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恩和到達冰場門口時，先朝冰面上掃了一眼，只看到鄭允浩和他的搭檔克勞迪婭以及兩位教練。金恩和稍微有點驚訝：其他選手呢？就允浩哥嗎？

krystal做完今天的練習，換下冰鞋，正跟搭檔李東勛閑聊著朝門口走去，一扭頭看到金恩和這尊大神站在門口嚇了一跳，急忙行禮：「前輩您好，您是來探允浩偶吧的班的嗎？」

李東勛也跟著問好。

「是啊~」金恩和在腦海里轉了一圈，反應過來這是鄭允浩同公司的後輩，笑容親切地招呼她：「krystal還有李東勛xi是嗎？我看了上期的節目，你們滑的好棒呢~對了，我帶了很多吃的，要不要一起吃？」

「謝謝前輩~我們正准備回家呢，就不打攪前輩啦~」krystal連忙委婉拒絕。開玩笑！她才不要被秀一臉恩愛呢~她也不要和允浩偶吧一起吃飯，允浩偶吧那么嚴肅！會消化不良的！

金恩和驚訝：「這么早就走？」

「嗯，已經練習了好幾個小時了。教練說過度練習反而沒有效果，讓我們回去呢~」李東勛老實回答。

金恩和立刻就明白為什么現在冰場里只有鄭允浩和克勞迪婭。別組選手都已經在白天練習好了，只有鄭允浩這組因為他繁忙的海外行程，只能抽空在半夜練習。

金恩和跟krystal、李東勛禮貌告別，走進練習場地，默默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一點其實很容易被韓國民眾詬病的。

當然在接之前，不僅鄭允浩，金恩和也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她也問過鄭允浩，以他的地位和名氣，有很多熱門、輕松又圈粉的綜藝排隊等著他上，就算這個節目因為金妍兒的原因國民度和關注度非常高，但是要一個根本不會滑冰的人在短短幾周內就能表演高難度的旋轉和跳躍，所耗費的精力和時間、還有幕後受的罪絕對跟獲得的不成正比。

為什么一定要選這個節目？在明知道吃了苦頭也未必能討好的情況下。

鄭允浩當時沉默了很久才說：「我已經做了八年idol，這次復出我感覺自己很難像過去那樣從工作中獲得快樂。」他望著金恩和的眼睛，眼神復雜，「我清楚地感受到我在逐漸失去對idol生活的激/情。」

練聲練舞錄音拍攝，簽售打歌跑行程。人前說話得體不留把柄，人後應酬處理好各方關系。所有idol的工作他已經重復過無數次，幾乎到了閉著眼睛就能完成的程度。這次復出，固然是頂著各方壓力、前路障礙重重。但對他來說，也只能算是難度上的增加。其中的流程和套路他已經很熟悉了。

所以，鄭允浩對金恩和說：「這很可怕，恩和。我不想變得麻木。我曾經那么渴望成為歌手，做什么事情都充滿熱情。我急需一個新的目標，去一個新的領域，從零開始。我想接這個節目。」

金恩和看著冰面上，鄭允浩已經從最初的連站立都不穩，變成現在這個能優雅地與克勞迪婭一起滑行鄭選手。

她看著他眼神里的專注，正為他感到高興。忽然就看到試圖做一個高難度跳躍動作的鄭允浩重重摔倒，在冰面上翻了一圈才穩定住身形。

這把金恩和嚇了一跳。她將手上的食盒塞到正走過來跟她打招呼的東方神起的經紀人手里，匆忙跑到冰場的圍欄邊，趴著上面探出半個身子急切地問：「怎么沒站起來？是不是傷到哪里了？」

鄭允浩原本大大咧咧雙腿叉開坐在冰面上，仰頭表情不好意思地對教練說著什么，邊說還邊搖頭。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愣了一秒鍾，然後猛地抬頭，又驚又喜：「恩和？你來探班啦？」

