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阿基米德的童話(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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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便條,挺清楚的。」歐文不自覺念出來:「delf ben agust,號碼150-250-0441-2!,中國的手機號?」

言溯一頓,目光飄向他手中的紙。一串串符號在他腦子里飛快運轉,他皺了眉:「這不是人名和電話,是死亡威脅。」

歐文臉色微白,道:「有些證人不尊重生命會故意殺人,但ai不會。」

「她寫字用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

「她右手受過傷,力氣不夠,而且她個性警惕,怎么會留下這么深的印跡?」他似氣似笑,有些惱,「不是她寫的。」言溯抬眸看歐文:「她有一個懂摩斯密碼的室友,你們沒調查過她身邊的人?」

歐文趕緊給甄愛打電話,沒人接轉語音信箱。他立刻動身往外走。

「你現在應該祈禱,這個威脅不是發給她的。」言溯語氣淡淡,眼看歐文要松氣,又漠漠加了句,「可能性不大。」

「……」

甄愛電話靜了音,進學校圖書館時掏卡才發現十幾個未接來電。

回電話給歐文,對方松了一大口氣,問了一堆問題後,說他和言溯馬上過來。掛電話時還聽歐文很緊張地對誰嘀咕,說人沒事,取消定位追蹤。

電話那頭一個淡漠的聲音給歐文回應:「要死早死了。」

甄愛折回學生公寓等人。時近傍晚,校園里到處是開車回家或約會的同學,白雪地上一片彩色人影。

甄愛立在矮矮胖胖的小雪人旁,沒一會兒就看見言溯,從白茫茫的冬天走來。

第一反應是驚訝。他沒坐輪椅,腿好好的,還很筆直修長。

坐進輪椅時就個頭不小,現在看來更顯高顯瘦,黑色的長風衣,灰色的圍巾,身形挺拔頎長,低調又過目不忘,像英國電影里的貴族紳士。

甄愛等他走近,沖他禮貌一笑,呼出的氣在冰冷的空氣里凝成一陣白色的水霧,很快被風吹走。言溯顯然沒對她的笑容做准備,不怎么生動的表情更僵,像被冷風凍住;淺茶色的眸子幽靜得像教堂里染著陽光的玻璃。

甄愛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長時間的等候冷得她直跺腳,笑容也在打顫。他們不熟,相對格外尷尬。甄愛見他一臉淡定,只好自己沒話找話:「歐文開車帶你來的?」

這毫無疑問是句廢話,和天氣好吃飯了沒一樣無意義,卻是寒暄的好方式。

但言溯顯然不認同這句話的價值。

他無聲看她,淺色的眼眸在白雪照映下顏色更淺,略帶輕諷:「一只大鳥把我叼過來的。」原話是「i hitchhiked a giant bird.」分不清是典型的美國式冷幽默,還是對無聊問題的反諷。

甄愛認為更接近後者。他有人際交往障礙吧?

甄愛接話困難,好半天才岔開話題:「歐文停車去了?在這兒等他?」

「進去。」他邁開長腿,臉上帶著不願聊天的冷漠,「寒冷會弱化人的心理防線。這或許能解釋為什么你突然話這么多,像鳥一樣嘰嘰喳喳。」

甄愛望天,談話徹底失敗。這人思維太跳躍,她絞盡腦汁也不知怎么接這話。

才進大樓,他毫無預兆地腳步一停,甄愛差點兒撞到他背上。

言溯扭頭看他,眼眸干凈得像外面的雪地:「歐文說你看到我名片時,說我是個看似低調實則內心十分高傲的人?」

甄愛沒來得及退後,離他很近,仰頭看他俊逸平靜的容顏,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盡管尷尬,她還是承認:「是。」

「高傲,」他緩慢念了一遍,「盡管我本身很喜歡這個詞,但你應該是不認同的。」

甄愛坦然:「不算不認同,只是覺得謙虛總是好的。」

他背脊挺直地上樓梯,目光直視前方:

