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糖果屋歷險記(3)(2 / 2)

如果真是這樣,甄愛也不安全了。

大家都在假裝欣賞實則認真分析密碼,紛紛熟練而緊張地保持微笑。

「砰」的一聲清脆,演員的茶杯掉進盤子里,她愣了一下,頃刻間掩飾臉上的慌亂,施施然笑著起身:「我不太舒服,請問我的房間在哪兒?我想先去……」

話音未落,窗外陡然電閃雷鳴,轟隆隆的巨雷響徹天際。在場之人渾身一震,與此同時屋內電線走火,陷入一片黑暗。

剎那間,森白的閃電像尖刃刺穿黑不見五指的餐廳,閃亮又驟黑。

尖叫聲起。

那一霎,甄愛看見所有人,所有蠟像,在陰森森的白光閃電下,擺著同一樣的表情,仿佛變成了同一張臉,驚悚而扭曲。

她也看懂了密碼,渾身冰涼,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就被誰猛地抓住手腕,一帶,她一下子撞進那熟悉又溫暖的懷抱里。

瞬間心安。

黑暗中,周圍的人尖叫咒罵,只有他安安靜靜地把她摟在懷里,箍著她的頭,用力在她鬢角印下一吻。

他牢牢把她束在懷里,那一吻是擔心她的安危,是害怕失去。從現在起,任何一刻他都不會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絕對不會。

她緊緊摟住他的腰,埋頭在他的脖頸間,溫柔地閉上眼睛。耳畔他的脈搏沉穩而有力,她忽然心痛得想落淚:她不該來,不該帶言溯卷入這場危機里。

主人借管家之口講述的亞瑟王故事,以及那串凱撒密碼的密鑰……

在場的人或許有一部分是來尋寶的,但她很肯定這里至少有一個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言溯一定會有危險,怎么辦?

管家「嗖」地點燃打火機。黑暗中火光跳躍,把他冷酷的臉映得像猙獰的鬼。

女仆聲音都變了:「管家先生,你這樣,好可怕。」

「哦,對不起。」管家木訥地把打火機從自己臉旁移開,扭曲陰惡的人臉一下恢復了原來的古板。

女仆拿來蠟燭,一一點亮。

管家:「不好意思,今天為迎接客人開了所有的燈,估計電線太老。去關掉幾個區域就好了。」

周圍的人心驚膽戰,總覺剛才的斷電很是詭異。

一貫冷淡的女模特臉色白得像鬼。

演員嗤一聲:「停個電也把你嚇成這樣?」

「蠟像!」模特竭力笑笑,比哭還難看,「蠟像不對。」

餐桌上,燭光搖曳,映出二十幾個人影在兩邊的紅色牆壁上。眾人這才回身看蠟像,仿佛有陰風吹過……

空洞無表情的蠟像仍舊一動不動站立著,他們立體的臉在燭光和陰影的作用下,更顯詭異。

幼師抱著自己,帶了哭腔:「賽車手,他的蠟像不見了。」

大家目光掃過去,原本11個,只剩了10個。大家盯著蠟像,從沒覺得藝術會像此刻這般恐怖。大家各自身體冰涼,仿佛正和一群詭異的屍身對峙。

「不,」作家也顫抖,「不止是蠟像,還,還少了一個人。」

11個蠟像只剩了10個,各自擺著和之前一樣死氣沉沉的姿勢。停電後,原本在演員和作家之間的賽車手蠟像不見了。

燭光在牆上投下巨大的陰影,唯獨那一塊撕出豁然的口子,格外明顯。

拳擊手坐在賽車手對面,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摸著腦袋問:「誰抱走了賽車手的蠟像?」

沒人回答。

搖曳的燭台下,餐桌上的美食沒了燈光,看上去丑陋而齷蹉,像腐敗的動植物屍體。

窗外再度一道電閃,作家的臉在白光下極其扭曲:「不僅少了蠟像,還少,少了一個人。」

眾人心口咯噔,匆忙清點人頭。可人數眾多,一時間搞不清楚。

作家幾乎哭出來:「醫生,醫生不見了!」

甄愛從言溯懷里抬起頭來,醫生明明站在幼師的身邊。

對面的律師也道:「你傻了吧,醫生站在那兒呢!」

作家抓著頭發,指著對面的人影大喊:「不,醫生他死了!」

室內光線昏暗,燈影綽綽,醫生面色慘白地立著,姿勢僵硬,目光空洞而驚恐,張著口像要說什么。他胸口插著一把細小的刀,心窩附近的衣裳鮮血淋漓。

幼師尖叫著連連後退,一下撞到甄愛身上;甄愛穩穩扶住她,拿起桌上的燭台走過去。

另一邊的拳擊手輕推醫生:「喂,你沒事……」話音未落,醫生像一塊僵硬的門板,直直向後倒去。砰的一聲,他腦袋撞到牆壁,腳尖絆住椅子,身體綳直,和地面牆壁形成完美的三角形。

不是醫生,是蠟像。

眾人簡直不知是慶幸,還是悚然。

甄愛端著燭台走到蠟像身邊,摸一下它胸口的「血」和「刀」,回頭:「血是番茄醬,刀是西餐刀。」

幾秒沉默後,主持人把餐布往桌上一扔:「誰玩這種惡作劇?無聊!」

「惡作劇?」模特瞥他,冷笑,「那醫生人在哪里?」

空空盪盪的大餐廳里,眾人沉默。

管家把手中的燭台放在桌上:「每人只有一套餐具,醫生蠟像胸口的餐刀是誰的?」

眾人紛紛檢查:「不是我的。」

只有拳擊手盯著自己的盤子,愣愣的:「我刀去哪兒了?」

演員輕嗤:「多大的人了,還玩惡作劇?」

拳擊手急了,聲音雄厚:「不是我!」

律師趕緊打圓場:「現在不是爭論這個問題的時候!醫生去哪兒了?」

主持人突發奇想:「或許他抱著賽車手的蠟像躲起來了?」

幼師則提議:「要不要去找他?」

「不用了。」始終沉默不語的言溯冷淡開口,「他在這個屋子里。」

眾人聽言,四下張望,可除了詭異的蠟像和他們自己,並沒醫生的身影。反倒是黑乎乎的影子映在牆壁上,每次回頭看都嚇人。

甄愛抱著燭台走回去言溯的身邊站定,

言溯:「餐廳的窗子都鎖著,只有一個門,門上掛了鈴鐺,如果他出去過,鈴會響。可除了剛才女仆小姐出去調電源,鈴鐺沒響過。」

演員微笑著歪頭:「還是邏輯學家先生聰明。」

言溯無語,這種腳趾頭就能想明白的事也值得誇獎?他望著幾個男人,近乎命令:「把大餐桌抬開。」

男人們齊手抬開桌子,長長的桌布從地毯中間滑過,露出兩個筆直的人影。

繁花盛開的地毯上,賽車手蠟像和醫生真人一動不動平躺著。

甄愛往前走一步,燭光點亮兩張凄慘的臉。

地上的醫生真人和剛才的蠟像一樣,面色灰白,張著口欲言又止,胸口插了一把細小的刀,胸口暈染著大片的血跡。

拳擊手脾氣不好地過去:「不要嚇唬人了。」他蹲下去搖醫生胸口的小刀,「還真像,是怎么黏上去的,拔都拔不下……」

他慘叫一聲,跌坐在地,連連後退:「真的!真的刀,真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