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重生之大唐 若花辭樹 1492 字 2022-11-12

武媚娘輕輕地念了一遍,眼眸之中浮起一抹復雜,她看了看高陽,嘆息了一聲,柔聲道:「這是盧照鄰的詩作?我也讀過他的句子,最為深刻難忘的便是那句——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她嗓音纏綿地念著如此悱惻幽然的詩句,高陽只覺很是不堪,心中也滿是壓抑的難過。她別開頭,冷冷道:「你來做什么?」

武媚娘不語,低下頭,將那薄薄的一張紙折了幾折,默默地收進袖袋中去,不打算還給高陽了。高陽咬了咬下唇,知道她那點小氣的心思,卻也不好同她爭搶。

武媚娘放好了詩箋,還輕撫了一下袖面,她已經決定這輩子盧照鄰都別想回長安了,這種人才合該在州郡多加砥礪。文章憎命達,多些坎坷,方能寫出好詩,流芳百世。

這種略有些陰暗的心思,她是不會說出來的,武媚娘看看高陽,欲牽她去坐,剛觸及高陽的掌心,高陽便縮開了,自走去坐下。

武媚娘彎了下唇,跟在她的身後,同她一樣。

「皇後如何入得我家門?」她府里出了細作,此人身份還不低,得以在入夜之後,從外面領人行走。高陽已在想究竟何人了。

武媚娘一笑:「你猜不到的。」

無恥,往別人家中安細作,還這般灑然自若。高陽終於正眼望了她一眼。這一看,便發現,阿武,與在她身邊時不一樣了,氣度與神采,煥然一新,這耀眼的光芒,將她的眼睛都灼疼了。高陽眼睛一熱,只覺一陣刺痛,隨之而來的,是心口那處如被尖銳的銀針扎了一般。

她的神色不對,武媚娘也從未奢望過她來,殿下便會迎她,想必在她心中,她們之間已是過去了吧。仍在殷殷期盼著的只有她一個人,念及此處,她不是不難過,然而,若連她也放棄了,她們之間便當真完了。

此時是無需說道理的,那些道理,無須說,武媚娘明白,高陽亦明白。

坐了一會兒,始終無人開口,武媚娘道:「我不能多留,天亮前,需得入宮。」高陽的目光,終於望了過來,武媚娘抿了抿唇,輕柔地道:「我日夜思念殿下,盼能相見,然而,我也知,我今之狀況,該是無顏再見殿下。」她們本就不般配,身份千差萬別,只是現在,這鴻溝更是難愈。

高陽置於膝上的手顫了一下,等她說下去。武媚娘笑了笑,笑意之中說不出的凄微哀涼:「十年之約,我未忘,不知殿下可記得否?」

高陽斷然道:「沒有十年之約。」

武媚娘因緊張而略微簇起的眉頭舒緩了一下,殿下這般言語,便是說明,她也不曾忘,她雖不抱希望,卻並未忘記,她必是日日都在牽掛著這事,乃至她一說,連想都無需想,便這般斬釘截鐵的否認。

這否認恰恰便是肯定。

她心中有了底氣,話也敢說下去了:「殿下不願認,我一日不忘。」

高陽不敢置信地看過來:「你已是皇後,還要如何!」見武媚娘眼角一片凜然之氣,她心口一顫,光揣摩她這兩句話,便可琢磨很不同一般的意味來。高陽何等機敏,當即便深深吸了一氣:「你欲何為!」

時間緊迫,武媚娘出宮,除幾心腹,誰都不知,她來此不是為與高陽爭辯的,只是要告訴她,她當日所言,並非為自己開脫,更不是說過便算了。她如今所為,皆為那一日。十年歲月,並非朝夕,縱使情比金堅,也能磨成無欲無求了,這些話若不說,再過幾年,殿下當真放開了,就說什么都遲了。

武媚娘淡然道:「太子已有,皇帝無德退位,屆時主少,我臨朝,海內外皆在我手。」

她竟有這般大膽的計劃,高陽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已是一片空白,許久,她才干澀地道:「你之所為……」

「只為你我。」武媚娘干脆地接道。

高陽感到一陣暈眩,她顧不上其他,立即握住武媚娘的手,極力鎮定地道:「縱使你坐擁天下,你我也不會有破鏡重圓的一日。你安安生生做的你皇後,人之一世,非只情一字。以一婦人之身謀國,何等艱辛……不如,安享富貴……」

「那你呢?」武媚娘反握住她的手,「你過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