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2 / 2)

人家閨女遭了大罪,差點沒命,她心里明白,只要別提那些不該說的話,怎么著她都行,現在媳婦還是月子里,她這個當婆婆的,還不至於月子里鬧騰這個。

可誰知道,到了下午,眼看著要辦出院的時候,謝紅妮她娘卻說:「這就要出院?我閨女遇到這種大事,怎么也得多住幾天吧?讓人家醫生好好給她治治!」

冬麥這個時候也過來幫忙了,聽到這話,也是無奈,便找來大夫給謝紅妮她娘說,大夫勸了半天,意思是差不多回家養著就行了,我們也干不成啥,謝紅妮她娘才算完。

「不過回家後,你們可得好好給我閨女養著,可別落下什么大毛病,這可不是小事!」

胡金鳳自然應著,哪敢說不呢,畢竟媳婦遭了罪。

可誰知道,這個時候江春耕也過來,幫著抬謝紅妮,謝紅妮看到他後,馬上就別過臉去,讓他滾。

江春耕低著頭,沒吭聲,還要抬。

旁邊謝紅妮的幾個兄弟就圍上來了,有的直接用腳踢:「我妹妹的話,你沒聽到啊!」

江春耕現在就跟死了半截一樣,哪里肯躲,就這么生生挨打,冬麥看著自己哥哥挨了這么一下子,連忙過去要護住,卻被推了一把,胡金鳳見這個,就去護冬麥,幾個男人撕扯間,胡金鳳被碰倒在地上,也是趕巧了,額頭磕牆上,當場就流血了。

這么一來,謝紅妮娘家都是被鎮住了,江春耕冬麥趕緊叫來大夫,給胡金鳳包扎。

好在只是外傷,胡金鳳有些犯惡心,但不是太嚴重,大夫讓回家觀察觀察。

到了傍晚時候,謝紅妮家人跟著過去了江家,江家人招待了吃喝,又說了許多好話,聽了許多挑剔,最後終於把人送走了。

冬麥忙到了很晚,身心俱疲,又心疼自己娘,這個時候沈烈騎著車子過來接,聽說了這事,也是皺眉,問了胡金鳳的情況,好在胡金鳳沒噴吐,估計有些腦震盪,但問題不大,休息休息沒大事。

沈烈本來打算接冬麥回去,這下子也沒法接了,干脆他也住在冬麥家里,晚上兩個人住在冬麥以前住的房間里,並不大的房間,窗戶也小,對著廚房,所以光線也不太好。

炕自然也不大,躺在上面有些局促。

沈烈摟著冬麥,安撫:「別瞎想了,睡吧。」

經歷了這么多事,冬麥只覺得腦子嗡嗡嗡的,安靜不下來。

她靠在沈烈懷里,忍不住問:「你說,你說我哥和我嫂,這早晚怎么著?」

她總覺得,她哥這次受了太大的打擊,一時半會,估計做生意是沒那心氣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緩過來。

她嫂也不可能再懷了吧,懷孩子太傷心,也不會要老二了,不過這倒是沒要緊,關鍵是兩個人之間,怕不是以後存了大間隙,夫妻怎么都不能同心了。

沈烈聽著,沒吭聲。

其實前天,他過去陪著江春耕,和江春耕在衛生所外說過幾句話,當時江春耕崩潰地哭了。

那么要強的一個漢子,竟然在他面前哭了。

哭的時候江春耕說,為啥之前兩個人吵,其實就是謝紅妮總以為他有外心,和她沒房里的事,可問題是,他想起一些事,總覺得犯惡心,真得沒那興致。

他說謝紅妮出這事,估計還是心里不好受,和這個有關,他覺得自己是罪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只是這些話,他也不好和冬麥提,提了也沒辦法,白白讓冬麥擔心罷了。

第二天沈烈吃過中午飯先回去了,最近因為江家的事,耽誤了幾天,但該干的還是要干,他得去談收購下腳料的事情,彭天銘那里也有些問題需要他來解決。

冬麥騎著車子送他到了公路邊,等到了客車,看他去了陵城。

她自己則是回來娘家,陪著胡金鳳。

遇到這種事,胡金鳳顯然受的打擊也不比江春耕輕,自從謝紅妮懷了身子,許多事,她也都是盡量忍著。

其實胡金鳳並不是那好脾氣的,但是她自己忍著,也讓江春耕忍著,可沒想到,忍來忍去,竟然是這下場,這件事也是趕上了寸勁兒,可人心里總是會自責,如果我沒這樣那樣,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又因為額頭上的傷,以至於胡金鳳心里總難受,做事情也是丟三落四,加上滿滿那里還需要照顧,總不能只讓馮金月幫著帶,所以冬麥這里忙得沒閑時候,前前後後許多事,都落在冬麥身上。

任憑如此,有時候冬麥過去給謝紅妮送飯,或者照顧謝紅妮,謝紅妮還是沒好臉色。

冬麥也只當沒這回事,依然該怎么著怎么著。

一個剛剛發生了這種事的女人,她能理解,就好像她當初以為自己不能生育的那種難過,除了自己,怕是沒有人能體會。

想不想要孩子是一回事,可知道自己沒資格選擇要不要,那是另一回事。

況且,謝紅妮肚子里的孩子都那么大了,又差點喪了命,哪能好受呢。

有一次,謝紅妮在吃著冬麥送的飯時,突然說:「你也別覺得辛苦,這是你們江家欠我的!」

冬麥聽了後,愣了下,沒說什么,等著她吃完。

她吃完了後,冬麥終於道:「嫂,你肚子里的是我哥的孩子,你們之間怎么樣,那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但是你別說我娘欠你,也別說我欠你,我們現在照顧你,是幫我哥照顧你,不是我們活該欠你的。」

