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2 / 2)

誰知道那天,林榮棠卻找她搭話,直接張口問她,你喜歡沈烈是吧?

當時王彩雲一驚,她的心思被人戳穿了,她渾身不自在起來。

林榮棠:「既然喜歡,為什么不去爭取?你知道沈烈已經買了陵城的一塊地,他就要搬走了,在陵城建工廠,而你要嫁出去,不可能跟著他去梳絨了,你以後估計很難見到他了。」

林榮棠的話,一下子刺中了王彩雲的心。

沈烈早就結婚了,她知道,她並不指望自己和沈烈有什么結果,但是好歹能讓她看到沈烈啊!

林榮棠看著王彩雲,眯起眼睛,冷笑了一聲。

他從派出所出來後,家里的梳絨機被抬走了,他本來以為自己私藏下的那些羊絨可以保住,至少自己還可以東山再起,可是誰知道,回來後,他怎么都找不到他的羊絨了。

不知道到底是早就被人偷了,還是被孟雷東的人發現,直接搬走了,林榮棠鬧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辛苦了這么久的一切,全都泡湯了。

孟雷東不會再支持自己對付沈烈了,而自己血本無歸,連最後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他什么都沒有了!

眼下羊絨行業不好,他又因為欠了信用貸沒及時還款被人家抓,以後是再也不可能從信用社貸出錢來了。

這讓他絕望,像一頭困在籠子里的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更讓他難堪的是,孫紅霞竟然真得懷孕了。

懷孕的孫紅霞把自己當奶奶一樣,頤指氣使,仿佛讓所有的人給她當老媽子伺候她。

有時候他臉色難看一點,他娘竟然勸他忍著:「咱們家落到這個境地,她懷著身子,現在怎么也得讓著她,好歹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拴住了,就不怕了。」

然而他娘這些私底下的打算這讓他更加感到屈辱和狼狽。

他咬牙看向孫紅霞,孫紅霞卻是囂張地看著她,似笑非笑,簡直是拿准了他不會戳穿她。

他不免冷笑,他林榮棠有一天竟然被這個孫紅霞拿捏著!

一敗塗地的狼狽和被孫紅霞肚子拿捏的不甘,讓林榮棠開始挖空心思地想對付沈烈,特別是看到冬麥含笑望著沈烈時的眼神,更讓他想瘋狂地破壞。

自己過得不好,他們憑什么過得好?

所以林榮棠冷笑一聲,之後聲音放輕,開始勸哄著王彩雲:「如果你喜歡沈烈,那干嘛不為自己想想辦法,你甘心嗎,沈烈那么優秀,他明明對你也不錯,但你卻和他沒什么緣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冬麥霸占著沈烈?你甘心嗎?」

王彩雲一下子哭了,不甘心,當然不甘心了。

沈烈明明對自己很好,要不然為什么給自己皮手套?她知道有些姐妹估計猜到她的心思,甚至有些看不起她,但她做錯了什么,沈烈確實對她好啊!

沈烈除了對冬麥外,就屬對她最好了!

這時候,林榮棠卻遞上了一條裙子:「這條紅裙子,送給你。沈烈就喜歡女人穿紅色裙子。」

說完,他略停頓了下,看著王彩雲道:「他們之間的事,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沈烈就是因為冬麥穿紅裙子才喜歡她,兩個人才勾搭在一起。」

王彩雲驚訝地看著林榮棠,有些好奇,想問。

林榮棠卻道:「有些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這條紅裙子送給你,今天沈烈不是就在老宅嗎,這是你難得的機會,你要不要聽,要怎么做,全看你自己。」

說完這話後,他就走了。

王彩雲鬼使神差地攥著那紅裙子,走到了角落,打開看了看,她記起來了,冬麥確實有一條類似的裙子,和這個很像,但是卻又仿佛哪里不一樣。

冬麥的那條裙子面料好像更好,估計更貴吧。

王彩雲藏起來那裙子,失魂落魄地過去了老宅,老宅里,一台梳絨機轟隆隆響著,另一台卻是關了閘門,兩個梳絨女工正在清理刺輥那里殘余的毛渣。這是一個維持工作,大概每個七八天她們都要這么做一次。

王彩雲站在門前,就聽到里面兩個女生說話。

一個叫紅雨,另一個大家都喊她三妮兒。

紅雨正笑著說:「今天冬麥又給咱們送吃的,她人可真好。」

三妮兒:「可不是嗎,我就想著,咱們就跟著她和沈烈干,等以後去了陵城,咱們看看,在那里談個對象,不指望找個吃商品糧的,好歹找個和咱一樣能打工掙錢的。」

小姑娘們其實也都不傻,知道自己現在辛苦梳絨,大部分錢都是父母攢著給哥哥弟弟蓋房子娶媳婦,以後嫁出去後,等於自己掙錢給婆家。

農村也講究門當戶對,小姑娘們現在想明白了,結婚前給娘家掙錢也就算了,好歹養自己長大,再說也沒多少時候,但是結婚後,不能自己掙錢養婆家啊,好歹應該找個也能掙錢的小伙子,兩個人一起養家。

農村里哪那么容易找這樣的小伙子,陵城那里就好多了。

紅雨和三妮兒說著自己的打算,說著說著不知道怎么提起來,說冬麥命好,沈烈對冬麥好,像冬麥嫁的這才叫好,萬年不變的話題,除了羨慕就是羨慕。

然而門後的王彩雲聽著更刺耳了,她不甘心,憑什么冬麥命好,王彩雲命就不好?自己差哪兒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紅裙子,便過去了茅房,去茅房里脫下了自己的褲子,然後換上了紅裙子。

