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2 / 2)

沈烈和冬麥穿的是結婚時候買的大衣,夫妻兩個人都是同樣布料,類似的款式,不過根據男女有些不同,現在一起穿上,看著就洋氣大方,又有些貴氣,這倒是讓在座的同學都有些意外。

旁邊一個叫王秀蕊的女生更是笑著說:「我都要認不出來了,冬麥,你越來越好看了,還有你對象,你對象看著像是一個高級干部!」

她這一說,冬麥都忍不住笑出來:「他啊,什么干部,就是一農民。」

其它人也都好奇,問沈烈干什么的,沈烈便隨口說了,現在做小生意。

大家一聽是做小生意,都有些意外,也有個別的,不太看得上,不過邱淑芬卻突然想起來了:「你們現在在梳羊絨是吧?」

她是沈烈家隔壁村,聽說過。

冬麥點頭:「是。」

她這一說,大家都稀罕起來:「搞羊絨,那得安裝梳絨機,梳絨機聽說挺貴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議論:「可不是嗎,一般人哪安裝得起,我聽說社辦工廠買了十台梳棉機改造成的梳絨機,就這還花了四萬塊呢!」

四萬塊?

大家紛紛咂舌:「這么貴啊,那一般人哪搞得起!」

四萬塊對於大家伙來說,那是一輩子掙不到的錢,天文數字了,就算是一台梳絨機,也要四千,那也是大家十年的工資了,誰能買得起?

結果沈烈竟然是在羊絨買賣?

莫成越疑惑地看著冬麥:「羊絨買賣,你們怎么做,這梳絨機確實挺貴,咱一般人安裝不起啊!」

沈烈淡淡地看向莫成越,剛才聽介紹,他記住這名字了,以前聽冬麥提起過。

他過耳不忘,特別是上次就感覺那個叫莫成越的對自己妻子曾經有點那意思,當然更是忘不了。

當下笑著說:「我們安裝了一台梳絨機,梳棉機改的。」

這話一出,大家都有些震撼,就算是梳棉機改的,那也是幾千塊呢,這本錢可不小!

莫成越:「你們從哪兒弄的梳棉機?聽說梳棉機改造梳絨機也不容易。」

他問出這話的時候,邱淑芬突然道:「哎呀,就是你們弄的啊!我早就聽說這事了,真沒想到是你們!」

她這么一驚一乍的,倒是讓大家都愣了。

邱淑芬有些激動:「社辦工廠那十台梳棉機改成的梳絨機,就是你們給弄的吧?當時別人提起,說是叫沈烈的,我剛才聽到你愛人名字,就覺得耳熟,都沒反應過來,現在才明白!冬麥,敢情你愛人就是那個沈烈啊!」

啊?

大家全都看向沈烈,社辦工廠的機器,沈烈給弄的?

沈烈點頭:「是,社辦工廠的十台機器,是我從外面買的,賣給了社辦工廠,又幫他們改造好,調好了機器,現在我家里也安裝著一台,目前正在梳著,我雖然別的本事沒有,但是鼓搗梳絨機也比較熟了,大家以後如果有干這一行的,調試遇到困難,盡管說就是了。」

這話說出,桌上幾個同學都有些不敢相信,就連鄰桌都支起耳朵聽,誰不知道現在做羊絨發財啊,就連國家都放開羊絨的限制了,掙錢的事,大家都有興趣。

在最初的震驚後,同桌的都一個個開始問,有的問你們梳棉機怎么改造的梳絨機,技術從哪兒學的,有的問你家能掙多少錢,是不是發大財了,還有的甚至問起來,說是家里有個侄女現在沒事干,想找個活,問他們梳絨機需要人嗎?

甚至有人開始羨慕冬麥了,覺得冬麥有福氣:「沒想到你找了一個這么有本事的對象,這是因禍得福了啊!」

邱淑芬感慨不已:「當時冬麥和前面的離婚了,又被說一些有的沒的,我還替她難受,現在想想,這都算啥呢,你看現在冬麥日子過得多好。」

而且她看出來了,冬麥愛人對冬麥多好啊,剛才坐下來的時候,她愛人提前把椅子擺正了,又幫她倒水。

她長這么大,可沒見過一個男人會在別人跟前對自己女人這么好。

再看冬麥這身穿著,那真是大方洋氣,冬麥這是命好,趕上好男人,過上好日子了。

提起「有的沒的」,冬麥便想起來了,當時她都說了自己能生,但是似乎沒人相信。

而現在,她連孩子都懷上了。

她挑眉,笑著看了一眼沈烈,其實她還是有點小虛榮心的,這是同學,見一次面,又不是天天見,應該說了也沒事吧?

沈烈接收到了她的目光,知道了她的意思。

於是沈烈便笑著說:「對了,冬麥已經有了身孕,在公社醫院查出來的,我們打算明天先不回家,在招待所住一晚,後天周一,正好去醫院再檢查檢查身體。」

他這話一出,同桌所有的同學都愣了。

啥,冬麥連孩子都懷上了,不是說不能生嗎?

