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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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第22章魚湯面

沈烈騎自行車, 冬麥在後面提著桶,那些工具全都架在自行車大梁上。

大晚上, 迎著風, 風吹著沈烈的短發。

沈烈之前剛回家時那種板寸頭,看著特土匪,現在是普通短發了, 冬麥看著風把沈烈的短發掀起, 那短發便逆著朦朧的月光飛揚著散開,根根分明, 每一根都暈染了一圈月輝。

「你冷嗎?」冬麥突然開口問, 她身上還穿著沈烈的大衣, 特別暖和。

「好像有點冷, 」沈烈聲音清朗含笑。

「那我把你大衣還給你, 我不冷了。」

「冷得我都要出汗了!」說著, 沈烈抬手,擦了一把,於是冬麥借著月光, 果然看到, 他發根那里, 隱約有潮意。

她便有些愧疚了:「要不我騎一會?」

沈烈:「你騎車, 帶著我?」

冬麥想了想:「也可以, 我力氣挺大的,我能帶得動你。」

沈烈便笑了:「我如果指望著你騎車帶我, 那得走到明天了。」

冬麥便不說話了。

她本來心里對他存著惱, 不想欠他人情, 也不想領他情,但不得不說, 他這個人是真好,幫了自己大忙。

他為什么幫自己,因為他善良正直樂於助人?

此時夜風拂動,明月高懸,清冽寒意掃在臉上,冬麥靜默地坐在自行車後座,聽他騎車時發出的呼吸聲,一下下的。

這讓她突然想起,那一天,他喝醉了,呼吸也是像現在這么重。

她想了想,終於問:「那天……我好像咬了你,沒事了吧?」

沈烈:「傷是好了,不過牙印子還在。」

冬麥:「你抹葯了嗎?怎么會留印子?」

沈烈:「你咬得那么深,抹葯也白搭,留下印了,估計這輩子都消不掉了。」

冬麥徹底愧疚了,雖然他是一個男人,身上有個印子什么的也無所謂,但是總歸是自己咬的。

沈烈:「怎么沒聲了?愧疚呢?」

冬麥有些艱難地道:「早知道不咬你了……」

沈烈卻笑了;「我皮厚肉糙,咬就咬了,留下印子也沒什么,我又不是小姑娘。」

冬麥卻還是不說話,她之前對沈烈有氣,現在沒了。

自己當時就是對他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期望,才會生氣的吧,當時又在氣頭上…其實不去想那些,平心而論,沈烈這個人確實不錯。

正想著,沈烈卻突然說:「你要聽歌嗎?」

冬麥沉默了一會,才問:「你還會唱歌?」

沈烈:「當然了。」

冬麥:「那你唱一首吧。」

於是沈烈就真得唱了,唱的竟然是軍歌,就是那個「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冬麥小學時候軍訓,參加活動,也唱過,旋律熟悉得很。

不過沈烈唱起來聲音雄渾好聽,透著男性成熟穩健的力道,在這冰冷的夜晚,聽著竟然格外安心。

到了冬麥村子附近的時候,沈烈便停下了車子,幫她把水桶卡在了前面大梁上,讓她邊扶著水桶邊推著走。

「我就不進你們村了,不然你哥看到我,估計把我揍出來,回到家,你也別提是我幫你弄的魚。」

冬麥聽著這話,便想,他倒是心里明白,哥哥見到他,肯定會揍他的,如果知道是他幫弄的魚,甚至可能連魚都給扔了。

「好,那你回去吧,你明天是要去公社?我會給你留著魚湯面。」

「嗯,那我回去了。」

冬麥便脫下棉衣,遞給他,脫下來的時候,她頓時感到身上冷了,不過好在馬上進村了,就這么短的路,她能忍。

她看著沈烈披上那棉衣,問:「你走著回去?」

沈烈:「我不走。」

冬麥疑惑地看著他。

沈烈:「我跑回去。」

冬麥:「跑?」

沈烈扎緊了棉衣的腰帶,朗聲道:「我其實一直習慣每天跑步,跑起來比自行車快,這點路,我一會就跑回家了。」

冬麥驚訝得不說話了。

沈烈看看冬麥:「那我先跑了。」

說完,沈烈果然跑了,特別快,像下山的豹子那么快,幾乎化為了一道黑影,嗖嗖嗖地就不見了。

冬麥看得目瞪口呆,心想,怪不得當初他能捉兔子。

看他走了,也就趕緊推著自行車回家去了,她挑得偏僻後街走,不過快到家的時候,還是看到周圍鄰居,好像在找人,接著就聽到她哥喊她名字。

她頓時明白了,這是看自己太晚不回來擔心,便忙到了家,到家後,她娘見到她總算松了口氣,過來一把抱住了她:「這么晚,你去哪兒了?你這傻孩子!」

冬麥看她娘這么激動,明白了,她娘難道以為她尋短見了?

怎么可能,她是那種想不開的人嗎?

