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那主子的聲音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不待皇後開口,綠淺便橫眉冷對尖聲起來。

「這——這——這——」兩名太醫立即跪了下來,全部都漲紅了雙頰不知所措起來。

「主子——」嚴正終於忍不住走到了皇後娘娘身邊。

向著他輕飄飄的看了一眼,隨即賀蘭清羽便若無其事道:「韓謙是不是到了?」

「是,是到了!」靖克之連忙回答,聽到皇後的聲音嚴正閉了閉雙眼,心中一沉再次跪了下去。

「讓他去追叛軍,這邊在好好的整頓一下,明早等貴妃娘娘醒來就出發吧!」

好似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變的沙啞難聽的聲音,皇後匆匆的下達了幾個命令後,便將所有的宮人都趕了出去。

眾人連忙後退,嚴正望了望自出事後就沒有跟自己說過話的皇後娘娘,抖著唇也只能聽令向外。

整個飛天閣再次安靜下來,許久許久後,里面有人用著沙啞讓人不舒服的聲音,低低道:「蘭心,趕快醒來吧。等你醒來,我們就回家!」

「……」

大廳內一片寧靜,許久許久後,只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聲,隨即里面便再次安靜了下來。

大業四年十月十二日,直到正午時分,躺著的皇貴妃娘娘都沒有起來。在朝臣和駐軍再三祈求下,眾人只能拉著昏迷不醒的貴妃娘娘,憂心忡忡回了京師。

大業四年十月十三日,在眾人回京兩個時辰後。皇後突然下令命自己的大長秋嚴正,再次返回皇陵守陵,並令其無詔令終生都不得進京。

大業四年十月十四日,在皇後等安全回京的第二日早朝上。皇後下令處死京師吳氏一門,唯一特赦便是為西衛立下汗馬功勞的范老將軍范允。

十四日下午,朝廷在永安門外奉命處死,范氏一族二百八十一口。在同一時間,為西衛早年征戰四十五年的大將軍范允。用自己早年殺敵無數的青銅寶劍,在自家祠堂內揮刀割斷了自己的脖間動脈。

大業四年十月十四日,皇後娘娘下令全國追剿亂黨余孽。凡陳王和北膔候的同窗好友等全部都一一審問徹查,凡與他們相處過密者一律暫不錄用,凡為朝廷提供叛黨消息者,一律加官進爵!

陳王叛變,西衛舉國震驚,在各藩屬國派使臣過來慰問探問的同時。整個西衛所有城鎮,大街小巷也貼滿了朝廷緝拿反賊的告示和圖紙。

自皇後回京後,整個西衛便似乎草木皆兵起來。人人都怕引火燒身,但也有不少人蠢蠢欲動起來。

在朝廷對叛黨的懸賞越來越大,在朝中有不少的官員都被牽連一個一個進了牢獄時,在陳王身邊的慕容康寧終於坐不住了。

大業四年十月十七日,失蹤七日的康王慕容康寧在十幾個親隨和幾十個願意歸降的駐軍的保護下,終於逃回了京師。

他們不光帶來了駐軍的具體位置,還帶來了陳王陳一清的項上人頭。

慕容康寧獻上陳一清頭顱的那日,京師終於停了雪,當時的慕容康寧是被聞訊趕來的眾大臣簇擁著進了皇宮的。

「皇後娘娘有旨,宣康王一人覲見!」

眾大臣原本想一起陪著進內的,但聽到皇後的命令,卻只能在外等候著。

慕容康寧心中惴惴不安著,抱著懷中的紅木盒子,他彎著腰許久才走到了殷華宮的最里面。

一路走來,似乎整個殷華宮內滿滿的都是奇怪的葯草味道。

在那名為溫良的小太監畢恭畢敬的為他打開內殿的殿門後,他才刻意的放松一下走了進去。

「老臣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慕容康寧將懷中的紅木匣子放在身側,連忙趴伏在青色的編織地毯上。

「……」前方沒有聲音,慕容康寧抖著手,只能規規矩矩的跪俯著。

他是皇帝的親叔叔,即便上次因為懷疑皇帝的死因他被里面的皇後娘娘當眾杖責過,他都沒有真正的誠惶誠恐過害怕過。

但此刻爬在離皇後十幾丈的地面上,他的雙手雙腳卻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陳王找過他的事情,他不知自己的兒子到底告訴皇後多少。加之到如今他都打聽不到自己兒子的下落,他不得不緊張,不得不胡思亂想。