邱淑芬也是疑惑了,不敢相信:「冬麥,真的,你這是有了?」

沈烈淡淡地看了一眼邱淑芬:「社區醫院查的,這能有假?這種事也不是開玩笑的。」

邱淑芬頓時不好意思了:「我,我沒別的意思,就是納悶,因為——」

沈烈:「因為之前有人說我愛人不能生育?」

邱淑芬臉都紅了,她沒想到沈烈竟然這么直接說出來,她下意識里有些害怕沈烈,感覺沈烈看人的眼神很嚴厲,很有壓迫感,她只能點了點頭。

沈烈笑了:「那是別人傳出來的謠言抹黑我的愛人,這種話哪能信?」

說著,他扶住了冬麥:「冬麥,你別多想,現在你懷孕了,有些長舌頭到處傳流言傳出來你聽了心里不好受,別和那些人一般計較。」

冬麥聽這話,便想起來,她曾經和沈烈說過同學聚會的事,當時其實有些憋屈,孟雪柔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說她不能生孩子,她解釋了自己檢查出來沒問題,但是沒人信。

現在好了,他一下子在大家面前這么說,算是出了一口氣——雖然有點措辭嚴厲了。

沈烈這么說了後,在場同學都有些尷尬,不過很快就有人笑著說:「這樣亂傳謠言確實不合適。」

沈烈看向大家,依然是笑:「各位都是冬麥的同學,我是一個粗人,沒怎么上過學,我說話不中聽,大家不要介意。」

大家忙道:「沒有,沒有,沈同志這么優秀,說得在理!」

這個人幫社辦工廠把梳棉機改造成梳絨機,干出這么厲害的事,竟然還自稱粗人,這簡直讓人怎么活?

這時就有同學趕緊轉移話題,說起賣羊絨的事,一提羊絨的事,氣氛重新活絡起來了。

其實這年頭,光靠著種地,能掙出啥錢,現在改革開放了,誰不想趁機干點什么。

梳絨這個事兒,需要本錢大,一般人又沒技術,想干這個不容易,但是如果有個認識的人在干,看看沾沾人家的光,沒准就成了。

這些同學中,有些自然是想著沾孟雪柔的光,要不然干嘛對孟雪柔小心翼翼的,但是孟雪柔那里太高了,一般人想夠都難,現在有個沈烈冬麥,如果能幫襯大家一把,大家自然都高興。

一時之間,沈烈倒是成了這桌的重要人物,大家七嘴八舌的,全都奉承著,冬麥坐在沈烈旁邊,看著這情景,又想笑,又覺得不可思議。

她可從來沒覺得,有一天自己靠著愛人,竟然成為了酒桌上同學群里的「被人矚目」的人物。

正說著間,那邊新郎新娘已經開始要舉辦婚禮了,陵城的婚禮和農村的不太一樣,農村的還保存著過去的一些習俗,但是陵城的卻很新鮮,甚至於新娘子穿的居然不是紅色新娘裙了,而是白色婚紗了。

這時候婚禮開始,婚禮也是西式的,據說是國外傳進來的婚禮方式,有一個主婚人,在那里宣布新郎陸靖安和新娘孟雪柔在一起,之後又向新郎的父母和新娘的父母行禮。

大家全看得津津有味,偶爾交頭接耳的。

「他們這婚禮其實和咱老家農村婚禮也差不多。」

「也有不一樣的,聽說人家這是外國人才會舉行的婚禮。」

「咱老家婚禮肯定不能和人家比,不說別的,就說人家那幾輛桑塔納,嘖嘖嘖!」

這話一出,大家都感慨起來了,桑塔納呢,一般人真是摸都沒摸到過,人家結婚,現場直接放六輛,多氣派啊!

冬麥看過去,孟雪柔今天笑得很甜,而旁邊的陸靖安穿著西裝,一臉意氣風發地看著孟雪柔的時候,體貼溫柔,怎么看都是珠聯璧合的一對。

她蹙了下眉,想著之前自己哥哥還在那里挑了一下起,沒想到人家現在和好如初了,說起來陸靖安也確實有本事。

大家正看著,就聽到隔壁桌來人了,一下子來了一群,七嘴八舌說話,還有人嘟噥:「這像什么話,非要穿白色的,一點不吉利!」

幾個同學聽到這話,看過去,隔壁桌陸續坐下來十幾個人,大多是婦女,從二十五六歲到四十多歲都有,有的還帶著孩子,從穿戴看,應該也是農村來的,雖然已經穿上了自己家里最體面的,但是那體面里依然帶著庄稼人的朴實。

這些女人陸續坐下後,抱怨的,嘆氣的,哄孩子的,也有說閑話的,往自己口袋里抓糖的,鬧哄哄像是菜市場。

也有的磕著瓜子,挑剔地盯著這場婚禮。

「女的應該讓著男人,讓靖安站中間,她得靠邊啊!她在中間,這多不吉利啊!」

「說得是,那個管事的怎么回事!哎哎哎你們看,那個媳婦怎么不給咱娘拜呢,她應該對著咱娘拜啊!」

這些話,聽得大家一愣,都忍不住轉頭往那邊瞧,也有的私底下交頭接耳嘀咕起來,於是冬麥這才知道,原來這是陸靖安的姐姐們。

陸靖安有六個姐姐,現在六個姐姐都來了。

六個姐姐呢。

大家聽著那邊帶著鄉音的抱怨聲,都有些同情孟雪柔,因為挨著那幾位姐姐太近了,大家肯定都不好意思說啥,但是彼此眼里的意思,都是明白的。

有的人甚至露出會心的笑來,多少有點看熱鬧的意思。

冬麥也有些意外,陸靖安的姐姐竟然都是這樣的?

嫁給陸靖安,這不是平白等於多了六個婆婆?

她忍不住想起,當時她還和陸靖安有過接觸,幸好沒成,如果成了,那簡直是——

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