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2 / 2)

冬麥笑著說:「今天是挺累,不過客人都滿意,以後憑著這個,估計也能拉到別的生意。」

說著從衣服兜里掏出來紅包:「人家給我一個紅包。」

紅包沉甸甸的,她感覺有點多,打開後,竟然都是十元一張的大團結,討吉利,人家都是發嶄新的錢,冬麥數了數,有二十張。

她便覺得有些燙手了,人家直接給二百塊,這有點太多了,比最初說的翻倍了。

胡金鳳也看到了,喜出望外:「竟然給了二百!」

冬麥:「是,有點多,當時說好的一百塊,沒想到竟然多給這么多,人家待人真好,也是照顧我的意思呢。娘,你說這怎么辦?」

胡金鳳:「這是人家包的紅包,也有討喜的意思,你還回去,反而不吉利,先收著吧,記住人家這個情分,以後有機會還回去。」

冬麥想想也是:「好,那先這么著吧。」

胡金鳳;「多出來的一百塊,你自己留著吧,本來說好的一百塊,人家多給你一百,那是情分,也是你辛苦賺來的,以後還得還人家人情呢,這人情債是你自己身上的,別人沒法幫你還,所以這多出來的一百,你自己留著。」

冬麥:「娘,你說得是,那這一百的事,咱們誰都別提,免得又鬧氣。」

胡金鳳:「那是當然,其實這次的事,咱家也沒幫你多少,平白得三十塊,都是委屈了你,再多給,那就是吸你血汗錢了,做人哪能這樣呢!」

冬麥笑了下:「娘,都是一家人,平時我吃虧一點也沒什么,我這脾氣,就是別太讓我為難,我就可以。」

當然了,太過分,她受不了了,可能一下子就爆發了。

這個時候胡金鳳又問起來沈烈那里,冬麥便說了,今天太忙,沒顧得上說話。

胡金鳳倒是覺得挺好:「人家忙著酒桌上認識人,長些見識,這是好事,這說明他能干,我看他以後有前途,也就是那不長眼的孫家,整天說人家不好,這不是故意抹黑人嘛!」

冬麥:「管他們怎么說呢!」

胡金鳳:「我如今沒別的指望,就盼著你能嫁個好人家,好好過日子,沒孩子大不了以後抱養一個,那樣我也就安心了。」

冬麥:「娘,你放心好了,我對他有信心。」

說完,她又道:「我現在對自己也有信心。」

見識了林榮棠,經過了陸靖安,她還有什么怕的。

沈烈這個人做事雷厲風行,第二天一大早就來東郭村了,請了一個媒人,是松山村的王二嬸,這位王二嬸當年還曾經讓冬麥過去勸孫紅霞,現在又來給冬麥和沈烈做媒。

她自己剛開始也有些尷尬,不過沈烈和她說了一番,許了好處,她便喜滋滋地應了,之後沈烈又和她叮囑許多,她都一一記下來。

其實關於這事,鄉下人,哪那么多講究,有媳婦能娶就挺好了,誰管別的?

有錢人才講究那么多,窮人一家子穿一條褲子的,管你誰跟誰!

王二嬸和沈烈騎著自行車來的,一進東郭村,自然有人認出來,於是都知道,是松山村的沈烈,就是過去孫紅霞的那個女婿,過來向冬麥提親了。

孫紅霞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正好去挑水,挑水回來,兩水桶在扁擔上一路晃悠,正晃悠著,就看到王二嬸和沈烈。

其實最先看到的是沈烈,接著就是他手里提著的那一條肋排,這年頭豬肉挺貴的,肋排更貴,那么一大長條,那得多錢!

她接著又看到了沈烈另一只手還提著別的,反正挺多東西的,肯定不便宜。

她心里頓時不好受了,她便看向王二嬸,她和王二嬸挺熟的,曾經請王二嬸幫忙找王秀菊說合。

王二嬸一眼看到孫紅霞,便笑了:「哎呦喂,這可真是巧了,前幾天你讓我說林榮棠,這幾天沈烈讓我說冬麥,你說你們這兩口子啊!」

孫紅霞一聽這話,頓時尷尬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心里便有些怨恨王二嬸,我是請你幫忙,可是這種話,你能隨便說出來嗎?