看到他的表情後，金恩和就知道肯定是沒事的。她松了一口氣，然後就大怒：「冰面上不冷嗎？趕緊給我起來！」

鄭允浩老老實實地站起來，眼睛一瞥就看到自家經紀人和旁邊一位大叔手上大包小包的食盒。他拉過克勞迪婭，向小姑娘介紹：「我女朋友，叫姐姐叫嫂子都可以~」然後又主人樣地邀請教練：「老師，我女朋友帶了吃的來探班。一起吃吧~」

克勞迪婭和教練很想翻白眼：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不用特意一臉炫耀的！他們看得出來！

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吃完金恩和帶來的加餐，又聊了一會兒就繼續投入到練習中。金恩和也不打攪他們，穿上鄭允浩放在旁邊的羽絨服，看著鄭允浩一次次摔倒又重新站起來將動作練會。她就安靜地在看台的角落看著。

等鄭允浩結束了今晚的練習，跟搭檔和教練告別，就蹭蹭蹭跑到看台上去找金恩和，准備和她一起回家。然而他沒走幾步就放輕了步子，當他悄悄走到金恩和旁邊的位置坐下，手臂順勢搭在金恩和身後，低頭看她，就發現——

金恩和整個人縮在他那件寬大的黑色長羽絨服里，果然已經睡著了。

他看著金恩和睡得紅撲撲的小臉，並不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有多溫柔。

鄭允浩突然就不想現在叫醒她。

他伸手把金恩和輕輕攬進懷里靠在他胸口，然後抬起頭，對站在那邊等他們的經紀人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回去。

冰場安靜下來，只剩他們兩個人。

他就這樣坐在看台上，低頭看著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從剛結束訓練時的劇烈跳動，緩緩變得平緩。

平緩但有力。

一如十年前到十年後他心意的變化。

金恩和是被一聲輕微的咔擦聲驚醒的。出道將近十年，她對這種相機拍照的聲音最為敏感。雖然還很困乏，卻非常警覺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眼前熟悉的手機和握著手機的那只大手。

她瞬間就安下心，迷迷糊糊地朝後面的胸膛靠得更近了一點，伸手揉眼睛問：「結束了嗎？要走了嗎？」

「嗯，結束了。」鄭允浩看著剛拍的照片，非常滿意地保存好。他看著正在看時間的，嘴里嘀咕著「已經三點了？！」的金恩和，忽然說：「要不要試試滑冰？」

「誒？」金恩和看看他又看看台下的冰場，遲疑地問：「現在嗎？」

鄭允浩點頭，認真地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嗎？我那時候不太會滑，讓你覺得不開心了。現在我已經學會了。」

現在我已經學會了。

金恩和被鄭允浩拉著手在冰面上滑動時，腦海里還在重復他說這句話時認真的神態。雖然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啦~她自己當初始終也沒想明白，為什么在那么糟糕的滑冰之後她居然還答應了做他的女朋友。可就在剛剛，她有點明白了。就算這個人有多么黑洞多么不擅長表達，但其實在哪個時候，她就已經感受到他和別人不一樣的態度了吧。

鄭允浩感覺到金恩和腳步的不穩，他輕輕超前滑開一步，轉過身，面朝著她伸出另一只手。金恩和仰頭看他，笑著將自己的手放進他的手里。他們雙手緊握，在冰池里轉了兩圈。

金恩和忽然松開手，雙手懷抱住他的腰：「沒有不開心。」

「什么？」鄭允浩下意識地抱住她。

金恩和埋在胸前笑：「我說，雖然那時候你不會滑，但是我沒有不開心。」

鄭允浩低下頭，下巴抵住她的額頭，也笑起來。

兩天後播出的《kiss&cry》的節目里，鄭允浩笑著回答采訪：「嗯，不會滑。唯一一次經驗是剛來首爾不久的時候。首爾公園不是有個冰場嗎？和女朋友一起去玩過一次。當時我自己也不會，卻拉著她過去。」

「嗯，滑得很糟糕呢~很丟人啊~」

他大笑，然後說：

「不過，雖然滑得不好，是個結果很美好的約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