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2 / 2)

輕笑了聲:「他估計急忙忙地給他主子匯報了。」

林榮棠啥都不顧,騎著車子就往村外沖,村里不少人自然都看到了,大家都暗地里打聽這是咋啦,都忍不住笑,說人家沈烈發財了,你也不至於這樣吧,怎么就不盼著人好呢!

而林榮棠跑到了陵城,把這事說給孟家,孟雷東冷笑一聲,什么都沒說,只是鄙薄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那一眼,林榮棠心里卻跟被剪刀絞著一樣難受,他以前在村里也是會計家的兒子,家道殷實,現在卻被人家這么看,站在人家跟前,像是一只臭蟲。

他又想起沈烈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其實沈烈沒說錯,他林榮棠現在就是人家跟前一條狗!

孟雷東最後只是冷笑了聲,之後道:「你手里的那一批,盡快梳出來,他們不賣絨毯廠了,咱們還是得賣。」

一年的合同協議里寫明白了,他們得給首都絨毯廠供至少五噸的貨,這不算什么小數目,必須盡快供完,供完了,才能再談別的。

孟雷東捏著手中的茶杯,咬咬牙,確實有些懊惱,畢竟自己為了堵住這條路子,給絨毯廠的價格很低了,誰知道沒坑了沈烈,反而把自己給陷進去,以後不干也得干了。

林榮棠面無表情地回來了松山村,回來後,蒼白著臉,整個人往炕上一悶,一言不發。

王秀菊嚇到了,孫紅霞也是皺眉,趕緊看看怎么回事。

一摸額頭,燙得要死,趕緊去找了隔壁村的大夫,給輸青霉素,又把窗戶關緊了,灌姜湯捂汗,倒是折騰了好幾天。

熬了好幾天,林榮棠的病好了,晃晃悠悠地爬起來,去看梳絨機,三台梳絨機在轉,一直沒停。

他咬牙:「好好干,必須好好干,趕在年前梳出來交貨,咱得給首都絨毯廠供貨。」

雖然和絨毯廠的協議里,那個價格並不算是特別好,但到底是羊絨行業,利潤在那里擺著,好好干,掙幾萬塊錢也不是問題。

掙到這第一筆後,以後慢慢就能好干了。

這一次,他輸給了沈烈,但下一次就未必,孟雷東這人不是什么簡單人物,肯定還有招式等著沈烈。

這么想清楚後,林榮棠也就慢慢地恢復過來了。

人家沈烈為了做羊絨生意,吃了不少苦頭,他為什么不可以?

反倒是孫紅霞,看著這情景,開始遲疑起來了,有時候會小心翼翼地看著林榮棠。

林榮棠說了現在的情況:「羊絨市場價格起伏大,市場有好有壞,今天人家搶著要貨,明天可能都躲著你走,現在孟雷東簽了一年五噸的協議,價格不是特別好,但是我們只要好好干,趕著這一波,還是能掙錢。」

他又把和孫紅霞算了一筆賬,說了自己最後大概能落下來兩萬塊。

聽到兩萬塊,孫紅霞的眼睛又亮了。

林榮棠將孫紅霞的反應收在眼底:「就算現在家里錢緊,你要買衣服,我也不會不讓你買,上次我娘說你,我肯定向著你。等我掙到這筆錢,我肯定給你買金項鏈。」

孫紅霞想起來冬麥的新衣裳,那都是沈烈從上海帶來的,洋氣得簡直了,讓人眼饞,還有什么刺綉的圍巾,聽說是什么上海多少年的老牌子,戴上後,整個人看著就跟畫上的一樣。

於是她道:「我也想要刺綉圍巾,和冬麥的那個一樣,不,要比冬麥的好看,還得要幾身大衣。」

林榮棠:「等掙到錢,這些不算什么,我們背後靠著的到底是孟雷東,人家隨便落下一些,就跟我們享用的了。」

孫紅霞想想說得也有道理,心里也就重新活動起來了。

其實她現在也沒別的路子,總不能馬上離婚,只能是咬著牙,盼著林榮棠好起來,再由孟雷東幫襯著,把沈烈給踩坑里去,那才能揚眉吐氣。

隔壁兩口子憋著勁兒要掙錢,冬麥這里卻是處處順心。

沈烈囑咐了一番,讓胡滿倉帶著幾個小伙子去給上海送貨,貨送過去,人家直接給匯款,匯了剩下的十三萬,這么一來,手頭一下子二十萬塊。

二十萬塊,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沈烈把梳棉機錢還了後,開始放出去消息,說是手頭囤著梳棉機,想賣,這么一來,倒是不少來打聽的,冬麥的好幾個同學也都想買。