周圍好幾個,都知道孫紅霞和沈烈的那點事,也都好奇打聽。

「啥?紅霞去找你說林榮棠?那不是冬麥之前那個女婿嗎?」

「紅霞她娘一直說相了一個好女婿,那就是那個林榮棠了?怪不得一直藏著掖著。」

孫紅霞辯解不得,又覺得沒臉,挑著擔子站在那里,倒是拿眼去看沈烈。

沈烈一臉淡漠。

孫紅霞便對王二嬸說:「二嬸,你說啥呢,哪可能!」

王二嬸得了沈烈好處,當然得說,拼命地說,大庭廣眾之下使勁說,孫紅霞的名聲她可不在乎,沈烈許她五斤豬肉呢,五斤豬肉那得是多大一塊!

於是王二嬸繼續說:「咋不可能,我們村都傳遍了,說你每天都去伺候我們村榮棠,不是要給人家當媳婦你是干嘛?」

孫紅霞頓時氣得不行了,這個王二嬸憑什么這么說,她是去照顧了幾次,但都是偷偷摸摸去的,村里知道的也沒幾個吧!

這時候村里好幾個找王二嬸打聽事的,王二嬸擺擺手:「我先過去冬麥家了,回頭再說。」

王二嬸說著話就和沈烈走了,倒是留下村里幾個站街上沒事的閑人,在那里笑著問孫紅霞:「你那個相親的就是林榮棠啊?」

孫紅霞沒好氣:「不是!」

然而誰信啊,大家現在都認定了,孫紅霞原來肖想之前冬麥離婚的女婿林榮棠。

這次王二嬸和沈烈進門,拎了一長條肋排,兩瓶西鳳酒,四封農村慣用的油炸糕點,還有兩袋子奶糖。

王二嬸先說明了來意,笑呵呵的,不過看到江春耕後,還是臉色微變了下,她可知道這位,是個能打的主兒,想著以後必須躲著。

沈烈進屋後,姿態擺得低,說話誠懇,胡金鳳和江樹理本就對他滿意,現在看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江春耕卻一直擺著一張臭臉,謝紅妮給他使了好幾次眼色,他還是那樣。

沈烈對此無視,江春耕不把他打出去,他就贏了。

王二嬸怕江春耕,便坐在胡金鳳旁邊,一直和胡金鳳說話,誇沈烈如何如何好,胡金鳳聽得高興,連連點頭。

滿滿開心地偎依在胡金鳳懷里,嘴里含著沈烈帶來的糖。

冬麥躲在廚房,忙前忙後,後來謝紅妮和馮金月也過來幫忙,三個女人整治了一大桌子菜往上端,胡金鳳又叫了一個本家的嬸子,算是幫著一起接待。

江春耕將其中一瓶西鳳酒開了,四個男人各自斟了一點,嘗了口,都說好喝。

王二嬸又誇沈烈能干,說就缺一個媳婦了。

本家嬸子也就誇冬麥能干,能干活,能掙錢,長得也好看,脾氣也好,幾個村就沒見過這么好的閨女!

於是雙方彼此誇對方,換著繼續誇,誇過後就說這是天生一對。

雙方吃也吃過了,喝也喝過了,差不多該談正事了,胡金鳳便讓兒子媳婦都先回去了,留了本家嫂子,王二嬸,還有沈烈,大家一起談。

冬麥其實想聽聽。

她知道一般這種場合,都是明碼討價還價的時候,為什么要叫一個本家嫂子來,就是一些自己不好說出口的話,對方得幫著說,提彩禮,提一些細枝末節的。

她知道沈烈掙兩個錢不容易,也就是賣樹苗掙了那不到一千塊,現在弄了一批羊絨幫著撿,還不知道掙幾個,接著得帶自己買衣服置辦東西,還得准備辦喜事,處處都是錢,他手里能有多少余頭?

