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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喜歡,」趙何詭異地笑,「我第一次為她跑馬拉松,得的獎金給她買了項鏈,她能不喜歡嗎?」
甄愛不語,看著牆上的字跡,又看看鏡子上的,一模一樣,原來這句話也可以理解成,為你奔跑幾千英里。
可,口紅和鏡子,是那個人的標識,真的只是巧合?
鏡中的女孩,臉色微白。
趙何寫完字,回頭看她:「這里對我來說,很有紀念意義,你知道為什么嗎?」他的聲音又輕又詭,帶著幾絲講鬼故事般的懸疑感,似乎想嚇唬面前的女孩。
但甄愛很不配合,臉色平靜,甚至帶著淡淡的嗤笑:「果然凶手都有重返犯罪現場的愛好。無聊!」
他微愣,半晌卻笑:「你確定我是凶手?」
甄愛冷淡瞟他一眼,懶得解釋:「你長了一張殺人凶手的臉。」
趙何眼中頓露凶光:「什么是殺人凶手的臉?」
「讓人沒來由地厭惡。」甄愛回答得異常簡短,仿佛和他多說一個字都難受。
趙何眼中閃過濃郁的恨,自己是個殺人犯,可她竟然一點兒不害怕和驚惶!到了這種程度,他還是不能吸引女孩子的半點兒注意,哪怕是變態的恐懼!
她竟然說他的臉讓人一看就厭惡。
呵,這就是江心玩弄他感情的理由?
他一直孤獨又內向,而拉拉隊里那個叫江心的女孩,燦爛活潑,像陽光一點一點溫暖進他的心里。他第一次懷著忐忑的情緒送她一串小珍珠,她開心地親了他的臉頰。
這就是美妙的愛情吧?
這就是盲目的愛情吧?
即使她一次次和別的男人成雙入對,只要她一個親吻一次擁抱,他的憤怒便頃刻消散。他知道貴重物品能讓她開心,就努力買給她。那次的項鏈讓她開心得和他共度一晚,還允諾很快和男朋友分手。
可等來的卻是毫無預兆的翻臉與絕交。
江心無意中得知泰勒的真實家境,她再也不可能和泰勒分手,不僅如此,她堅決不肯和趙何繼續地下情了。
這對還憧憬著和江心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趙何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
他從來沒有和女生交往過,和江心的拉手親吻撫摸做愛,全讓他刺激又癲狂,只要一想到本來應該屬於他的女孩卻要永遠被另一個男人禁錮在身下享受,他便徹底瘋了。
在殺死江心的那刻,看著她在他手中凋零,看著她的生命一點點剝離,他的身體變得瘋狂,如墜雲端,竟變態地到達了高潮。
啊,老天,殺人的感覺,太美妙了!
他之前跪著祈求愛情的卑微,受過的羞辱隱忍,遭受背叛拋棄的憤怒,全在這一瞬間爆棚。他的身體,他的情感,全需要釋放!
面前的女孩比江心要漂亮一千倍,高傲冷淡一千倍,這讓他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征服感。要知道,即使甄愛極少在學校露面,低調而冰冷,關於她的猜測和傾慕從未中止。有人說她是歐洲的公主,有人說她是神秘的亞歐混血。
現在,這樣的美人在他面前,他要用男人的身體和力量蹂躪她,讓她哭著求饒,等玩夠了再割斷她的喉嚨。
這樣美妙的幻想叫他幾乎控制不住臉上的情緒,笑得極度扭曲,「這里太有紀念意義了,它也是我第二次殺人的地方。」
甄愛倚著門,面不改色。
果然是言溯口中自信到自卑的心理變態,果然會發展成連環殺人。她還記得言溯很桀驁地說:「下次我照樣會抓到他。」
甄愛歪著頭,薄唇輕彎,淡淡一笑:「你這樣沒本事又不值一提的男人,還是不要浪費他的時間了。」
趙何雖然不知道甄愛口中的「他」是誰,但他很清楚她口中的「你」是誰,她竟然說他沒本事又不值一提。
「你和江心一樣,從來沒把我放在眼里。我殺了人還能站在這里,我沒本事?」他凶光畢露,朝她撲過來,「今天你死在這里,我還是能夠全身而……」
啾一聲輕響。