「叔王待在那邊夠久啊!」

在陳王的雙手滿是汗漬時,里側終於傳來皇後娘娘的聲音。

聽著里面悉悉索索的聲音,已經知道皇後娘娘突然傷到嗓子的慕容康寧連忙低頭小心謹慎道:「請皇後娘娘息怒,老臣從一開始就存著親自誅殺叛賊陳一清以衛朝堂的意思。陳一清會突然提前叛亂實在是出乎臣之意料,看到當時的情況,老臣只是想著自己絕對不能空手而歸。老臣與他們虛與委蛇數日,終於取得陳一清的信任,廢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誘殺了陳一清這才逃出來的!不能及時回宮,不能保護在娘娘和皇子身邊,老臣實在愧疚不已!」

慕容康寧說的情深意切忠心耿耿,良久里面卻傳來了一聲毫不掩飾的輕嗤聲:「也幸虧叔王能想出這么個辦法,不然本宮還真沒有辦法繼續包庇你康王府一脈了!」

「娘娘——」慕容康寧腦袋一片空白,他沒想到皇後娘娘會將事情說的這般的直白。

「我——」慕容康寧絞盡腦汁,想好好解釋一番。

「出去吧,叔王好自為之!」沒有論賞沒有處罰,望著一直躺著的蕙蘭心,賀蘭清羽完全的沒有耐性立馬下了逐客令。

「諾!」心中有愧,慕容康寧連忙抱著陳一清的首級快步退了出去。

……

「傳旨讓北統領韓謙立即前往寒山,一定要圍剿所有叛黨。除了北膔候必須活捉外,其余死活不論!」

翌日早朝上,大金殿的最上面。在皇帝的龍椅後有一層薄薄的青紗,青紗後的皇後娘娘,坐在後方的軟榻上聲音沙啞道。

「叛軍雖然死傷了不少,但如今仍有一萬眾。娘娘我們是不是應該招降為主,畢竟死傷太多,與國不利!」

有文官上前建議起來,但不待他的話說完,上方便傳來一聲輕輕的冷哼聲。

「欽天監修大人是吧?」

上方皇後聲音輕飄飄著,修哲年連忙俯身應是。

「十月飄雪不祥,這是你說過的話吧?」

修哲年看了一眼斜上首的壽王殿下,然後立馬跪了下去,小心翼翼道:「回皇後娘娘,這話確實是微臣所言。微臣當初夜觀天象,得出不詳有禍事的預兆。但當時微臣不是十分的確定,所以只能借著天上的飛雪暗示一下!」

「來人,將此人押入天牢擇日問審!」坐在青紗後,賀蘭清羽再次命令道。

「娘娘冤枉啊!!!」

「娘娘請三思!」

修哲年臉色如土,望著從後方上來的兩個帶刀護衛連忙驚呼冤枉。幾個與他交好的官員立馬站出跪了下來,騰翔衛沒有立即動手。修哲年見狀,連忙白著臉頰據理力爭道:「皇後娘娘明鑒,微臣沒有說錯。那場大雪確實不詳,所以才有後面的陳王謀反,皇貴妃娘娘——」

「大膽!」修哲年剛剛提到皇貴妃,原本坐在青紗後的皇後娘娘突然就激動起來。

抬手擋開面前的青色簾子,賀蘭清羽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聲音沙啞一字一頓道:「修哲年虧你貴為欽天監的監官,你既然有了不詳的預測,為何不立馬將情況上報。朝廷養著欽天監不是只讓你們看吉日的,欽天監還有測凶險的責任。若你沒有預測也罷,可你偏偏明知朝廷會了劫難,卻選擇隱而不報!這樣的情況下,你還敢說你冤枉!!」

「娘娘,其實——」慕容兼濟感覺自己應該說點什么,立馬抬頭。

但就在此時,那個身穿明黃鳳袍一臉蕭殺的皇後娘娘,已經越過他徑自走到了修哲年的面前。

一動不動的盯著,跪望著自己還試圖狡辯的修哲年。賀蘭清羽猛然抽出身邊騰翔衛腰間的佩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已經將它一下子戳進面前人的胸膛。

