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糖果屋歷險記(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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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進門,甄愛就忍不住問:「你怎么突然之間變得那么奇怪?」

他沒回答,背身對著她,穩穩地鎖上房門,又極其緩慢地回身,像個虛弱的老人,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房里沒開燈,他頹然靠在高高的櫃子旁,淡淡笑著看她。

天光微弱,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

甄愛立刻開燈。

他倚在櫃子上,側臉白皙而柔弱,右手顫了顫,手指松開,一只剩了大半截的木箭從他黑色的風衣袖子里掉落到地毯上。

前端被折斷,裂口上還粘著血。

甄愛仿佛明白了,瘋了般撲過去拉開他的風衣,頓時驚得魂飛魄散。他的左胸口赫然大片鮮紅的血漬,銹漬斑斑的箭頭整個隱沒進去。

她驚愕抬頭:「s.a.……」

這就是剛才黑暗中他給她擋下的?

他強作若無其事走了那么久!

一路上他牽著她走在人群最後,心里多么悲傷害怕?

難怪那時他的手那么用力,隱忍著顫抖,是不是在怕如果再來一次攻擊,他守不住她?

「噓!別做聲。」他食指比在她唇邊,臉色白得像紙,還淡淡笑著,「我沒事。」

甄愛眼淚都出來了,往外跑:「我去找管家先生和女仆小姐。」

「別……」他拉住她,多說一個字都費力,「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受了傷,不然,我就真的護不住你了。」

他蒼白笑著,心痛難當。

外面那些人里,除了凶手,還有組織的殺手;除了組織的殺手,還有……

他之前一直沒想過,亞瑟竟也親自來了。

他的甄愛,他該怎么護住她?

到了現在,他還在考慮她的安全。

甄愛眼淚愈發大顆地往下砸;他微弱地笑笑,長指拂去她的眼淚,又從兜里摸出一把薄薄的刀,塞到她手里。

甄愛抹眼淚:「這不是殺死醫生的手術刀嗎?」

「嗯,剛才去找你的時候,擔心凶手身上有別的武器,就把醫生的刀拔下來了。」言溯握緊她的手,「ai,幫我把箭頭取出來。」

甄愛一怔,立刻搖頭:「風雨小了,我們坐船離開吧,現在就走。」

言溯握住她的後腦把她拉回來,低聲:「走不了了。」他低頭抵住她的額頭,眸光依舊清澈,看進她心底,

「ai,認真聽我說,我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箭頭沒有碰到動脈,沒有傷到骨頭,也沒有傷到心臟,只是刺到肌肉里去了。流不了多少血。」

說完,自嘲似地笑:「他收了力,或許沒想在這里殺我。」

甄愛以為言溯口中的「他」是凶手,並未留意。

她扶他坐下,小心翼翼替他脫掉衣服查看傷口。

目測箭頭大約兩厘米寬,深度相當。和言溯說的一樣,傷口在心臟下方,兩根肋骨之間。鮮血緩慢而不停地往外滲。

初始的心痛和驚惶過後,甄愛冷靜下來。

言溯說的完全正確。必須盡快把箭頭取出來,雖然留在里面會放緩流血速度,但會大大增加感染並發的風險,等四五個小時,根本熬不過去。

甄愛初步觀察了傷口,心里大致有譜,對言溯點頭:「好!」

她墊好被子,扶他躺下,從櫃子里拿出應急箱和急救箱,把房間收刮一遍。凹面鏡,手電,棉花酒精,綳帶止血帶,蠟燭打火機都有了。

她用燭台架好凹面鏡和手電,確保照在言溯胸口的燈光足夠明亮,點了酒火給手術刀消毒。

一切准備就緒要動刀時,甄愛驀地意識到,沒有麻醉劑!

