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叉剪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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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卡修醫生和女護士發現,飛行員羅恩的神智漸漸開始恢復了,雖然他還是經常會記不起一些事情,而且他的英語有時候也會顯得怪怪的(一不小心,會冒出一些新詞匯),但醫生覺得這些現象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誰讓他的腦袋在降落的時候碰了一下呢?

作為一個二戰飛行游戲迷,高天翔對太平洋戰爭的歷史還算熟悉。他知道歷史上日軍對菲律賓的進攻很是成功,依靠不宣而戰的突襲,日本摧毀了美國在菲律賓大部分的航空力量。然後美軍節節敗退,最後一部分美軍(包括麥克阿瑟)撤退到澳大利亞,還有一部分沒來得及撤退,被迫向日軍投降,然後就是悲慘的巴丹死亡之路。

不過高天翔倒不用擔心巴丹的死亡之路,更不用擔心此後的日本集中營。他是飛行員,肯定在撤退之列,當然前提條件是撤退前不能戰死。要說羅恩的身板還真是一級的棒,加上傷情其實也不重,只是一顆7.7的子彈在腹部斜插過去,失血過多而已,一個星期之後,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在醫院里還算舒服,雖然明天他就要回機場去了。唯一的問題是醫院里傷兵太多了,而且越來越多,露西亞——就是那個綠眼睛的護士特別忙,以至於傷兵和美麗的女護士的浪漫故事一直沒有時間上演。豈止是沒有時間上演,就連彩排的時間都沒有。這天下午女護士主動來找高天翔,讓他很是得意。可誰知到她居然是想讓他去幫個忙(反正他好的差不多了)——去按住一個家伙,卡修在給他動手術,但是沒有麻葯了。

幫完這個忙之後已近傍晚,露西亞親自給滿身是汗的高天翔換葯。高天翔脫掉上衣坐在一個高凳上,而她則蹲下來用沾了碘酒的棉簽輕輕的在他的傷口上塗抹。碘酒塗在傷口上的刺痛讓高天翔一陣齜牙咧嘴。

「疼嗎,不過沒辦法,你得忍著點,這是熱帶,感染了就麻煩了。」露西亞連頭也沒抬,一面繼續給他擦碘酒,一面小聲說。

「不……不疼……」大老爺們怎么能怕疼呢,「癢,你弄得太癢了,我就怕癢……」

露西亞還是沒抬頭,她只低著頭給他的傷口纏紗布,她那柔嫩的手指不時的碰觸著他,讓他的心里真的一陣陣發癢。他低下頭,看見在夕陽的斜暉的映照下,露西亞那白色的護士帽下的亞麻色的長發散射著一種誘人的金紅色的光暈。高天翔伸出手,想要撫摸這神秘的光芒。

「嘿,你干什么呢!」露西亞站了起來,小臉綳得緊緊地,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高天翔,眼睛里似乎滿是怒氣。

「我……我沒干啥,」流氓行為被抓了個現行,高天翔還是很尷尬的,「我看你的帽子歪了,我想……」

「是嗎?」露西亞用手扶了一下帽子,「好像比剛才還歪了點。」她嚴厲的盯著高天翔的眼睛,直到高天翔覺得自己好像都縮小了一半,她才突然露出如暴雨過後那重新出現的太陽一樣燦爛的笑臉。「雖然你把它弄得更歪了,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她又蹲下來繼續給他包扎。

這時窗外傳來卡修醫生的聲音,「露西亞,我的止血鉗你看到了嗎?」

「卡修醫生找我,我正好干完,我得走了。」露西亞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走到門口,她又突然回過頭來,臉上帶著一種神秘的既像是得意又像是羞澀的笑容。

「你把我的帽子弄歪了,剛才為什么不幫我把它扶正過來?」

說完她略一低頭,轉過身就像一只驕傲的小花鹿一樣跑了出去,把目瞪口呆的高天翔丟在病房里。這一晚上高天翔都沒睡踏實。

第二天一早,托尼上尉開車來接走了高天翔。臨上車的時候,高天翔看見露西亞正在晾曬綳帶,他很想對她說我們還會再見嗎,但他卻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忙碌,看著初升的太陽給她那身潔白的護士服和她那在晨風中飄舞的亞麻色的長發鑲上一層燦爛的金邊,然後一言不發的上了車。車開動的時候,他看見她轉過頭來,朝他笑了笑,招了招手。

