸小道上,燈幕如水瀉下,一地光華里。
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手工定制西裝,昂藏挺拔的身形包裹在那修身剪裁下,那如同漫畫里走出的孤傲少年,正在漸漸蛻變成一個耀眼而神秘的男人。
握緊拳心,這一刻,封蜜的心里十分復雜。
對於楚漠,若是一開始是厭惡,爭鋒相對,那么此刻則是害怕與惶恐,一種,對未知的惶恐。
因為對於楚漠,封蜜發現她居然越來越看不懂他,仿佛有層霧氣遮住了她的眼簾,讓她見不到事物真相。
人對於未知,一是好奇,二是驚懼,除了這兩種,沒有第三。
封華年明明無事,而他當時在通話里卻用了情況緊急的字眼,為什么,封蜜不明白,楚漠並不是一個愛誇大事情真相的人。
「為什么?」慢走幾步,直至走至封蜜的跟前,楚漠頓下腳步,垂眸盯著底下那張瑩白如玉的小臉。
象牙一般潔白的膚色,黑白分明的水眸,嫣紅小巧的嘴唇,巴掌一般大小的面頰,那小巧纖細的身軀里,卻有一身倔強的傲骨跟永不服輸的堅韌。
這般矛盾的氣質,他只在她的身上見過。
因為未知因為神秘因為好奇,所以被吸引。
「你,」他的聲音低迷,像是一根即將崩斷的弦,將她的情緒掌控在手中,「想知道么?」
那低低的,若磁性的嗓音,和著若有若無的冷冽香水氣息,飄入她的鼻間里。
心臟一緊,封蜜抬眸,卻差點撞入他碎劉海下深黑的瞳孔里。
驚慌失措下,封蜜倒退了兩步。
一只健臂突然伸來,將她及時拉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
耳邊有風聲輕輕呼過,吹入深遠的夜空里。
他目光灼灼的凝視著她,這深諳的夜里,四周靜如空氣,只有眼前的這一雙眸,火熱的令人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