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不准備說話,也沒有給她什么反應,她便准備站起身走開,省的自討沒趣。
她也實在太困了,想著什么都不說,栽回她剛進進門那會兒被他甩進去的大沙發里,什么都不管先睡一覺再說。
結果她才表現出要站起身離開的架勢,他就突然一把反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有力,指尖有點涼,讓人不免懷疑,在這樣降溫的夜里,他其實是不適應的。
周倜被嚇了一跳,他手指冰冷的感覺,讓她有點舒服。
下意識的反手一拍,她想要拍開他的手。
這一下仿佛激怒了袁朗,他本只是隨意一抓,此刻卻是志在必得。
男人有力的肩膀,和鐵箍一樣的手指,豈是醉醺醺的周倜所能抵抗的。
他突然發力,一把抓住了她,並用力把她拽的靠近他,甚至是一下跌撞進他懷里。
周倜只感覺到天旋地轉,眼前是窗外一片海天相連的暗藍到發黑顏色,晃眼間似乎看到星子或燈光,卻又不確定是不是被拽的頭暈眼花。
天旋地轉結束後,她就發現,自己倒在袁朗的懷抱里,他手里水杯里的水,灑了他自己一身一腿,也灑了她一身,大t恤左半邊全部濕溻溻的黏在身上。
她想坐直身體,他卻絕不准許——左手拽住她左手腕,右手攬住她,又攥住了她右手小臂。
她背靠在他懷里,用力仰頭看他,突然又覺得這個姿勢很詭異,竟不自覺咯咯咯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他終於開口了,皺著眉頭,那么嚴苛的模樣。
「你像在捉小雞。」她說著又忍不住開始笑,仿佛說自己是小雞,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
「……」袁朗拽住她時那股從尾椎冒出來的渴求,一瞬間盪然無存。
被她笑的僅剩下荒誕感。
「你不要生氣了,我給你講一個笑話好不好?」被他這樣用力拽過來,她不僅沒有發飆,反而還沒心沒肺的用力扭曲身體仰著頭,倔強的想看著他的眼睛。
口里還說著請他不要生氣,並傻笑著要給他講笑話?
……
袁朗一肚子的火氣,和這些日子憋著的悶,突然變得有些荒謬——他就是在跟眼前這個傻瓜生氣嗎?
一泄氣的工夫,女人從他手中逃了出去,她倒也沒逃的太遠,挨著他坐在沙發上,扶著額頭晃悠了一下,低低的吭了一聲,讓自己清醒一些。
隨即,她側轉過身面對他,為了讓自己轉身後舒服些,還把靠近他的左腿盤在沙發上,悠閑的像在朋友家看球……
然後,她就真的給他講起了笑話,一個靠實力單身小幾十年的宅女,能想到的主動與男人處好關系的方法也實在有限。
講笑話這種交朋友的方式,大概已經過時二十年了吧?
但周倜就真的講了起來。
「有個大一新生,食堂買了張餅,怎么咬也咬不動,那餅硬的跟鋼盔一樣。他用力拽,結果沒拽下一口,餅還脫手飛了出去。
「落在了外面的馬路上,正巧一輛大卡車駛過……哈哈哈哈……」周倜一開講,就進入了狀態,眉飛色舞,手舞足蹈的模樣,格外開朗。
她聲音本就清潤,講起來放大音量,立即給人活潑張揚,又無憂無慮的感覺。
袁朗看著眼前這個明明是給別人講笑話,才開始講,自己卻先笑的打跌的女人。
褪去那身怨氣和囂張,她私底下原來是這個樣子的嗎?
還是因為酒精,改變了她的模樣。
眼前這個女人,不那么妖嬈,也不酷。
但收起那些刺以後,反而顯得格外有親和力,即便她收起笑容的一瞬間,仍舊因為五官的嬌艷,而顯得有些妖嬈。
但……突然從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天真氣,卻像流星擊中地面般劇烈的打動了他。
她身上那股,幾乎像男孩子一樣的爽朗,出現在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身上,原來是這樣可愛率真的嘛。
周倜還在講她的笑話,她甚至踩著沙發站了起來,因為沙發柔軟而搖搖晃晃也顧不上。
她彎下腰,做出摳挖的動作,抬起頭朝著他一本正經的擺了個苦惱的表情,然後繼續怪腔怪調,又一本正經道:「新生跑出去,結果餅不僅沒碎,還被壓的鑲嵌進了水泥路里。
「他心疼錢,不舍得餅,想摳出來,反復嘗試而未能成功。」
說到這里,她又跳到沙發下,後退一步,之後大搖大擺的走過來,又踩上沙發,繼續道:
「這時,一個學長走過來。」她做出蹲下身體,研究石板路里鑲嵌著的硬餅的樣子,「看了一眼,瞬間明白過來這是怎么回事。遂從懷里掏出一根油條……哈哈哈哈哈……輕而易舉把餅撬了出來——噗,哈哈哈哈……!」
講完了笑話,周倜已經笑的不能自已,倒在沙發上笑的直踢腿。
「……」袁朗。
袁朗看著她笑的開心的模樣,忍不住嘆口氣:這個女人,醉的真不輕。
周倜笑倒在沙發上,蜷著身子,抱著膝蓋,膝蓋頂著袁朗的腿側,她倒下陷進沙發,時不時仍要笑幾聲,抽抽著花枝亂顫。
絲毫沒意識到自己頭頂正頂著袁朗的胯側。
她笑夠了,抬起頭,自下而上的看到袁朗淡淡的低頭看她,一副睥睨天下、巋然不動的架勢。
「你怎么不笑?」她伸手錘了一下他的右腿。
「……你醉了。」袁朗有些無力的站起身,臉上神色淡淡的,但昏暗的光芒下,似乎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緒不是那么簡單平靜。他輕輕的長吸一口氣,似准備離開了。
不想周倜卻不甘心,她口中一邊嚷嚷著堅持的要問他為什么不笑,一邊伸手一把拽住了他手臂。
因為醉的厲害了,手上沒輕沒重,竟一把將毫無設防的袁朗拽了一個趔趄——
他腿撞在沙發上,重心不穩,整個人朝著周倜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