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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人看到室友躺在血泊里,不會過去看看還有沒有救?」
「有人在屍體旁邊,我不必湊熱鬧。」甄愛臉頰白凈,很坦然。
「誰?」
「言溯先生。」
「那時s.a.就在?」賈絲敏詫異,「他怎么會去你宿舍?」
甄愛淡定反問:「這個問題和案子有關系嗎?」
賈絲敏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玻璃窗外,言溯若有所思看著甄愛:「她太鎮定了。」
歐文警惕:「你什么意思?」
「看到殺人現場時,她沒有尖叫後退,甚至沒有一丁點驚恐或躲避的反應,僅有的只是抱著手。就像現在,她回答得有條不紊,一句語法錯誤都沒有。語速邏輯全部沒問題,她真正一點兒不驚慌。」
歐文也看向甄愛,無論是接受檢查匯報情況;還是日常生活,她都是這樣,眼睛黑漆漆的像一潭深水,沒有半點漣漪;臉頰干凈白皙,平平靜靜,即使是微笑也沒有真正的笑意。
她本身就美,笑起來尤其驚艷,她應該多笑的。
歐文藍灰色的眼眸微微一斂:「你懷疑她?懷疑到哪種地步?懷疑紙上的密碼是她寫的,為了吸引我們跟過去?她先到殺了人,等著我們來證明她的清白?你認為她有牽連?這不可能,ai她……」
「當然不可能。」言溯打斷他,笑了一下。
歐文緩了臉色:「謝謝你相信她!」
「什么?」
「我很開心你終於開始相信他人,而不是永遠拿那些冰冷的數據和證據。」
「你在鄙視我。」言溯挑眉。
「是表揚。」
「你認為我會被『相信』這種抽象又感性的東西左右?」言溯漠漠的,「我不認為是她殺的,因為剛才在現場把她支出去後,我檢查了她的東西。」
歐文扶額。
「浴室里只有一個人的洗漱用品,甄愛床上的衣服不是她的風格,是死者的。因為沒地方放,所以擺去她床上。她不在宿舍住。
沒什么接觸的人不會有什么仇恨。如果有仇恨,出於較量的心理,死者也不會把衣服擺在她床上。另外。打印機是死者的,甄愛用過,說明兩人關系不壞。
宿舍里只有書架上的書是甄愛的。按顏色分大類,不同顏色擺在不同層次,再按字母順序排列,不住的地方都整理成這樣,她有嚴重的強迫症。可殺人現場換來換去,血跡拖得到處都是,在她看來,一定會覺得一點美感都沒有。」
他得出結論,「如果她殺人,會用一種更優雅又不失狠烈的方式。」話中竟含著極淺的贊許和認同。
歐文整個人都不好了:「你這是在表揚人?」
「當然。」
歐文望天,這人沒救了。
「不過,有個問題我很好奇。政府會給部分證人免責權,殺人不會受到處罰,我相信她也有。」言溯背著光,眼眸在這一瞬烏漆漆的,「如果她殺了人,你會怎么辦?」
歐文反駁:「她不會。她沒有社交圈子,所有的精力都在她的專業上。這樣認真純粹的女孩根本不會去……」
「是啊。」言溯笑笑,「因為她認真又專業,所以她永遠不會殺人。」
歐文梗住,挫敗地嘆氣,言溯這人在邏輯問題上是天性愛較真,
「我也知道這句話的前因後果毫無邏輯。但我還是相信她。就算你說的這種事真的發生,」他沒有絲毫猶豫:「我也要履行我的職責,不管遇到任何情況,不管對方是誰,拼盡全力護她安全,即使殉職也在所不惜。」
言溯不語,抿住嘴唇。
他小時在中美兩地切換,環境的頻繁轉變讓他孤僻冷清不善交際,還三番四次被媽媽拎去做自閉症檢查。如果說他在美國有朋友,那就只有一個歐文。
歐文也是混血,因為母親被殺而立志當警察,成了最優秀的特工。以前到現在,他的信念一直堅定。
言溯看向玻璃窗那邊的甄愛:這些時時刻刻都要偽裝身份的人,他們的信念又是什么。
賈絲敏還在提問:「可不可以問一句,為什么你的室友被殺了,你一點兒都不難過驚慌?」
甄愛莫名想起言溯的話,有樣學樣地反問:「你既然征詢可不可以問,為什么我還沒准許你就直接問了?既然你原本就要問,為什么開頭還要征詢我的同意?」
賈絲敏:「……」這種繞來繞去的調調怎么似曾相識?