現在羊絨市場放開,有些人發財了,大家都眼饞,梳絨機價格一路走高,根本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梳棉機倒是便宜,但現在也搶手了,況且改造這個也需要技術。

你買別人的,別人不給你改,買沈烈的,人家能幫你改造好,不用愁了。

沈烈現在手頭的十台梳棉機,打算留下三台自己用,剩下的七台賣出去,一台梳絨機他開價八千塊。

八千塊,頓時狠狠嚇退了一撥人,畢竟之前沈烈給社辦工廠要的也只是五千塊錢一台。

可到底,這時候已經不是當初了,行業形勢變了,不少人都想要梳絨機,八千塊說起來也算是合理的價格。

不少人都來談買賣,有各公社的社辦工廠,也有做汽車配件或者別的買賣的人,全都想改行做梳絨機,大家參觀了沈烈的梳絨機制作後,躍躍欲試,你一台,我兩台,就開始買了。

到了最後兩台,甚至搶起來,價格叫到了一萬塊。

等七台梳絨機陸續出清了,冬麥一算賬,十台梳棉機進價兩萬塊,這么一倒手,一台賣八千甚至一萬,里外里凈落下三台梳絨機和六萬塊。

這錢簡直是跟雪花一樣往家里飛!

冬麥看著那花花綠綠的票子,半響說了一句:「你當時定下那十台梳棉機,可真是走對了一步棋!」

這才一個月時間,行情徹底變了,大家都搶著要干這一行,到處尋覓著托關系要買機器,可是哪那么多梳棉機要脫手的,有人買不到,只能硬著頭皮買梳絨機,好幾家咬牙買,那利潤肯定就得攤薄了不少。

沈烈:「其實政策一出,我就想買,只是沒合適的,這家工廠出這十台機器,我們手頭緊,但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先盤下來。咱們剩下的這三台,等你哥回來先在你娘家安裝一台,用那邊的人工來干,剩下的兩台,先放著,瞅機會再上。」

冬麥連連點頭:「好!」

而這個時候,江春耕又發電報回來了,說是馬上就要回來,沈烈接了電報後,當下和冬麥說了聲,和冬麥一起,直接帶著胡滿倉過去陵城接應。

等江春耕到了陵城後,貨車都沒回松山村,將貨車開過去彭天銘的工廠里,彭天銘的工廠地兒大,庫房多,先幫著存一段。

貨車開到的時候,冬麥正和彭天銘說話,彭天銘給她講生孩子的竅門,說話間,那邊轟隆隆的,貨車開進來了。

冬麥一看,貨車上蒙著的黑色編織網鼓起來,這是滿滿一車。

彭天銘便笑了:「你哥還真行,走,我們出去看看!」

當下忙出去,貨車停了,江春耕直接從車上跳下來,跳下車的時候,他動作矯健,人瘦了,黑了,不過精壯了,笑起來神采飛揚。

他對沈烈說:「你看看,咱進的這一批貨怎么樣?」

沈烈走上前,從羊毛袋子來扒拉出來一把,用手捻開,仔細看了看,眼中迸出驚喜:「這批好!」

沈烈對羊毛已經是行家了,扯開一上手就知道,那里面的含絨量,羊絨長度,都是以前沒法比的,當下又問了江春耕價格,竟然才八塊錢一公斤,相比於里面的含絨量,這幾乎等於白送了。

