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清澈之下，更多的，卻還是濃郁的渾濁。

她只是目光恢復了清明，心中的那雙眼睛，卻仍舊被厚厚的灰塵附著。

難道說，自己與上官晨之間的緣，就這樣走向了絕路嗎？

突然，她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下意識間，她抓緊寬大衣袖，滿臉驚懼的盯著房門。

在昏暗的門外，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在外，只是讓她覺得奇怪的是，這輪廓是那樣的熟悉。

難道是？

一個不可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她的眼神，更加驚悸。

「容容，開門，是我。」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突然傳進來，花容容又驚又喜，一路小跑，慌慌張張的打開門。

「他總算放你出來了對么！」

門剛剛被打開，她就撲進了暖晨的懷抱中，從未有這么一刻，她覺得這樣疲憊，這種等待，這種痛楚，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最心愛的人給的，那種感覺，讓人痛不欲生。

伊人入懷，暖晨那幾乎散開的身體，這才得到了一點恢復，他苦笑道：「哪有這么簡單，我是自己跑出來的，冷晨不知道。」

「他不知道？」花容容驚懼的抬起頭，心中千思百轉，連忙把暖晨拽進房門，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見外面一片靜寂之後，心中稍安，但還是緊緊的關上了門，開口道，「如果被冷晨發現，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那我也必須要出來，冷晨已經讓慕容將軍調兵遣將，估計再有幾天的功夫，就要攻打遼國了，我不能讓他這么做！」暖晨面色凝重，在渾濁的燭光下，散發著不容置疑的光芒。

花容容嘆息一聲，說道：「他心意已決，沒那么容易說服他的！」

「既然無法說服他，就只能用同樣的方法，來對付他了！」

看著暖晨臉上的堅凝，突然間，花容容驚訝的猜道：「難道說，你打算軟禁他！？」

「沒錯，他既能夠對我做出這等事，我為何又做不出來？」暖晨沒有絲毫猶豫，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在大是大非面前，他選擇錯了，我必須要替他做出正確的抉擇！」

「可是……」花容容欲言又止，這明明是同一人，為何要走到反目成仇這一步呢？

她難以理解。

暖晨佯裝出輕松的笑，抓住花容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凝視著這張完美的臉龐，柔和的語氣說道：「容容，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們二人這樣，但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夠選擇的方法，如果戰爭開始，又是一片民不聊生，那是誰都不願看到的。」

花容容默然。

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那好吧，等這件事平息了之後，我們再考慮說服冷晨，讓他與你合為一體。」

「這個……」出乎花容容的意料，暖晨聽到這句話，竟然露出遲疑的神色，甚至，在他的眼眸中，能夠看到萬分的不願，她不由問道，「暖晨，怎么了？」

「容容，你聽我說，現在我與冷晨已經沒可能再合為一體了，而且，我們二人的性情舉止，都全然不同，即便是從一個人身上分裂出來的兩個靈魂，也各自在不同的方向走得越來越遠，如果再合二為一，只會給雙方帶來更多的痛楚！」

花容容驚訝的看著暖晨，若這番話是冷晨說出來的，她並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但現在，她竟然聽見暖晨說出這些，心里怎能不覺得驚悸？

她在心中組織著各種各樣的語言，努力想要說服暖晨。

「我知道，讓你接受，把一個黑暗、毒辣、充滿陰謀的靈魂裝在自己的靈魂里面，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不管怎樣，你們兩個，都是一個人，你們不能缺少了對方，否則，那不是健全的靈魂。」一抹苦澀的笑，綻放在花容容的嘴邊，只不過，剛一綻放，就仿佛枯萎了一樣，沒有絲毫生機。

她知道，這個理由，簡直爛透了！

暖晨無奈的攤開手，反問道：「你覺得現在的我不夠好嗎？難道非要我變的黑暗起來，才能讓你覺得我是一個健全的靈魂？」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一時，花容容根本不知自己應該怎樣開口。

暖晨將她抱住，溫純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回響：「就算是是一個完整的上官晨，也會想要把靈魂中那些黑暗的部分去除，難道你不喜歡這個樣子的上官晨嗎？」

「我喜歡。」花容容想給出反駁的理由，卻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的確，比起曾經的上官晨來，暖晨要更加招人喜歡。

「可是，人總是變化的，有晴有雨，有冷有熱，有光有影，滋味不就在這種變而不猛的曲折里面嗎，如果你的靈魂中只剩下完美的那一面，我想……我會覺得不適應的，甚至我覺得，我自己配不上你。」

抬起頭的時候，花容容的眼眸中，已經淚光漣漣。

「別胡思亂想了，傻丫頭！」

忽然之間，暖晨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