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溯愛(5)(2 / 2)

慣性太大,妮爾狠狠撞到副駕駛上,只覺一瞬間世界白花花的。她慌得抬頭看,路的盡頭不知匯集了多少輛警車,而他們車的兩旁是有序行駛的單向車流。

無路可退了。

妮爾緊張地看言溯:「怎么辦,棄車跑?」

「你瘋了嗎?」言溯淡淡的,眯眼望著對面一排坐等收魚的警車,似乎寡淡地笑了,帶著他特有的倨傲。

他單手用力一推,倒了檔,側身回頭望向後方,猛地一踩油門,汽車飛一般倒退而去!

他要從這條三道的高峰車流單行道上倒車出去??

妮爾驚愕:「你瘋了嗎?」

眼看後邊一輛車開過來,妮爾尖叫:「剎車躲開呀!」

言溯擰著眉,目光筆直看著後玻璃外撲面而來的車流,單手扶著椅子,單手打著方向盤。腳踩油門不松開。

車在他手中,方向、速度,樣樣完美,像片葉不沾身的高手,游刃有余倒著從逆向的車流中溜過,不碰出一點兒傷痕,卻留給身旁一片癱瘓咒罵的交通。

他反應速度太快,追過來的警車因為逆向難行,行駛艱難,倒不及他的速度。

妮爾在好幾次和迎面而來的車輛擦肩而過後,狂跳的心也慢慢放緩。她額頭全是汗,看過去,言溯依舊側身,眉目專注地望著車後。他狂打方向盤的白皙手指間,還捏著甄愛的發帶。

妮爾生平第一次坐在逆流中飛速倒車的車里,不可置信:「s.a.,你跟誰學的?」

「是第一次,」他淡淡的,一絲不苟躲避車輛,「我一向是個遵紀的司機。」

她沒再問,回到之前的話題:「視頻里,甄愛留了什么信息?」

「她不喜歡莢膜梭菌。」言溯猛打方向盤,車倒進巷子里,驟停,啟動,轉進另一條巷子,「那種細菌能導致細胞出血,組織壞死,體內充氣,受害者死相極慘。」

妮爾精神集中,壓低了聲音:「我記得那次有個人死狀就是這樣,她還說爆炸什么的……」

前方巷子口突然插出一輛車,言溯立刻剎住。

對方卻是洛佩茲。她見攔住了言溯,有些詫異,對視了一秒,居然左顧右盼,像什么都沒看見一樣,自言自語道:「這里沒人啊!」

然後……倒車走了……

言溯沒急著開車,突然對妮爾道:「下車吧。」

妮爾一愣,旋即尷尬:「你看出來了?」

「嗯,里德讓你帶了定位器。」他神色疏淡。

妮爾開門下去,解釋:「s.a.,我們想幫忙的。」

「謝謝,到此為止。」言溯踩了油門。

自上次爆炸後,楓樹街銀行一直在重新裝修,最近卻因合同原因停工。

夜晚,這處很僻靜。

整棟樓沒有一點兒光亮。

言溯獨自走進黑漆漆的銀行,摸黑緩緩走到地下。直到眼睛再也分辨不清楚,他才掏出手電筒。沿著空落落的地下走廊繼續往前,他記得路的盡頭有個密碼箱庫房。裝修未完成,那里應該很空。

長長的走廊只有他這一束光,周圍全是寧謐的黑暗,靜得詭異。

他的臉隱匿在手電筒光後,看不清。

終於到了盡頭,他拉開門,走進去,光束一劃,掛著一個白色的影子。他手往牆壁上摸,打開了燈。

四壁白色的空房間里,豎著一個黑漆漆的十字架。

她,一襲白裙,雙臂張開,被縛在十字架上。像是睡了,深深低著頭,長發披散,遮住了臉龐。

再無其他。

「ai!」他大步過去,想要捧起她的頭,手卻頓在空中。

碎發下,她的臉……

他不可置信。

身後一枚子彈破空而來,從他耳邊呼嘯而過,啾的一聲打進牆壁。

言溯收回手,插在風衣口袋,回頭。

一群黑衣男人捧著狙擊槍,齊齊瞄准他;中間的女孩從剛才舉槍的左臂上抬起頭來,溫柔一笑:「hi!s.a.!」

黑布條密不透光,系得太緊,言溯的頭一絲絲疼起來。

耳機里播放著肖邦的升c小調夜曲,他不知道是音樂本身,還是他自己,聽上去時大時小,斷斷續續,頭更疼了。

車速時快時慢,來來回回不停地繞。

縱使是言溯,也無法推斷出他此刻所在的具體位置。只知汽車行駛3小時1分後,速度降到最緩。

黑暗中,依舊只有肖邦的音樂。

他被帶下車,黑布條和耳機都沒取,空氣中有蠟燭的香味,古龍水,還有一絲極淡的腥味,像魚,又像血。

地毯很軟,他走在環形的長廊里。不到十分鍾,停了下來。

他知道,這是到了。3小時車程,n.y.t.方圓200公里。

很快有人過來給他摘掉耳機,音樂聲遠離,世界頓時清凈。

那人又給他解頭上的黑布條,或許身高不夠,伸手時不小心輕輕掠過他額前的碎發。言溯不經意就蹙了眉,似乎極度不悅。從身高可以感覺出來,是個女人。

tau小姐席拉在silverland島上冒充過演員,差點死在甄愛手里,那時對言溯印象不錯,原見言溯蒙著黑布更顯白皙俊秀的臉,她心跳怦怦,可一下就被他深深蹙起的眉心打擊。

她把黑布扯下,怪腔怪調地問候:「好久不見,邏輯學家先生。」

陡然重回光亮,言溯眯了眯眼,適應半刻,見席拉離他太近,退後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席拉不太痛快,挪到一邊去。

言溯立在燈火通明的大廳,周圍整整齊齊站著幾排執槍人。

視線正前方是一個男人,長腿交疊,坐在寬大的單人沙發里,和他對視著,神色莫測。男子看上去心情不太好,眉宇間籠著極淡的戾氣,偏偏坐姿十分舒適的樣子。

面容出眾,神態閑淡,漆黑的眼瞳中有一抹金色的詭異,必然就是伯特。

伯特緩緩抬眸,一字一句:「bon soir!s.!a.!yan!」

言溯漫不經心地彎唇:「bon soir!」晚上好。

伯特對他的笑頗感意外,灼然的眉眼盯他半刻,嘴角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半晌,收了笑,瞥安珀一眼,後者扔一堆小型器械在言溯面前的地上。

正是剛才在楓樹街銀行,他們從言溯身上收繳的竊聽器,攝像頭,定位器,追蹤儀。

伯特慢悠悠地搖頭:「一群愚蠢的警察……包括你。連這點兒警惕和智商都沒有,當我是蠢貨?」

言溯意味不明地淡笑:「我認為這是他們用來監視我的。當然,全拜你所賜。」

伯特眼神幽深:「我以為你沒那么蠢。」安了這些東西,你會不知道?

言溯直言:「我沒你那么壞。」我遵紀守法,當然得服從警方的監視。

他的話,伯特並不全信,卻不妨礙他覺得他很有意思。

言溯不動聲色掃一圈周圍的環境,這里的人他只認識兩位,席拉和安珀。而剛才綁在十字架上的白裙女子,不見了蹤影。

那張臉,他以為看到了幻覺。可他當時沒有碰她,沒有確認。

伯特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插著兜落落起身,目光與他平齊:「跟我去見她吧。」

言溯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