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2 / 2)

她想盡快過去餃子館,和自己哥哥說一聲,讓自己哥哥陪著自己去城里找彭天銘,再讓彭天銘和蘇聞州說句話,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誰知道餃子館外,就看到彭天銘,而彭天銘旁邊,竟然是自己大哥!

這時候江春耕也看到了她,看她走路都晃晃悠悠的,連忙伸手扶住:「冬麥。」

寬厚的手掌落在自己肩頭,耳邊是熟悉的聲音,冬麥眼淚差點落下來。

身體的不舒服感,從昨晚到現在的疲憊和憔悴,她覺得自己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可是她又不能倒,她必須去找彭天銘,去想辦法。

現在看到大哥,看到彭天銘,她一下子挺不住了。

在她心里,沈烈是她的倚靠,大哥也是,是比父母更親的倚靠,見到大哥,心里所有的脆弱瞬間釋放。

江春耕見她這樣,嚇到了,連忙問:「怎么哭了,受什么氣了?是哪個欺負你了?」

彭天銘也過來:「哪里不舒服嗎?」

冬麥擦了擦眼淚:「哥,介紹信,介紹信不見了!本來開好了,王書記也蓋章了,誰知道就那么不見了!莫名其妙不見了!」

說著,她望向彭天銘;「彭姐,王書記說,現在只能請蘇同志幫忙想想辦法,你看看——」

彭天銘聽了,噗嗤一聲笑出來,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隨手拿下來自己的圍巾,幫她圍上:「好了好了,現在介紹信已經不重要了,我和你哥趕著跑來,就是想告訴你一件天大的喜事。」

冬麥眼里含著淚,任憑她擺布,茫然地道:「什么?」

彭天銘滿意地看著冬麥戴上自己的圍巾,笑著說:「就在今天早上,咱們陵城出了一個新文件,就是關於羊絨產業的,估計還沒傳到公社,不過已經發到了陵城各部門了。講的就是放開羊絨產業的發展,說是要大力推進家庭工業的發展,里面還專門提到了羊絨產業,以後這個產業徹底放開了,咱們個體戶也能干了,不需要什么批文,也不需要什么介紹信了,干這個完全不存在什么問題,光明正大理直氣壯,我們可以隨便干了!」

彭天銘說得最後,聲音響亮爽朗,震得旁邊的人都好奇地看過來。

冬麥:「啊?」

她還是有些不懂,發生了什么,突然之間變天了。

彭天銘:「就是說,沈烈現在所做的一切,沒有違反任何的規定!商業局也不用查他了,不需要什么介紹信了!因為新規定出來了,剛才我表哥已經給商業局掛了電話,咨詢了這件事,對方說既然新規定出來了,當然就按新規定辦,絕對沒有為難的道理,說已經通知下去,趕緊放行!」

彭天銘的話進入冬麥的腦子,緩慢地消化理解,之後喜悅的泡泡,便一個一個地往外冒,等她完全消化明白這句話,那些幸福而歡快的泡泡便將她籠罩,讓她覺得全身舒暢,讓她覺得所有的重擔都一瞬間卸去。

有什么比現在更甜美而暢快的喜悅嗎,從地獄十八層的絕望無助到飄在雲間的極度喜歡,不過是片刻間的功夫罷了。

冬麥連忙擦了擦眼淚:「那,那現在,現在我們——」

彭天銘笑著說:「他們肯定放行,咱啥都不用操心了。」

冬麥到了現在,已經一句話都沒法說了,她只有點頭,再點頭:「好,好,太好了,太好了!」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也不過如此!

當下幾個人在餃子館坐下來,說起這事,冬麥這才知道,大哥坐車過去了首都,結果等了沈烈一晚上,沒見沈烈,當即感覺到不對了,馬上要買車票回來,問題是車票並不好買。

他後來從別人手里弄到一張站票,回來後,先去找了彭天銘,才知道沈烈出事了,本來打算馬上趕過來陪著冬麥,誰知道蘇聞州給彭天銘工廠打電話,說起來這事,干脆一起過來,趕緊給冬麥報信。

江秋收兩口子聽了,提了半天的心才放下來了。

冬麥之前所有的難過啊絕望啊失落啊,簡直是一掃而光,她當即就想趕過去,去見沈烈。

江春耕:「我們現在過去,很可能撲一個空,商業局已經下了通知,人家說了,消息到了就放行,現在趕過去,說不定我們去了,沈烈人已經去首都了。」

冬麥想想也是,不過她真得很想看到沈烈,剛才聽彭天銘話里意思,他應該也受傷了,雖然不重。

可他那個人能忍,萬一受傷了也不去治呢?

反正就是不放心。

彭天銘見這個,便說:「算了,等商業局那邊回信了,你帶著冬麥過去首都吧,其實冬麥現在挺精神的,路上坐火車,沒什么事,再說你讓她在家里,她一時半會得不到消息,胡思亂想,更難受。」

江春耕望向冬麥:「你去醫院檢查過了嗎?」

冬麥猶豫了:「去公社檢查了,說是今天出結果,還沒去看呢。」

今天情緒大起大落的,光顧著介紹信的事,都把檢查的事給忘了。

江春耕:「那我們過去看看結果吧。」

冬麥頓時有些緊張,連忙點頭:「好。」

到了衛生所,很快拿到了結果,冬麥對著白紙黑字看了一番,彭天銘看她一直不吭聲,便拿過來看,之後笑了:「恭喜恭喜,你這是懷孕了!竟然真得懷孕了!」

冬麥傻傻地站在那里,愣了好一會,才點頭。

是,她懷孕了,她竟然懷孕了。

經過今天的大悲大喜,老天爺又給她添了一樁喜事,她竟然懷孕了。

被人家污蔑不能生孩子,被人家罵說是不會下蛋的母雞,今天,她竟然被衛生所告知,她懷孕了。

彭天銘不知道前因後果,看她這樣:「瞧你,懷孕竟然高興傻了。」

江春耕明白她心里的感慨,能不高興嗎,高興得都傻了。

過去的那些風風雨雨,耳邊聽到的閑言碎語,被人家嘲笑和辱罵,這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他忍不住抬起手,輕拍了下冬麥的肩膀:「都過去了。」

其實江春耕拍起來有些重,肩膀都有點疼,不過冬麥心里還是高興,她終於笑著說:「咱這日子越過越好了。哥哥,我覺得天一下子放晴了,好像熬到頭了一樣,我心里真得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