謝紅妮吃著飯,也不知道聽進去沒。

冬麥又道:「我知道嫂子心里難受,你有情緒要發泄,能理解,我沒遇到這種事,我現在勸你理智,是我自己站著說話不腰疼,可即使你這么說,我還是想勸你句,你盡量想想,你自己到底要怎么樣,你和我哥,到底能不能過了,能過,我求你,試試看,好好和他談談,他心里也愧疚難受,這幾天他根本就沒怎么睡著,他恨不得自己代那個孩子去死,你就和他談談,看看心里到底能過得去這個坎不?」

她想說,如果實在是總覺得有怨氣,那就離婚好了,嫂子落胎受了罪,讓哥拼命賠,賠進去半輩子也行,賠個傾家盪產也行,但好歹落個清凈。

總不能就這么怨恨著互相折磨過後半輩子啊!

只是她到底剛流產,還在月子里,她不願意對著月子人這樣說罷了!

冬麥在娘家忙乎了差不多十幾天,沈烈過來了,說是已經談定了下腳料,馬上讓人拉過去家里,又說已經抽空帶著人把公社的房子修整過了,隨時可以用了。

冬麥聽著,鼻子一酸。

這些天日子實在是不好過,哥哥那里,整個人仿佛垮掉一樣,昨晚上還喝了一場酒,醉得不省人事。

她私底下勸過哥哥,讓哥哥去找嫂子談談,好歹安慰安慰,不然這樣算什么,誰知道哥哥卻是滿眼滄桑,笑著說:「你以為談談就行了,她心里這怨恨,這輩子是消不了了,她根本就不想看到我。」

冬麥當時心就一抽抽。

那個意氣風發,不高興了就揮舞拳頭揍,把鞭子甩得噼里啪啦響哥哥,仿佛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么低落的時候,沈烈過來接她,還說把一切都安置妥當了。

最近娘家沒什么好消息,她其實也在想著餃子館的事,只是沒心思弄罷了,現在沈烈竟然說他已經鬧弄好了,她感動得鼻子發酸。

自然是想過去看看,不過想想娘家,又有些不忍心,哥哥這樣,二嫂那里懷著身子,二哥是男人,一些事也幫不了,只能靠自己娘了,她怎么忍心讓娘一個人去面對,總是要幫著搭一把手。

不過胡金鳳反倒冷靜下來了,那種難過勁兒過去,額頭的傷好了,接下來該怎么做,她比誰都冷靜,她讓冬麥回去:「這一段,沈烈為了咱家的事奔忙不少,也不能總耽誤著人家,再說他之前給紅妮獻血,估計獻了不少,雖然年輕,但到底是血,這幾天又忙咱家事,你也不能總撇下他不管。」

馮金月也勸,讓她回去,說滿滿那里她可以幫著照顧,再說家里該下種的都已經種了,接下來地里不忙,沒什么要緊的。

冬麥想想沈烈這些日子忙乎了那么多,自己根本沒管,況且也十幾天了,當下也就跟著沈烈離開。

臨走前,胡金鳳把錢塞給冬麥,是冬麥之前墊付的醫葯費,冬麥不要,胡金鳳嘆了口氣:「哪能讓你們出錢,這個錢你哥那里還是有的。」

冬麥到底沒收:「我這里現在不缺錢,才幾百塊,娘你先收著吧,以後我缺錢了再說。」

沈烈騎著車子,帶她過去了公社,去看看他修整好的房子。

騎車出了東郭村,她其實依然有些低落,不過到底太久沒見沈烈了,如今見到,還是心里好受很多。

沈烈又說起最近自己弄下腳料的事,出去外面的見聞,這個時候風一吹,冬麥原來的沉重,倒是被吹散了許多。

一時又說起餃子館的事來,沈烈說時間急,他隨便弄的,反正好不好就那樣了,冬麥哪里會挑剔這個:「反正能用就行了!你這個人這么快就修整好,也真不容易。」

可待到過去了公社,來到了餃子館外,冬麥一下子驚訝了。

房子外立面已經粉刷過了,是說黃不黃的米色,看著就和周圍的門面不一樣,挺清雅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城里的什么好房子。

反正這么一刷,那檔次就不一樣了,變洋氣了。

沈烈看她這樣,知道她喜歡,便領著她進去,房子修整過,桌子椅子都安置好了,就連房頂上的燈也掛上了,燈是中間一個燈泡,外面罩了一層麥稈編織的一圈,像是鳥窩?

沈烈關上窗戶,打開電燈,燈光從麥稈鳥窩里散射出來,整個屋子的感覺就顯得特別溫馨舒服,而且優雅別致。

冬麥驚訝地看著這一切,有些不敢相信:「這是你自己弄的?這么好?我都不信這是那個小破屋了!」

沈烈:「我去陵城新華書店,看到那里有一些雜志,就有這種圖片,我研究了一番,用筆記下來,回頭照著葫蘆畫瓢,就是這燈,咱這是鄉村范兒,自己編的。」

說著,沈烈拿了他比了人家雜志畫的圖來看,圖很詳細,還標注著色號,這讓冬麥想起他研究梳絨機改造時的筆記,都是一樣詳實仔細。

冬麥感動,再看看這房子,嘆道:「真得太好看了,洋氣得像是陵城的,不,陵城也沒見過這樣的,一點看不出是原來那房子了!」

沈烈又帶著她來到後院,巴掌大的後院,靠著牆搭建起來存貨的「庫房」,可以放置蔬菜類,而後院的兩個小房子,一個改造成工作間,另一個則是靠著牆壘了一溜兒炕,看上去能睡三四個人。

沈烈給冬麥介紹了後:「你覺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