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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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清風和煦,熾熱的陽光普照大地,當它一如既往地撒落枝繁葉茂的森林時,便被碎做了一塊塊明亮的光斑,仿佛也溫和了許多,靜靜地與一旁那站在木樁上探頭探腦的五彩鸚鵡,及噙著叫見者心碎的濃重擔憂的林間仙女們一起,凝視著沉睡在柔軟的茵茵草毯上的植物神。

果實被風吹動的聲音就像清脆的風鈴,他眉頭微蹙,似是沉淀著淡淡的哀愁,雙手交疊在幾不可聞地起伏著的胸口,修長無暇的腿像柔韌的柳條,花瓣般的嘴唇依舊溫熱柔軟,可那雙襯得星辰都黯淡無光的黑眸,卻不復神采奕奕,已經闔上整整三個月了。

「噢,阿多尼斯啊阿多尼斯。」邁著輕盈的步伐,一位再忍受不住這漫無邊際的煎熬的仙女捂著發疼的胸口,圍著她傾心戀慕的美男子轉了一圈:「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你醒過來?」

她旋即優雅地拎起裙角的白紗,席地而坐,鼓起勇氣的接近了阿多尼斯的身畔,痴痴地凝望著他那長而卷翹的睫,只覺那勝鴉翅般濃密烏黑。

「布尤蒂,你冷靜一點。」

她的同伴們怕她情緒激動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情,忙也從樹後走出,帶著幾分雀躍,又帶著幾分痛楚地接近這往日只敢從遠處觀看的植物神。

出生在山澗清泉、地位低微的她們,也曾有幸一兩回參與過奧林匹斯的聚會,見過那高高在上的諸神的風姿綽約,豐神俊朗,可那浮於其表的麗顏,又怎么比得上這隨著沒葯樹的爆裂而誕於此世的阿多尼斯,這背負弓箭,著迷於狩獵的青年那值得用一生去銘刻的容貌。

布尤蒂搖搖頭,忿忿不平道:「那位尊貴的女神被譽為愛與美的化身,可在我眼中,她卻只意味著痛苦與災厄!要不是她的苦苦糾纏,此時我們還能默默地注視著他的快樂,品嘗著單戀的蜜與酸。」

說著說著,她忍不住掩面啜泣起來。

「布尤蒂……」

她的話當下就引起了同為仰慕者的伙伴們的共鳴,然而她們也很清楚另一件事:「我們還是快走吧!阿芙洛狄特殿下很快就會來看望他了,被她發現的話,會驅使嫉妒之火焚盡我們的骨血的。」

這話絕非危言聳聽,在阿多尼斯剛陷入昏迷狀態時,就有一位戀他至深的低階仙女以淚洗面,怎么都不肯離他半步,堅持守著,結果被每日必來探望心心念念的美男子的阿芙洛狄特給碰上了,愛與美的女神勃然大怒,立即降下詛咒,瞬間讓她變成了一株不起眼的含羞草,又托付路過的北風,將她置放在遠離此地的森林另一頭。

再輕微的碰觸都會叫她不由自主收攏葉面,她絕望地發現,自己竟然連凝望心儀的神的能力,都被獨占欲極強的阿芙洛狄特給剝奪了。

布尤蒂並不懼死,積怒已久的她瀕臨爆發:「我不怕。」

同伴們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你難道想永遠都沒辦法看他了嗎?」

「我……」

布尤蒂這回猶豫了。

就算是當著面,她恐怕都敢對阿芙洛狄特不屑一顧,然而卻擔憂類似的詛咒降臨在自己頭上,不得不面對生生世世不滅的錯過。

「快走吧。」

見說動了她,她們忙沖彼此使了個眼色,把仍是很不情願的布尤蒂硬拽回了躲藏的地方。

正如先前所擔憂的那般,她們才剛剛躲好,阿芙洛狄特無聲無息的步踵便由雲間降下了。

帽子和鞋子上都有著同樣羽翼紋絡的赫爾墨斯是眾神的使者,他才被晉封不久,行事是叫人忍俊不禁的風風火火,眉眼稚氣未脫,這次罕有地受到了一貫對他不理不睬的美神的托付,便懷著好奇,真捎了抱著一大束銀蓮花的她一程。

阿芙洛狄特是諸神——尤其是男神的眼中寶珠,當之無愧的寵兒,他可從沒見過她這么卑躬屈膝,面帶哀求的姿態。

赫爾墨斯自言自語:「咿,那會是誰?」

他並沒背負其他任務,不著急離去,索性留了下來,讓雲朵遮蔽身形,當看一場好戲。

當阿芙洛狄特將銀蓮花放在一邊,又用沾了水的絲絹,輕柔地放在那沉睡的男子的額頭上緩緩擦拭時,赫爾墨斯也獲得了把躺著的那人看個清楚的機會。

每一絲每一寸都仿佛蘊含著大自然的生命力、自有流光依附的墨綠色的長發被撥開些許,襯著雪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膚,露出用最完美的畫筆細心雕琢出的珠玉輪廓來。

「嗬!」

赫爾墨斯頓時都忘了呼吸,眼珠子就跟被固定在他身上似的,怎么都舍不得收回目光,連被阿芙洛狄特發現了自己並未離去而生氣地接近一事,都恍然無覺。

「赫爾墨斯——」阿芙洛狄特不復方才照料阿多尼斯的低聲下氣,在珍視的寶物被窺伺時,她的攻擊性也隨著大幅度地提升了。

彎月般的眉梢盛氣凌人地上挑著,眼底隱有怒光,質問:「你無緣無故地逗留在此,是要蓄意挑釁我嗎?」

「你誤會了,」赫爾墨斯斂回心神,同時也司掌雄辯的他在嘴上並不示弱:「我可沒有需要避人耳目才能來探望的秘密情人,只單純覺得這里風景不錯,或許阿瑞斯也會很感興趣呢。」

阿芙洛狄特眼睛微眯,與他對峙著,心念電轉。

她每次來這里,可都有故意瞞著醋火旺盛的情夫阿瑞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