從茅房出來的時候,恰好她面朝西,西邊的太陽落山了,天邊紅艷艷的晚霞像燃燒起來的火。

不遠處麥地里已經收割過了,麥子曬在場院里,暴曬過後的麥香帶給人飽腹的滿足感。

王彩雲曾經以為吃飽了就是滿足,但是現在她覺得,她怎么都無法滿足,除非像冬麥那樣擁有沈烈。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紅裙子,如火如荼的紅裙子,並不像冬麥的那樣美,但她覺得,自己應該比冬麥更好看吧。

她就這么,穿著和冬麥一樣的裙子走入了西屋。

而與此同時,就在不遠處林榮棠家老宅的屋頂,林榮棠藏在棗樹枝後,看著王彩雲走入西屋,笑了。

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會聽話的,會乖乖地穿著紅裙子誘惑沈烈。

這就太好了。

他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也許沈烈並不會中計,並不會和王彩雲有什么苟且,但是只要王彩雲穿著裙子走進去,到時候孤男寡女的,就百口莫辯了。

他從屋頂上爬下來。

王秀菊:「咋樣了,到底能成不?我現在就沖過去捉奸?」

林榮棠淡漠地看了他娘一眼:「就照我之前說的,多帶幾個人,大聲嚷嚷,要把沈烈在西屋睡梳絨女工的事張揚的人盡皆知!」

王秀菊:「那肯定的,這下子,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我呸,我看他怎么當模范先進,回頭就讓派出所抓他,耍流氓罪!」

沈烈想著陵城的廠房快蓋好了,西屋的三台梳棉機最好是提前改造好,到時候運過去直接就開始輸起來,原料方面倒是不擔心,現在江春耕開辟的內蒙牧區的渠道收獲很大,最近他那幾個小兄弟陸續背回來不少羊毛,幾個小兄弟掙錢了,他也攢下一些原料了。

他埋頭修理梳絨機,根本沒注意外面動靜,其實平時他這個人挺機警的,但是他做事專注,又是自家的西屋里,誰想那么多。

他用螺絲刀擰下一個螺絲,想將梳棉機上的刺輥卸下來重新改造。

王彩雲走進西屋,就看到了低頭專注干活的沈烈。

大熱天的,西屋里不太通風,悶得人難受,估計是太熱了,沈烈沒穿上衣,露出結實的後背來,後背晶亮的汗珠幾乎在發光。

村里男人不講究,光著膀子的不是沒見過,但是王彩雲很少見過一個男人的後背像沈烈這樣看得人臉紅心跳。

王彩雲鬼使神差,就這么走過去,之後猛地抱住了沈烈,將自己的身體緊貼著沈烈的後背。

沈烈本來正在專心地研究刺輥上的針布,突然間被這么一摟,幾乎是肌肉的下意識反應,他左手一把捏住對方手腕,右手一揪,便將對方右手肘夾在胳膊下,之後猛地一個轉身,手部腰部一起發力,將對方往前摔去,整個過程一氣呵成,動作迅猛。

於是那邊梳絨機屋里,就聽到一聲凄慘的尖叫:「啊——」

這個聲音一響起,大家乍聽到這聲音,嚇了一跳,還以為是另外一台梳絨機出事了,趕緊跑過去,結果一看沒事,大家懵了,之後才意識到是外面,於是都往外跑。

一出梳絨機屋,轟隆隆的聲音淡了,大家才聽出來,是在西屋。

大家忙跑過去,誰知道這個時候,敞開的大門處,卻沖進來三個女人,手里都拿著棍子,其中王秀菊沖在最前頭。

王秀菊口里大喊著:「捉奸哪,抓流氓啊,沈烈在梳絨機屋里睡梳絨女工啦,沈烈不知道搞了多少女人,大家快來看啊!」

她這么一嚷嚷,旁邊兩個也跟著嚷嚷:「沈烈亂搞女人耍流氓了!」

那兩個女人是她從娘家弄來的,本家媳婦,得了她一點好處,她喊什么也就跟著喊什么,反正就是來沖人數的。

這幾個女人叫喚起來,紅雨和二妮氣得夠嗆:「說啥呢,你們說啥呢!」

偏偏這個時候,已經有街道上說閑話乘涼曬太陽的被驚動了,大家都納悶咋回事,這一會的功夫,院子里倒有七八個了。

畢竟王秀菊嗓門挺大的,大家想不聽到都難。

王秀菊得意地道:「大家快進去看,沈烈在里頭搞女人呢!」

大家面面相覷,真的假的,沈烈不是那種人吧?人家和冬麥關系多好,哪可能干這種事!

王秀菊興奮得臉都是紅的:「搞的就是王彩雲,姘頭!」

說著,她直接沖過去,一腳踢開了門:「快看!一男一女躲屋子里,這不是亂搞這是干啥——」

然而她還沒說完這話,就見大家伙表情不對勁。

她扭頭看向屋里,一看,驚呆了。

只見地上躺著一個人,穿著紅裙子,露著白生生的大腿,但是肩膀上,胳膊肘那里,還有臉上,都是污黑的機油,機油混著地上的土,還有零散的毛絮,那簡直是像是要上台唱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