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愛之幻想(12)(2 / 2)

他知道,她受欺負了;他沒有保護好她;她在不安在驚慌;他卻無能為力。

突如其來,他腦子里跳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她覺得外面的世界沒有s.p.a好,想回去?

他驀然一僵,手臂下意識收緊,把她細細的身子摁進自己懷里。聲音卻輕:「ai,怎么了?為什么迷茫,為什么沒有信心?」他嗓音低醇,像一把琴。

甄愛被束縛在他懷里,很難過。他總能輕易給她溫暖,讓她的委屈感彌漫上來,嗓子哽咽了:「你為什么從不迷茫,為什么總有信心,你怎么知道你目前堅持的正確就是正確的?」

她其實想問,你怎么知道你現在喜歡的人,就是你理想中的愛人?

可她不敢。怕提醒了他。

言溯懸著的心緩緩落下,之前被萊斯懷疑他都不急,現在倒體驗了一把囚犯入獄又被釋放的感覺。她被他箍得太緊,呼吸有些亂,卻不願像往常那樣掙開,反是樹袋熊抱樹枝一樣牢牢環住他的腰。

他任由她往他心里鑽,隔了半秒,吻住她的頭發:

「ai,我堅持心中的正確,但不認為它是絕對的。每人心里都有自己的標尺。當你的思想和別人碰撞摩擦時,如果不懂得守護自己的本心,就會動搖。我不跟隨任何人,也不依附任何勢力;或許因為這樣,才始終堅定。但,你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他稍微松開她,手掌捧住她的臉,手心溫暖,眼神清澈,直直看進她心里:「ai,請你相信我的眼光,尤其是我看女人的眼光。」他又看出她的心思了。

甄愛心里平靜地震撼著,小小的臉在他的巴掌里,靜靜盯著他。

他微微低頭,額頭抵住她的額頭:「ai,我希望你以後能做你想做的事。

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工作你其實喜歡,就拋開你施加給它的情感,或負疚,或重擔,把它當做單純的工作來做。你要是選擇這條路,我願意和你一起改變身份;

如果你厭倦了它,也請你放下所有的包袱,輕輕松松地跟我走。不需要證人保護,我保護你。我們取道古巴,然後環游世界。你要是怕有誰認出我,會傷害我,我不介意毀掉現在的容貌。」

甄愛心中大震,他什么時候自顧自下了這么重大的決定?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第一次說愛,他沒有絲毫的迷茫。

一瞬間,很多問題不必問了,他已經給了最可靠的答案。

第一次聽他說愛,她怔住,沒有反應。他也不介意,從風衣懷里摸出一封信,遞給她:「差點兒沒有機會給你。」

第二封信?

甄愛心跳加速,接過來,白色信封,印著紅玫瑰封印泥。她一下想出那個畫面:書桌上的古典台鍾悄然無聲地行走,他低頭坐在桌前沙沙執筆,側臉安然而雋永

打開來,質地料峭的紙張,清俊雋永的字跡,依舊中英文加印鑒——

「ai,我多么喜歡你。

你經歷了最黑暗的苦痛和折磨,卻依舊相信最美好的情感,依舊純良而美好,依舊真實而有尊嚴。

有人說雖然世界充滿苦難,但苦難總是可以戰勝的。這句話我願意從全人類宏觀的角度去看,它永遠正確,因為人類的苦難總是可以戰勝。但這句話放在個人身上,是讓人心痛的堅強與掙扎。而從你身上,我看到,即使是傷痕累累,你也一次次在沉默中戰勝了降臨在你身上的苦楚與磨難。從不屈服,從不倒下。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欽佩。

我相信,這世上總有一群人,在為他們心中的正確,而孤獨地行走;偶爾迷茫,從不後悔;偶爾疲憊,從不放棄。正是因為這種信念,每一個孤獨行走的人才從不孤獨。因為我們有相同的目標,相同的堅持。就像我一直在你身邊,你一直在我身邊。

ai,請不要害怕,不要自卑。愛默生說,只有戰勝恐懼,才能汲取人生最寶貴的財富。你過去經受的一切苦難,最終都會變成最重要的珍寶。ai,請你相信,你的人生並不空虛,而是滿載著財富。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敬畏。

ai,我們都認為,我們堅持一件事情,並不是因為這樣做了會有效果,而是堅信,這樣做是對的。

要做到這一點,多難啊。那么寂寞的路,誰能堅持?

可是你,那么瘦弱的小姑娘,哪里來的那么堅定的信念,那么執著的毅力,在無處次失敗和看似沒有效果的實驗中,更多次地堅持!

對這樣的你,我常懷愛慕。

ai,我真的好喜歡你。

ai,我愛你。

s.a.yan.」

甄愛溫柔地閉上眼睛,幸福的淚水緩緩滑落,她像是泡進了暖融融的溫水里,溫暖安寧的感覺滲入四肢百骸。

在今後的很久,每每想起那封信,她便覺溫暖到了骨子里。

言溯,曾經,我那么忐忑,那么自慚形穢,那么羞愧自己的過去。可你的喜歡,你的贊許,你的認同,把我從塵埃里拉起來。

我好喜歡你,好喜歡和你在一起時的我自己。

那么光明,那么溫暖。

願此刻永駐。

願永遠和你在一起。

甄愛躺在浴池邊上,半目微闔,耳旁流水聲潺潺,她好似看見了春暖花開,藍天大海。

言溯洗過澡,換了干凈的白衣白褲,蹲在池子里給她洗頭。她懶散地躺著,閑適得差點兒入眠,忽而清醒,抬眸凝視言溯。他卷著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輕重有度地揉著她的頭發。

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指尖她的發間跳躍,滑溜溜的,散著極淡的香氣。是他的洗發水,氣味聞著很舒服,不帶一點侵略性,兀自清雅疏遠,像他。

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發根頭皮,酥酥麻麻癢到心底。她意識松散,莫名覺得他們像兩只不能說話,只能用肢體語言表達愛意的動物。坐在太陽下,收起尖尖的爪子,用手指笨拙而親昵地幫對方梳理毛發。

很多動物靠氣味吸引和分辨愛人,他現在給她頭上塗了他的味道。剛才她還用了他的香皂洗澡。現在,她從頭到腳都是他的味道。唔,她還在他的窩里。

真是浮靡,她卻不為這種想法害羞。

言溯悉心洗完,拿溫水給她沖,溫溫的水流在他手指的引導下,從她的發絲穿過。

甄愛閉上眼睛享受著,像在冬天太陽下睡覺的懶貓,心底無限輕松愜意,懶洋洋地動了一下身子。她扭過肩膀,伸手摟住他的腰,不知這一動,長發輕甩過去,打濕了他的褲腿。他不介意,小心遮著她的耳朵,緩緩沖水。

「我記得,chace是棕色的卷發。」他說。

「嗯。」她闔著眼睛,「他的發色像我媽媽,眼睛的深藍色也像。」而她不像父母任一方,眼睛黑漆漆的,頭發也黑,透著亞麻色,據說像奶奶。

洗完了,言溯拿大毛巾披在她肩上,扶她起來,又用另一張毛巾裹住她的頭輕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