「羅恩,你的傷全好了嗎?」托尼上尉一邊開車一邊問。

「基本好了,不過還得過一個星期才能拆線,但我必須給新傷員騰出床位了。」

「你也許沒法在這里拆線了,我們可能馬上就要撤退了。」

這並沒有出乎高天翔的預料,他還是沒說話,在他的腦子里還滿是那只在晨風和朝陽下揮舞的小手。

「她們也會撤退到澳大利亞去嗎?」

「她們也去澳大利亞。」上尉突然踩住剎車,高天翔的頭差點撞在風擋上。「誰告訴你我們去澳大利亞的?」

「猜的。」

「猜的?」

「除了澳大利亞,我們還能去哪里?難道是加利福尼亞?」

「也是,雖然沒有正式的通知,但大家都知道了。」上尉又重新發動了汽車,「不過羅恩,還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上尉似乎有些躊躇,「你知道我們剩下的飛行員不多了,你,你也許必須帶傷上天了。」

現在海軍的船只正在忙著把更多的人裝上船,帶到澳大利亞去。海軍現在已經沒有什么護航的力量了,好在日本人似乎也忙於占據更多的島嶼,對於派軍艦來截斷他們的退路似乎不太上心,只是時不時的派出些飛機來進行襲擾。撤退還算能繼續進行下去,但負責防空的飛行員們卻都快垮了。在這幾天里,零戰成了不折不扣的噩夢。基地里還剩下六架p40飛機,但活著的飛行員卻只有四個了。好在機場本身倒還在日機作戰半徑之外,因此也沒有遭到直接的打擊。

「四天前,羅尼、伯德還有凱尼恩都沒回來,昨天凱恩斯、巴特、格里高爾也也沒回來,加上以前的損失,現在我們的戰斗機飛行員只剩下史派克、我——我用左手也能飛,再加上你,嗯,還有卡雷拉斯。」

「卡雷拉斯?」高天翔從羅恩殘留的記憶中對這個人還留有些印象,「他不是才剛離開飛行學校嗎?讓他上天,太早了吧。」

「是呀,可我們也沒人了。」

「這幾天我想到了一個對付零戰的辦法。」

「說來聽聽?」

高天翔的辦法其實並不出奇,就是所謂的「薩奇剪」,它原本是美國海航的一位少校johnsmiththach於中途島戰役時發明的對付零戰的戰術。在虛擬空戰的世界里,這套戰術可以說人盡皆知。既然相對笨拙的f4f依靠這種戰術,可以取得與零戰相當的交換比。那么p40一樣可以用這招來對付零戰……

凌晨四點半,機場上還是滿天的繁星,這預示著第二天又是個好天氣。如果還是和平時代,這樣的天氣會讓飛行員們和海員們都非常滿意,但如今,這樣的天氣只意味著天一亮之後,他們就必將遭到日本飛機的攻擊。日本人的零戰和一式陸攻決不會在這樣理想的天氣里無所事事。

高天翔已經坐在p40的座艙里了,半個小時之後,趕在太陽出來前,將有一組運輸船離開菲律賓的港口,把一些人送往澳大利亞。但是海軍的那些家伙(或者是陸軍的那些家伙)也許會因為這樣或者那樣的原因不能按時出發,那么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們就會在大海上無遮無蓋的暴露在日本飛機的攻擊之下。為了給他們撐起一把遮擋彈雨的傘,高天翔他們現在就必須起飛了。

四架p40在漆黑的夜空里慢慢的爬升,座艙外一片黑暗,除了發動機沉悶的轟鳴什么聲音也沒有。當飛機爬升到3000米高度的時候,第一縷霞光照進了高天翔的座艙,他轉頭向四面望了望,看見茫茫的大海依然沉睡在一片黑暗之中,但另外的那三架戰機卻都被霞光染得通紅。想來現在在下面那些人的眼睛里,自己的這四架p40肯定就像四顆明亮的晨星。

這時耳機里傳來老中校的聲音:「小伙子們,約翰家的壞小子們今天上學又遲到了。重復一遍,他們又遲到了。」「約翰家的壞小子」指的是運輸船隊。這條消息意味著天亮前船隊開不出日本飛機的作戰范圍,這也意味著高天翔他們也許不得不和日本人進行一場強弱懸殊的戰斗了。

太陽越升越高了,海面漸漸在高天翔的眼前顯現了出來,向下望去,一層薄薄的白霧漂浮在幽藍色的海面上,海面上很平靜,除了幾個翠綠的如同翡翠般的小島就什么都沒有了。

「這可不是好事情,他們現在還沒走到這里,他們肯定會被日本人抓住的。」根據羅恩遺留下來的記憶,他的上一場空戰就發生在這里——這里已經在日本飛機的活動范圍內了。

飛在左邊一點的卡雷拉斯突然搖動起了機翼,他發現什么了?這個半大孩子的技術還很一般(即使是在高天翔看來技術很臭的羅恩也這樣看),但他的眼睛卻出奇的好。向著他指示的方向望過去,在海天之際,船隊終於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