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當然是相信你的。」清芬認真地點了點頭，在她心里，沒有誰可以像小姐一樣讓她這樣信任。

南宮緋月淡淡一笑：「清芬，相信我，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擺布我們，包括南宮王府里的所有人。」

那些試圖拿捏她，把她當做棋子任意擺布的人，都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就算拼個魚死網破，她也絕對不會讓他們好過！南宮緋月眼底閃過一絲堅毅。

......

落月院

五月份的天氣都很悶熱，老王妃特意命人送了冰窖里的新鮮冰塊過來，所有人都在揣測，四小姐已經成了老王妃心尖上的寶貝孫女。

南宮緋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沒有開口說話。她即將被封為一品郡主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南宮王府，從看門的，炒菜的，大家都在談論方姨娘恐怕要扶正，秦王妃在王府的日子會不好過了。

低下春香跪在地上，臉上都是傷，裙子也都被人撕破，一看就是被人欺負了。她紅著眼睛，低著頭沒有吭聲。

「說，怎么回事？」南宮緋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哀樂，卻讓原本沉默不語的春香感受到一種攝人的壓迫，她才離開王府一天，居然就有人向她的丫鬟下手了，那些人當真就以為她好欺負了？

春香一下子委屈地哭出了聲。

「四小姐，剛剛大小姐突然闖進來，說奴婢摔了她原本送給老王妃七十大壽的生日禮物，可奴婢根本連那所謂的禮物都不知道長什么樣，更不用說摔了！」

南宮緋月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現在是我的丫鬟，秦湘玉現在是鼓足了勁在找咱們落月院的茬呢！」

「秦王妃也太放肆了，咱們王妃過不了多久就會解了禁足出柔院，這整個王府的掌家權也會重新掌握在咱們王妃手里，秦王妃還指望著能蹦噠到哪里去？」

清芬本來就是個暴脾氣，見春香一個柔弱的少女被打成了這樣，心里也不太好受。

「要我那個渣爹解了我娘的禁足，還要些時日。」如果南宮安岩鐵了心不肯放方柔柔出柔院，就算方柔柔真的扶正了，南宮安岩也有千百種理由軟禁她娘。

春迎和柳綠在一邊不敢吭聲，四小姐剛剛居然口口聲聲在她們面前喊自己的生父為渣爹！春柳跟了秦王妃很久，太了解她是一個怎么狠辣的人。

南宮緋月眸光一閃：「清芬，還記得上次凌璟王爺贈送給我的聖靈珠放在哪了嗎？去把它取出來。」

「小姐是說，上次你破了棋局，璟王爺贈給你的那顆？」清芬心里開始疑惑，小姐從拿到這顆聖靈珠後就沒有搭理過它，今天怎么又想起來了？

清芬很快從架子上取出那個錦盒，南宮緋月卻只是打開瞥了一眼，隨即又放到了清芬的手里。

「把它送到大小姐的院子里，就說是我賠償大小姐的。」

南宮緋月起身，已經過了一刻鍾的時間，要是再不去老王妃那里，她估計就要派人來催了，現在要撕破臉皮還不是時候。

清芬聽到南宮緋月的話，驚訝地張大了嘴：「小姐，這聖靈珠可是頂好的東西，怎么可以白白地便宜了大小姐！再說了，春香還被她打了，咱們憑什么還要去巴結她啊？」

春香也疑惑地抬頭看著南宮緋月，大小姐還真是一個怪人！原先只是一個低微的庶女，先前得罪她的人卻都沒有什么好下場。現在身份搖身一變成為高高在上的郡主，小姐居然反而巴結起大小姐來了！

這聖靈珠是很難的的寶物，四小姐居然眼睛也沒眨一下就送給了大小姐，知道的說她送了一件寶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送的是什么不值錢的破爛物呢！

「別的你不用管，送過去就好。」

清芬到底還是沒有多問，應了一句就要送過去，她知道小姐一定有自己的用意，沒想到迎面卻撞見了匆匆忙忙的張媽媽。

「四小姐，老王妃說今日也晚了，讓小姐明日一早過去。」

不用過去了？雖然不明白老王妃的用意，然而這也正好合了南宮緋月的意，隨即打了個呵欠就要上床睡覺。

「小姐，那這聖靈珠還送過去嗎？」清芬看著手上的錦盒，依舊有些不情願的樣子，看到南宮緋月堅持的眼神，這才垂頭喪氣地送過去。

看著清芬出了門，南宮緋月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幽冷的眼底劃過涼如初月的寒意。

「春柳，最近美人館怎么樣了？」春柳雖然曾經是秦湘玉的人，可是經過一番收服，也已經成了她得力的丫鬟之一。

春柳聽到南宮緋月的提問，隨即向她行了禮道：「四小姐，美人館從一開張倒是生意火爆，只是時不時會有人來搗亂，而且好像還不是同一撥人，導致客源也受到了影響，這讓奴婢和李管家都十分疑惑。」