玻璃窗外的歐文臉有點兒灰,古怪地看言溯一眼,後者淡定自若,不作任何反應。
「這是禮貌的習慣用語。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賈絲敏把甄愛的岔開話題當做逃避。
甄愛只答一句:「或早或晚,人都是要死的。」
賈絲敏想,這人真是冰冷,沒有同情心。「詳細說一下死者的情況,包括朋友人際圈。」
「剛開學時,她很活潑開朗參加了很多社團,攀岩跳舞之類。她朋友很多尤其是男性朋友……」
「有男朋友嗎?」
「不知道。」
「不知道?你們是室友……算了,還有別的嗎?」
「前段時間她說太忙,退掉很多社團,唯獨留了密碼解讀社。她總愛在課堂上睡覺。」
賈絲敏覺得這些信息毫無用處,認為甄愛在打馬虎眼,「這些細枝末節的事,你倒記得清楚。」
「我和她就講過幾次話,不難記。」
「你們關系不好?」
甄愛不答了,緩緩往椅背上一靠:「剩下的和我律師談吧!」
賈絲敏一愣,程序上她一句話也不能問了。通常非本土的人沒有那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會極其配合,沒想甄愛突然不肯說了。
律師很快把甄愛帶出來,還警告賈絲敏:「我可以投訴你言語誤導!」
賈絲敏灰著臉不吭一聲,這一刻她真恨美國的司法體制給嫌疑人那么大的自由。
律師帶甄愛去登記信息。
賈絲敏出來見言溯一直在隔間,不禁臉紅,覺得剛才很丟人,又向言溯提出咨詢的申請。他是fbi和cia的特別顧問,大家自然想得到他專業的意見盡早破案。
可很明顯,言溯不感興趣,他還沒來得及拒絕,歐文把他拉到一邊,低聲:「你必須參與這個案子。」
言溯眼眸靜靜瞧他,一副「沒吃錯葯吧輪到你來命令我」的表情。
「要搞清楚江心和那串密碼是怎么回事,還要搞清楚有沒有別的密碼。」歐文語速很快,「這案子可能和ai沒有關系,也可能江心要害ai結果出了意外,還有可能有人要殺ai卻殺錯了江心。這么多種可能,必須弄清楚。」
言溯一副「這種小型案件地方警方完全有能力解決不需要我出馬」的表情:「哦,讓我去處理10年前我就能解決的案子,哈,我的生活真是每天都在進步。」
歐文頭疼地糾正:「『10年前』這種話不適合一個二十幾歲的人說。」
言溯木著臉:「請你相信警方。」
「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來。」
「地方轄區的獨立案件,非恐怖襲擊非公共安全,特工不能插手。」他聲音很低,急得手都攥成拳。
言溯有自己的驕傲,可此刻他唯一的朋友緊張又著急,他不能置之不理。他斟酌半晌。轉身看向賈絲敏:「可以。」
賈絲敏很開心,笑道:「s.a.你喜歡音樂,紐約國際音樂節要開幕了,我朋友在那兒做策劃,拿票的話……」
言溯點點頭,掏出支票簿唰唰簽字遞給她:「我要四張,謝謝。」說完人就走了。
賈絲敏捧著支票愣住,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歐文跟著言溯離開,直搖頭,有這么遲鈍的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