「……」

所有人都驚住,大家眼睛睜得大大,半響才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么。

將兵器拔出又毫不在意的扔到地上,隨即賀蘭清羽望著左右的所有文武百官厲聲道:「西衛建國兩百余年,兩百多年皇室對得起陳氏一族,對得起西衛的所有官員,對得起所有的駐軍和百姓。此番陳王和北膔候帶著駐軍謀反,罪責當誅,絕對不能輕饒。凡為他們求情者,全部以謀反論。貴妃娘娘至今都未醒來,在她醒來前再讓我聽到為那些叛逆求情者,修哲年就是你們的下場!」

大金殿上的所有人都沉默著戰戰兢兢著,眾人下意識的看向最上首的慕容兼濟。感受著身後四周的目光,慕容兼濟臉色一陣白一陣青。雙手一下子曲起一下子伸開,半響他卻只能冒著冷汗沉默再沉默。

「靖克之,你跟上韓謙,跟他一起去圍剿反賊余孽。駐軍倒是其次,關鍵是陳王的後人,還有朱彪的家人,全部都給我收拾干凈,絕對不能有一人逃脫!」一想到陳一清和朱彪竟然會在她們離京前秘密遷走所有的家人,賀蘭清羽的臉色便越發不好起來。

「臣遵旨!」迎著周遭大臣們各式的目光,靖克之連忙跪下領旨。

「新皇的登基大典准備的怎么樣?等皇貴妃一醒,登基大典就要立馬進行,該准備的全部都准備好了嗎?」

「啟稟皇後娘娘,針織局正在趕制龍袍和兩位娘娘的鳳袍,這兩天就會好。其他貴人們的衣服,都已經准備妥善了。」

「啟稟皇後娘娘,昭告天下的文書聖旨都已經寫好了!」

「啟稟皇後娘娘,先前焚燒的大殿已經修繕的差不多了,就等皇後娘娘重新選定名字即可入住!」

「啟稟皇後娘娘,祭天大典要用的器具祭品,都已經准備妥當了!」

眾人上前一個一個的稟明著情況,接著大家又拿出各自奏本,一個一個的稟告起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

欽天監修哲年的屍體被騰翔衛迅速拖了下去,有兩個小太監上前拿著濕布擦拭著地上的那片血漬。眾人臉色發白心中惶恐著,不舒服著,但卻再也沒有一個人再提及其他敏感話題。

皇後和皇貴妃及眾皇親貴胄們一起回的皇宮,此番動亂大臣們沒有傷到一個。但貴妃娘娘卻無端端的昏迷不醒,加之皇後娘娘又為了給貴妃娘娘吸毒傷到了嗓子。如今即便感覺皇後娘娘有些暴虐,但大家卻也只能小心的忍受著。

早朝很快就結束了,待大家一跪安,皇後娘娘就消失不見了。

「你說這算什么事情啊?」

「已經死了快三百人了,唉!!!」

「聽說驃騎大將軍快要回來了,大將軍還未回來皇後娘娘就這般的——,這要是——」

「登基大典可是原先就定好日子的,皇後娘娘說要等貴妃娘娘醒來再舉行是什么意思啊!要是皇貴妃一睡就是一兩年,那豈不是讓西衛一兩年都沒有國君?」

「不要亂說,想想修哲年!」

「小心隔牆有耳!!」

眾大臣警惕的望著大金殿外密密麻麻的禁衛軍,再也不敢胡亂的猜測了,全部都小心謹慎的走了出去。

「六弟你說該怎么辦?」看著面前的情況,在出了皇宮後,慕容兼濟便出手拉住了要上馬車的慕容益青。

「還能怎么辦,靜觀其變吧!」自己的兄長拿著陳一清的頭顱進了皇宮,結果到了下午就辭掉了身上所有的差事再也不出府了,侄子慕容羽興在這段時間也一直沒有出現。看出一點門道的慕容益青望著自己的兄長認真道:「這段時間還是多順著皇後娘娘吧,畢竟皇後娘娘這次也算了救了我們一命。皇後又沒有說不讓小皇子登基為帝,所以我們還是騷安勿躁吧!」

「……」慕容兼濟露出不贊同的神色:「可攝政大臣……」

「先留著命,然後再謀劃其他!」抬手推掉慕容兼濟的手臂,轉身上了自己的馬車,慕容益青風淡雲輕道:「反正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費盡心機也是枉然,兄長想開一點吧!」

馬車晃晃悠悠的被保護著向前駛去,慕容兼濟回頭望了望身後高大的皇宮大門,臉上有絲不甘。但最終他卻只能無力的轉身,向自己的馬車方向一步一步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