認真一想,7號堡是做實驗的地方,乙醚,鹽酸普魯卡因,苯巴比妥鈉,氨基甲酸乙酯……實驗室里一定能找到哪怕一種。

可還沒起身,腳腕就被他握住。

胸口聚集的強光一對比,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我不需要麻醉葯。」

心思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她聲音顫了:「不用麻醉?你知道有多疼嗎!」

「我知道。」

他淡淡攔下她的話,斷續地說,「你知道,我在城堡里找不到你時,那種絕望的心情嗎?知道我聽說你被關在冰窖里時,那種痛苦得想死的心情嗎?」

甄愛梗住,淚水再次彌漫上來。

「可s.a.,真的會很疼。我這次小心,保證不會出事,好不好?你讓我去拿麻醉劑吧。」她帶著哭腔要掙脫纏在腳腕上的手,可他死死箍著,沒有絲毫松動。

「比起躺在這里,擔心你找葯的路上會不會遇到危險,會不會回不來;比起這種煎熬折磨,我覺得,挨幾下刀子算不了什么。」他唇色慘白,竭力笑得輕松,

「不信我們打個賭,我一定不會喊疼,或許還能邊動刀子邊討論誰是凶手。」

他若無其事地作輕松,她卻笑不出來。

這時,門外傳來尖銳的吵鬧聲。

甄愛警惕起來,全身的精力都放到了耳朵上。言溯一愣,竟條件反射要坐起來把她攔在身後。甄愛見狀,撲上去摁住他的肩膀,將他緊緊壓在被子上。

房間隔音效果很好,但仍然可以清晰地聽見外邊的聲音,可見外面的人吵得多厲害。

隔著一堵牆,走廊上,一群人相對而立,唯獨少了模特。

一貫最容易驚恐慌張的作家,這次是鋪天蓋地的憤怒,沖管家與女仆大吼:「大家都在房里,只有你們兩個在外面!模特小姐的蠟像碎成粉末!你們會不知道?」

女仆小姐仿佛經歷了無法承受的恐嚇,渾身發抖,低著頭嗚嗚直哭,說不出話;

管家綳著臉,冷聲斥責作家:「我和她一直在一起,女仆小姐絕對沒有毀壞模特的蠟像,也沒有傷害她。」

「那就是你們兩個合謀的!」作家少見的暴躁又狂亂。

「我看是律師先生還差不多。」演員抱著胸,尖聲反駁,冷勾勾盯著律師,

「剛才女仆小姐提議說,讓大家都回起居室等警察來。可律師你非說自己待在屋子里最安全。模特小姐也支持你。這下好了,她死得連渣兒都不剩。我們都在各自的房間,但說不定就是你跑出去毀了模特的蠟像,又殺了她。」

律師也失了平時的穩重,怒斥:「我根本沒出過房門!明明是女仆推開這邊冰窖的門,砸碎了里面的模特小姐。」

「我不知道模特小姐在冷藏室里,」女仆凄慘地大哭,「是你們說要我到處找,我想學生小姐之前被關在冰窖,就去看了眼。我不知道是誰把冰窖的溫度調成了-148。門撞上去,她人就碎了。」

女仆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拼命地搖頭,無法接受剛才的景象:「不是我,我不知道她在里面。我真的不知道。」

幼師臉色蒼白:「都不要吵了。從現在開始,我們所有人都去起居室,警察來之前,誰也不能離開半步!」

眾人都沉默了,呆呆地盯著虛空,眼中全是徹骨的恐懼。

他們的一生,不論是親眼所見還是聽說,抑或是從藝術作品里得知,不論如何,他們都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殺人方法。

活生生的人被扔進冰窖,溫度驟然下調幾百度,瞬間變成又脆又硬的冰雕。撞一下,支離破碎,成了粉末,連血都沒流一滴。

房間內,甄愛臉色驀地白了。幾小時前7號堡冰窖里刺骨的寒冷還縈繞身邊,而現在模特竟被關進零下一百多度的冰窖里?

瞬間凍成脆冰?

甄愛聽著骨頭都疼了,什么人那么喪心病狂?

她伏在他肩膀上,扭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