只是她卻不好湊前,也不好說話,只能出去,出去老躲廚房里也沒意思,便干脆過去胡同里走走。

一走出去,就看到她兩個嫂子在那里說閑話。

謝紅妮看她,便忙拉著她的手:「冬麥,他這就上門提親了,你真相中他啊?」

在外面胡同里,冬麥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淡淡地道:「我自己沒什么,關鍵看爹娘的意思。」

謝紅妮當然知道她是說客氣話呢,便又問:「他家里到底怎么樣,我聽人說,他家窮著呢,之前因為孫紅霞,家底都折騰空了。」

冬麥搖頭,一臉不懂:「這個不知道啊,我沒問過,他也沒說過。」

謝紅妮:「你咋就一問三不知呢,你說你最近也掙了一些錢,回頭你嫁給他,這些錢呢,咱家不是白白嫁一個閨女還送一堆錢啊!」

冬麥聽出嫂子的意思了,仿佛她帶著那些錢嫁給沈烈,是便宜了沈烈,可是那些錢本來就是自己掙的,自己掙的,帶過去和沈烈一起過日子,不是正理嗎?

她已經分給娘家三成了啊。

她便笑了了下,眼里已經帶了幾分涼意。

平時嫂子已經有些貪了,她並不在意,都是小事,一家人犯不著太計較,沒到她的底線她可以忍,但是手頭這點錢,是她辛苦給自己攢的,她看得牢,可不會隨便讓步的,當下便道:「嫂,你這是啥意思,我是一個物件還是一個人,我帶著我的東西嫁出去,怎么就便宜別人了?」

謝紅妮一愣,忙解釋道:「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你怎么著也算咱家的閨女,你手里的錢就是咱們家的——」

冬麥:「我手里的錢就是咱大家子的,我拼死拼活干活就是為了給咱江家掙錢,我出嫁的時候,不配手里有積蓄,就該空著口袋出門免得便宜了別人?因為我是閨女,所以我再掙錢,那也是為了當牲口給哥嫂賣命的?還是說,嫂子盼著我干脆別嫁出去,一輩子留在家里給大家伙掙錢?」

謝紅妮頓時不知道說啥了,這冬麥,脾氣怎么這樣?說話竟然這么難聽,把人想得太壞了!

冬麥又一笑:「當時說好我七大家三,大家都沒意見,我以為我辛苦掙的錢補貼了大家,大家再沒什么說道了,敢情嫂子覺得我這七還是大家伙的,那嫂子還不如直接說了,我這當小姑子的,就把錢都給了嫂子,自己一窮二白,倒是落得干凈。」

謝紅妮聽著這不像話,傳出去江春耕那里還不罵自己,急忙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冬麥,我什么時候這么說過!」

冬麥:「嫂子,你沒說過這話,你意思是說,那七成是我的,我想怎么著就怎么著,你管不著,對吧?」

謝紅妮喃喃地道:「差不多吧……」

冬麥點頭:「那就是了,我手里也許有幾百,也許有幾塊,可是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還真輪不到別人來叨叨我,嫂子肚子里有孩子,我不願意和嫂子起爭執,嫂子是個明白人,咱一家人和和睦睦,那我就放心了。」

謝紅妮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她心里有一百個心眼,但是她發現冬麥這個人說話怎么這樣?把她該說的話都給說了,堵住了她的後路,這還讓她怎么抱怨?

馮金月從旁看著這一幕,她便想起自己男人說的,說別看冬麥平時性子軟,那是她脾氣沒上來,上來了,誰都得怕她。

她原來不信,現在倒是有點信了。

謝紅妮心里憋屈,還是惦記錢,但話都被冬麥說了,少不得咬牙說:「是,冬麥你說得有道理。」

冬麥又說:「大嫂,你懂道理,知分寸,不會去想不該自己的,那就太好了,咱們這么一大家子,就怕那些蠢的,非得人心不足蛇吞象,惦記不屬於自己的,回頭還不是鬧一肚子氣,幸好咱們江家沒這樣的,要不然還不知道怎么鬧騰呢!」

說完,徑自進屋去了。

倒是留了兩個嫂子,馮金月看看謝紅妮,是覺得有些好笑,又不好笑,只能憋著,謝紅妮臉上燥熱,怎么都不自在,最後一跺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