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糖果屋歷險記(1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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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處,他不自覺握緊拳頭,指甲摳著手心,生疼生疼。

言溯聽了他肯定的回答,低眸:「請你放手吧,她已經很痛苦,不要再折磨她了。」

亞瑟臉色陰了,不以為然:「5年前,她從來不知什么是痛苦。是外面的世界在折磨她。想要越多,期望越多,她才越痛苦。沒有你們的教唆和引誘,她還是以前那個單純的女孩。」

「甄愛她有權利追求她喜歡的任何事,任何方式的生活!」

「真正適合cheryl的,你們誰都不會懂!」

兩人雖然愛著同一個女孩,但觀念和方式截然相反,誰也不可能說服另一個。

很長的時間內,兩人都沉默。只有清朗的海風從微波的海上逆著石階吹上來,吹動短發飛揚,衣角翻動。

遙遠的海平面上出現一抹條紋,一點點放大,威靈島上的警察來了。

亞瑟眯眼望著那個點,似乎神出,隔了一會兒,緩了語氣:

「你知道嗎?她小時候很喜歡哭,也不是小時候,三四歲以前。哇哇哭起來臉上全是水滴,我最怕她哭了。

她一哭我就心疼,真的疼。

但那時候她也喜歡笑。撓她癢癢,她一小團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笑得咯咯咯像鈴鐺,頭發上身上全是草。」

言溯靜靜聽著,茶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緒。

「後來她長大一點,被她媽媽帶走了。她媽媽很嚴,很多事不許她做。她變得膽小,也不出來和小伙伴玩了。偶爾露面,都是怯怯地抓著chace的衣角,形影不離跟在他身後像跟屁蟲。chace小時候誰都敢打,有他在,連伯特都不敢欺負她。chace不在,她就跟在我身後。我曾經希望,chace最好永遠在外面,永遠不要回來。」

可如今,他前所未有地希望chace能活過來,

「我給她吃糖,她就每天巴巴地跟著我,抱著她的小兔子,在門邊偷偷探頭望我。我手里捧著糖,她湊過來舔糖果,會舔到我的手心。她的舌頭和嘴唇,很柔軟。我也會舔她的臉和手,像動物親密的本能。」

亞瑟唇角浮起一絲笑,「那時她很乖,不會亂動,也不會抵觸;不像對伯特,每次他一碰她,她就尖叫著躲起來。」

「她沒有任何玩具,連寵物都是白色的,後來她媽媽把她的兔子沒收去做實驗。5歲,她頭一次大哭大鬧,摔壞了無數實驗器材,不肯做實驗。她媽媽把她關進黑屋。一整天,整棟樓都是小女孩的尖叫聲,伯特很喜歡,一直坐在門口聽。我卻很難過。

起初關她,要好幾個大人擰著她的脖子,她又哭又叫,亂踢亂打,蹭在地板上被人拖幾百米。後來,她不哭也不叫了,自己平平靜靜地走去,關上門。」

言溯聽到後面這句,胸口疼得要裂開。

眼前仿佛出現一個6,7歲的小女孩,束著利落的馬尾,穿著小小的一塵不染的白大褂,沉默無言走在空空的走廊上,小臉漠漠平靜,帶著死寂而馴服的氣息,自己走進黑屋,毫無抵抗地關上門。

他想起甄愛媽媽的墓碑前,她失控地踢著石碑,哭喊:「我就是不聽話!你從墓里出來罵我打我呀,你把我關進黑屋子啊!」

他的心一扯又一扯,痛得無以復加。

亞瑟眼睛里映著白茫茫的天光,似有懊惱又似乎坦然:「那時我要救她,可我太小,大人們不允許,我媽媽也不允許,她給我講了馬戲團小象的故事。」

他扭頭看言溯略顯蒼白的側臉,「你對人的心理和行為很有研究,應該聽過馬戲團小象。」

言溯當然知道,那是心理和性格成長上經典而極其殘忍的一個故事。馬戲團小象從出生就綁著鎖鏈,它力氣小,一次次掙不開;等長大了,卻習慣了,有能力掙脫,卻早失了信心。

他聲音很低,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怒氣:「她是人!不是實驗對象!」

亞瑟收回目光,望著海上漸近的船只:「她在那個世界長大,簡簡單單地活了那么多年,這樣一輩子也很好。她太柔弱,太膽小,外面的世界,你們的世界,根本不適合她。她會好奇,但過久了,只會留下傷害。」

「不,她不是。」言溯出奇地肯定,「她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扭頭看向亞瑟,眼眸堅定而平靜:

「在楓樹街銀行,我就和你說過,即使在危難關頭,她也是一個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女孩。她是一個聰明智慧,勇敢堅強的姑娘,總是在不經意間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就像剛才你說的,她把你的殺手扔進了海里。」

雖然他還是會擔心,但……

「最重要的是,她因為發現自己的力量和堅強而開心,而快樂。她喜歡自己獨立自信的樣子。亞瑟,她不是馬戲團里被鎖鏈困住的小象了。」

亞瑟綳著下頜,良久陰郁地沉默著。

這正是他最擔心最惶恐的,卻被言溯一番話挑破。

他真恨他把她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不需要他保護了,再也不是那個躲在他身後的小女孩了。就好像,沒有他,她也過得很好。

可沒有她,他過得很不好。

心像被刀切,亞瑟心中怨恨的情緒萌生:

「呵,你說她變了?只可惜,在我面前,她還是像小時候那樣,」他下意識握了握手掌,「掙不掉,逃不脫,也無法反抗。」

刺激的話說出來,言溯卻沒有任何反應,繼續風波不動地看著海面,警察船只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了。

仿佛亞瑟口中說的女孩,他毫不關心。

亞瑟見他始終鎮定,收回目光:「你要和我坐在這里等警察?」

「嗯。」很短很簡潔,仿佛言溯已經不想和他交談。

「還是不要吧,」亞瑟轉了轉手腕,有點兒幸災樂禍,「我要是你,就去看看她。」

旁邊的人聽了,還是沒任何反應,身上所有情緒都消失了,靜得察不到一絲動態。

言溯不看他,淡淡道:「我認為她現在很安全。」

「為什么?」

「你不會傷害她。」

「是嗎?」亞瑟淡笑,「實話告訴你,剛才我最後一次見她,她被我做到昏迷,一絲不掛地睡在浴缸里。」

言溯微咬下頜,眸光極淡地閃了閃,臉上卻干干凈凈,沒有任何情緒。

「浴缸一直在放水,我離開時,水已漫過她的身體,現在應該漫過了她的嘴唇。啊,她的身體和嘴唇,」亞瑟微微闔眼,「嘶」一聲,極盡陶醉,「很柔軟很虛弱,讓人不能自拔。」

言溯側頭,視線平靜無波,淡淡落在他的臉上。

亞瑟也扭頭看他,挑釁而較量,「那種味道,你知道的。只可惜,你再也嘗不到了。她馬上要淹死了。」

「你撒謊。」言溯肯定地下結論,卻避開了亞瑟刻意刺激他的部分,「你不會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