「我不同意有些人把謙虛列為美德。對邏輯學家來說,一切事物應當是什么樣就是什么樣,對自己評價過低和誇大自己的才能一樣,都是違背真理的。」

甄愛一怔,條件反射道:「《希臘譯員》。」

「福爾摩斯迷?」他極輕地挑眉,清澈的眼中閃過難以捉摸的意味,可下一秒說出的話依舊欠扁,「明顯白看了。」

甄愛不怒不惱也無所謂:「歐文說過會兒帶我去吃生日晚餐。你也去嗎?」

他淡淡回答:「神奇的解密之旅變成溫馨的生日晚餐。溫馨這個詞太適合我了,perfect!」

甄愛失笑,沒見過能把反話說到這種程度的人,別扭得像個小屁孩。

言溯察覺到她在笑,神色清凜下來,腦袋里蹦出一串分析。

她的笑不合理。邏輯上說不通;行為分析的角度也看不出任何隱含意義。

明明不好笑,她為什么要笑?不合邏輯的東西讓他覺得不愜意。他微微蹙眉。

甄愛轉過走廊:「我當你這句話是生日快樂。」

他默了半晌,規矩地回答:「生日快樂。」

走到門口開鎖,她回頭望他,「歐文說你看出死亡威脅,能解釋一下嗎,我很有興……」

話沒說完,門自動開了,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甄愛已有不詳的預感,緩緩推開門,就見室友江心躺在一片猙獰的血泊中,脖子上一道駭人的刀口,血放得到處都是。

言溯繞過她,神色如常地走進去,「估計你今天吃不下晚飯了。」

甄愛撥通電話:「911嗎?我室友被殺了,請……」

「屠殺。」言溯蹲在地上,聲音帶著說不清的冷冽。

甄愛一頓。確實,這樣血腥的場面不是謀殺而是屠戮,可她沒理他,按自己的想法報了警。放下電話,她輕掩房門,站在門邊不進不退。

「為什么沒叫救護車,為什么知道她死了?」言溯戴著手套,正檢查死者。

這個時候還曉得審問她,果然是他的風格。

甄愛倒不覺得他唐突,靜靜道:「從浴室到宿舍,起碼2升血。」

「眼神不錯。」他意味不明地說,「這么精確,你懂人體解剖學?」

甄愛心里一個咯噔,烏黑的睫羽一垂,遮住漆漆的眼眸,平靜如初地回答:「不懂。」

驚訝加遲疑的這幾秒鍾,對言溯來說,完全不難分析。答案是——說謊。

「在你剛在反應的時間內,地球已繞太陽走了74475米。」

嫌她反應速度慢,甄愛干脆沒反應了。

言溯手指壓著江心的脖子,盯著傷口,不緊不慢地說:「小型水果刀,刀口不長卻很深,精准地刺斷頸動脈,凶手運氣真好。」

甄愛聽出最後一句是反話。果然,

「不過,讓一個邏輯學家相信運氣這種抽象的東西,呵……」他笑一聲,語氣里其實沒半點笑意。

死者江心盛裝打扮,穿著精致整齊,齊肩頭發是濕的,鬼手一樣在地上張開,從浴室到房間有很長的血跡。

言溯蹲在原地把死者檢查一遍,脖子兩側有掐痕,肩膀上有隱約的淤青,因為死亡時間不長尚未完全顯現,還看不太清。

他起身,目光掃視一圈,卻沒走動,怕破壞現場。

很普通的雙人宿舍,左邊是江心的床和桌椅,東西很多,主要是衣服和配飾,看上去價值不菲;梳妝台上擺著形形色色的香水化妝品,幾乎擠不下。還有一本劃著很多圈圈的日歷,顯示主人日常繁忙。有個飾品盒摔在地上,胸針發卡耳環之類的東西灑在地板各處。

右邊是甄愛的床和桌椅,干凈簡單,書桌上幾排大眾傳媒的書,床上掛著幾件昂貴又性感的衣服,再無其他。

言溯的目光落在江心的梳妝台上,問:「她有幾個飾品盒?」

甄愛望著滾落一地的飾物,漫不經心道:「一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