冬麥趕緊給她娘看自己的收獲:「我去弄魚了,不用花錢,我就可以做魚湯面了!」

胡金鳳差點又哭出來:「你這孩子!」

於是趕緊通知她家里人,不用找了,家里人知道她竟然去弄魚,自然是有些無奈,教訓了她一通,特別是江春耕,更是惱火:「是缺你錢花還是怎么著,這么冷的天你去鑿魚,這可真是長能耐了!」

她大嫂謝紅妮趕緊勸江春耕:「算了算了,這不是回來了嘛!」

冬麥熬過了罵,喜滋滋地顯擺:「我弄了七八條魚呢!」

江春耕臉更黑了:「沒把你掉水里算你運氣!」

江春耕這么生氣也是有原因的,冬麥小的時候,江春耕有一次帶冬麥去河里,那時候還小,他看到冰面上有一條小魚凍那里,冰比較薄,想著冬麥小,人輕,就讓冬麥去撿那條魚,誰知道冬麥還沒走到魚跟前,一腳踩了個窟窿,一只腳就陷進去了,當時棉褲都弄濕了,幸好人沒事,給拽回來了,不過冬麥卻因此發了三天高燒。

為了這事,胡金鳳把江春耕狠狠地打了一頓,罵他說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妹妹。

江春耕從那就對冬麥特別小心,生怕這小小又白白的妹妹沒了。

冬麥才不管呢,她知道哥哥疼她,特別是大哥,最疼她了,也就是心疼她才罵她,便拿魚給大家看,大家看了那魚,自然是意外,問冬麥怎么回事,冬麥看看自己哥,不敢提沈烈,那天和沈烈打了一架,他提起沈烈就惱呢,便說自己如何如何運氣,把沈烈的功勞按自己頭上,大家自然都贊嘆不已。

冬麥先草草吃了口飯,就早早地睡下了,等著明天一早就打理魚。

到了第二天,雞還沒叫,冬麥就爬起來了,爬起來還是困得要命,便用涼水擦了擦臉,總算是清醒了,便進了院子殺魚,她用擀面杖一口氣把所有的魚頭都給拍了一遍,讓魚們暈了過去,之後便開始用刀背來刮魚鱗。

正刮著,大門那里響起來聲兒,冬麥過去開門,竟然是江春耕,他說來幫冬麥做魚的。

冬麥無奈,壓低聲音說:「你怎么這么早?」

江春耕:「我還能不知道你,肯定一早起來。」

冬麥:「行,咱別吵醒爹娘,悄悄的,聲音放小點。」

有了江春耕幫忙,倒是快多了,他手勁大,刀工也好,用刀背斜向魚頭刮魚鱗,魚鱗嗖嗖嗖地落下,沒幾下就把一條魚刮干凈了。

冬麥嘆:「哥,你真厲害。」

江春耕:「這種活還是適合男人干,你去燒火吧。」

冬麥:「好!先殺五條魚吧,剩下的明天再燉。」

江春耕先刮魚鱗,刮去了魚鱗挖內臟,從尾鰭那里用刀往魚嘴處劃,劃開後掏內臟,沖洗干凈,又摳去兩面的鰓,去了腥線。

很快打理了兩條魚後,他就先拿過去讓冬麥先做著,冬麥打理魚不如江春耕,不過做魚的手法,用江樹理的說法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江樹理和胡金鳳也醒了,老人家年紀大了覺少,起得自然早,不過他們起來後,看到江春耕和冬麥已經把魚都下鍋了,也是沒想到,胡金鳳無奈地說冬麥:「你啊你,心急成這樣,等我和你爹醒來幫著你一起弄不就行了。」

冬麥一臉甜笑:「你們年紀大了,多睡會。」

胡金鳳:「你這孩子!」

冬麥放了一大根柴在灶里,讓火慢慢地燜燒,這種小火燉時間長了,把那魚肉給燉爛了,爛成白泥,融入到魚湯里,那才叫好呢。

不過早飯是不能用大鍋了,幸好冬天都生著蜂窩煤爐子,就在小爐子上做了飯,蒸得紅薯粥,饅頭就著拌菜吃了。

吃過飯後,天已經亮了,打開鍋,里面的豆腐成了脂膏,魚肉也成了白泥,就連魚骨頭仿佛都要化在里面了,用勺子舀起來一勺,像是濃郁的白色牛乳。

冬麥拿了瓷罐,先舀出來兩罐子,讓江春耕帶去一罐,再舀一罐拿去給二哥江秋收家里,剩下的,她就舀到了桶里。

雖然鍋很大,但是舀在木桶里後,也就多半桶,並不算太多。

不過冬麥想著,如果今天能把這些賣出去,就已經很知足了。

吃過飯,冬麥便套上了驢車,將那木桶拴在驢車後頭,綁緊了,又把碗和筷子並一桶清水放上去,之後顫巍巍地上路了。

江春耕想陪著冬麥一起去,冬麥拒絕了,她覺得自己一個人能行,不想再耽誤哥哥。

江春耕家里也還有事,只能算了。

冬麥開始趕車的時候特別小心,她生怕萬一木桶倒了,那這么多心血就白瞎了,不過騎了一會,發現江春耕綁得挺結實的,那木桶連晃悠一下都沒有,她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