彭天銘也是意外,忙揪了一把看,看了後,感慨:「這種羊毛,這個價格,可遇而不可求,你們可真是撈著了!」

之後大家便趕著卸毛,將這一批羊毛給安置在了角落的庫房里,又上了鎖,先封起來。

目前沈烈那里還有一批下腳料和羊毛,可以慢慢地梳著,不用著急,而這一批好的,先留彭天銘這里,回頭需要的時候再來這里拉。

這也是沈烈的顧慮,既然惹上了孟家,凡事留一手,況且隔壁還有個林榮棠時不時盯著。

彭天銘看著那批羊毛,贊嘆連連:「你現在真是梳絨賺錢,梳絨機也賺錢,兩把手到處薅,今年發大財了!」

沈烈現在手頭已經有二十六七萬的余錢了,確實挺大一筆了。

他笑著說:「最近總算把小貨車的指標給搞下來了,到時候掛我們社辦工廠老胡那里,最近就能開回來。」

彭天銘:「得,你早說,掛我這里也一樣。」

沈烈:「我這批羊毛,就靠你幫我看著了。」

彭天銘笑了:「不怕我偷你的,就盡管拉過來,反正我這里地兒大。」

一時又提起來,其實沈烈現在越做越大了,可以考慮搞一塊地,自己辦個工廠。

沈烈:「我也考慮這個事,不過需要地,也需要人手,總是要有個機會。」

其實他是想著,蘇聞州提起年底的那個評選農民企業家,如果他能搞到這個名頭,也許能得到一些政策支持,借著機會搞一塊地,會容易一些。

不過也得看看後續情況,畢竟不少人瞅著這個榮譽呢。

卸車過後,沈烈要請彭天銘一塊吃飯,彭天銘擦了擦汗:「我這里有一批貨要出,估計忙,改天吧。」

沈烈見此,知道她確實忙,也就算了,帶著冬麥江春耕和那幾個同村,過去了旁邊的國營飯店,吃一頓好的。

到了飯店,大家要了酒,要了菜,說起話來。

幾個同村都是跟著江春耕混大的,和冬麥也熟,都是能信得過的,一群人也沒什么防備的。

以前江春耕沒怎么出過門,也沒做過生意,到底是沒見識,現在跑了首都,去了上海,又在內蒙轉了一圈,見識廣了,性子沉穩了,和沈烈說起這次內蒙收毛的經歷,自然並不是那么順利,也遇到了一些事,聽得冬麥捏一把汗:「哥,這可真不容易!」

沈烈也贊嘆:「幸虧是哥過去了,不然一般人真頂不住。」

畢竟那邊是牧區,民風彪悍,收毛的話要面臨許多散戶,這里面多少道道呢,和一般情況還不太一樣。

現在收的這一批貨,不知道走過了多少牧區,大多都是質量很好的羊毛,當然也有一般的,因為是各家收購的,不能太齊整,不過和價格一比,怎么著都劃算了,一般收下腳料還得五塊錢一公斤呢。

江春耕:「那些賣羊毛的熟戶現在都學精了,價格要得高不說,還會在里面摻羊糞蛋子,摻泥巴碎石子,全都是為了壓秤,要想收好的,就得往牧區深處走,那些賣得不熟的,就本分多了,他們那里路不好走,運出來不容易,再說住的零散,收起來也費勁,現在天又要冷了,很少有人過去收,那些牧民剪了羊毛也就糟蹋了,現在我們過去收,他們都巴不得趕緊賣了。」

沈烈點頭:「不過這樣太辛苦了,收了差不多一個月才收這一車,咱如果長期這樣下去,肯定耗不起。」

江春耕旁邊的那幾個年輕人,這是當初跟著江春耕過來松山村打架的,個頭大的叫鋼球,另外兩個是堂兄弟,一個叫家旺,另一個大家都叫他二紅。

那個鋼球聽到這話,憨厚地說:「烈哥的時間值錢,我們的不值錢,我們跑這一趟,能幫上烈哥,就覺得挺好的。」

這一趟,包吃包住包路費,還一個人給三十塊錢,對他們來說,真是比啥都好的事,順便還免費旅游了呢。

沈烈便笑了:「走了這一趟,覺得以後自己去行嗎?」

鋼球:「行吧。」

旁邊的二紅有些喝高了,拍著胸脯:「這算啥,我自己也能去,咱已經鬧明白了這里面的事!」

沈烈點頭:「這是一個好財路,以後你們自己去,去牧區收羊毛,收了後我收你們的羊毛,你們從中掙差價,價格我們會談好,保證你們比現在掙得多。」

他這一說,幾個人都有些沒鬧明白,後來想清楚了,鋼球犯愁地說:「我們沒本錢,這得有錢才能收。」

沈烈:「你們這是頭一次去,自然收得多,但是羊毛也得一茬一茬地長,以後去了就沒這么多了,就可以零散著收,弄上一兩百公斤就往回撤,這樣也不需要大本錢,最初的錢,我可以借給你們,等你們能運轉過來再還我。」

他這一說,其它幾個人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

沈烈倒是不急,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慢慢考慮。

不過到底是先說明了,這是一個好財路,現在先不能對外說,那幾個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紛紛拍胸脯表示肯定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