趙何止了腳步,驚愕地睜大眼睛,他不可置信地低頭,就見汩汩的血水從左胸涌了出來。他來不及發聲,還不明不白,就直直朝後倒下去。
「ai,開門!」趕來的歐文猛地敲打房門,一秒後,轟地一腳踹開。
沖進來就見甄愛面無表情握著手槍,槍口灰煙裊裊,正對著自己的方向。
她白凈的臉上,濺滿了鮮血。
歐文立刻關上門,顧不得看趙何的情況,趕緊拿甄愛手中的槍,拔了一下,沒動靜。她眼睛里一片空洞,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不松手。
他握住她的手:「ai,沒事了,把槍給我。」
甄愛眼神空茫,卻極度冷靜:「他要殺我,我是正當防衛。但我故意刺激了他。從這個角度說,是我引導的。」
歐文神色不明,輕嘆:「你不引導,他也想殺你。剛才s.a.打電話說趙何可能重返現場,讓我注意。我就立刻從停車場跑過來了。」
甄愛緩緩收回槍,眼神冰冷得可怕:「他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想殺他。」
歐文一愣,緊張起來,她卻盯著他身後的牆壁發呆,他回頭看見牆壁上的字。
她不想他擔心,平靜地說:「是巧合。」可說出來的話她自己都不信。
歐文沒多問,到一旁打了個電話,又拿紙巾去浴室,一看到鏡子上猩紅色的英文單詞,就蹙了眉。
他知道,雖然甄愛說是巧合,但這些字肯定刺激到她了。
歐文走出浴室時,甄愛正坐在地上發呆,身上都是噴濺血跡,一點點像細小的紅梅。他蹲下用濕紙巾給她擦臉。她乖乖的沒有動靜,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孩子,怔松地望著他,漆黑的眼珠像水洗過的黑葡萄。
他被她安靜的眼神看得心頭亂跳,趕緊垂下眼眸。
他忽然就想到言溯的問題:歐文,如果有一天她殺了人,你會怎么辦?
他無聲地閉了閉眼,ai,如果你殺人放火,我便幫你毀屍滅跡。
把她蒼白的小臉擦拭干凈,他又給她擦去脖子上的血跡,女孩的皮膚細得像瓷,白皙清潤,他別過目光去,輕輕擦去她衣服上的血。
不過幾分鍾,來了幾個穿得像水電工一樣的人,面無表情一聲不吭,戴著手套全副武裝,找了把椅子放在房屋中間,把地上的趙何搬到椅子上,放一把消音手槍在他手里,對著胸口扣動扳機。
甄愛坐在地上靜靜看著,人影在她清黑的瞳仁里閃動,沒帶起一絲漣漪。
完畢後,有一位走過來指了指甄愛,對歐文說:「雖然她有免責權,但按照慣例,我們要帶她回去審問。」
甄愛面無表情站起身。
歐文卻攔住,冷硬道:「他要殺她,這是正當防衛,不需要任何審問。」
那人十分堅持:「這是應該的程序。」
歐文挪了一步,結結實實擋在甄愛面前,一字一句:「我說了,我不會讓你們任何人帶她走。」
雙方就這樣僵持十幾秒,一陣沉重的安靜後,這群人又以水電工的姿態離開了。
「ai,沒事了。」歐文舒一口氣,回頭看甄愛,心口卻猛地一痛。
甄愛小臉慘白,固執地望著他,月牙般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緒,咬牙半天,最終還是狠狠地顫聲:「我的特工,你們,殉職後就是這樣死第二次的嗎?」
「砰砰砰……」連續六聲槍響,射擊場人形靶子的頭部六個清晰的洞口。
甄愛還不滿意,重裝彈匣,選擇移動人靶。
歐文陪在旁邊,沉默看著。
甄愛是他的第一個證人保護對象,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證人都像她這么堅強又有毅力。剛認識甄愛時,她的槍用得並不好。短短一年,技藝突飛猛進。
此刻,她帶著淡黃色的護目鏡,雙臂筆直舉著槍,目光堅定毫不動搖,發發擊中目標。
她曾說:如果她的槍法再好一點兒,保護她的第三個特工就不會死。
這是她跟他說過的唯一一件和過去有關的事。
而他,不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