居然還有人敢找美人館的麻煩？南宮緋月眼底有一絲訝然，凡是知道美人館後台的人，還沒有人敢上前挑釁。

南宮緋月想了想道：「最近對門開了一個寶軒齋，雖然開在我們後面，發展得倒是很快，等過幾天我們就知道，是不是同行在故意抹黑我們。」

「是。」春柳應聲下去，和春迎撞了個正著，春迎沒來得及揉自己撞疼的地方，趕緊靠近南宮緋月耳邊，小聲回稟了剛剛收到的消息。

南宮緋月腦子懵了一下，隨即追問道：「春迎，這消息從哪得來的？」

南宮楚兒，居然真的失去了清白！難道是她殺了的那個李平？不對，南宮緋月趕到時候李平根本還沒來得及下手！那會是誰？

「是李姨娘派身邊的心腹特意給四小姐傳的話。」春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李姨娘唯一的依靠就是六小姐，這背後下毒手的無非是想挑起李姨娘的怨恨來對付四小姐。

「春迎，你先讓李姨娘別聲張，我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交代。」南宮緋月吩咐下去，今日的事情處處透露著詭異，只有等南宮清秋回來，也許就能知道真相。

......

清芬帶著聖靈珠來到香蘭院時候，臧藍色的天空掛著一抹彎月，她手里很小心地拿著錦盒，生怕這聖靈珠一不小心就摔碎。這聖靈珠質地精致，光華璀璨奪目，但卻有一個缺點，很容易就會被打碎。

「喲，這不是四小姐身邊的清芬姑娘嗎？怎么有空來我們香蘭院啊！」守院的婆子面上假笑，看見清芬走過來卻沒有挪動一下腳步，又開始旁若無人地聊起天來。

清芬忍著氣，這些婆子就喜歡見人黑就踩，見人紅就捧。小姐被冊封為郡主的聖旨只是還沒有下來，愚蠢的東西，四小姐早晚會抽光這些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的骨頭！

那些婆子原本不打算搭理清芬，眼珠一轉，在看到清芬手里的錦盒時，當即笑著迎了上來。

「清芬姑娘，你這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可否讓我們看看是什么寶貝？」婆子們說完就伸手想要拿過清芬手上的東西，清芬警惕地退了幾步。

守院的婆子露出鄙夷的表情，四小姐主仆果然還是窮酸，不過一個破爛物還寶貝得跟什么似的。

「這可是四小姐吩咐奴婢送來的聖靈珠，四小姐聽說春香不小心打碎了大小姐要送給老王妃的禮物，派奴婢拿聖靈珠來補償大小姐的損失。」

「聖靈珠？沒想到四小姐居然這么大方？」守院的婆子咂咂嘴驚訝道，雖然她們不識貨，可是從大小姐的嘴里得知，聖靈珠不僅有養顏這種奇特功效，更是價值千金。

大小姐也曾經想方設法想從四小姐那里奪走這件寶物，都沒有成功過。

「把聖靈珠給我。」南宮煙凝突然從院子里走出來，她臉上帶著黑色的面紗，即便如此，那若隱若現的疤痕還是可以清晰地看見，狀如厲鬼。

清芬不自覺地抖了抖，大小姐現在的樣子變得好可怕。

「還不拿過來？」南宮煙凝皺眉，清芬趕緊將手上的錦盒遞過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搞砸了四小姐吩咐的事情。

南宮煙凝嘴角一勾，黑黝黝的眼低閃過一抹奇異的笑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南宮煙凝的手突然一滑，錦盒在清芬的驚呼聲中滑落在地。

「不好意思，碎了。」南宮煙凝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眼底是近乎瘋狂的恨意，南宮緋月的東西，她絕對不會再要。

兩個婆子隨即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大小姐這分明是在不給四小姐面子呢，看四小姐的笑話，仿佛已經成了她們無聊生活中唯一的樂趣。

清芬怎么也沒有想到大小姐居然毫不留情面，看著南宮煙凝陰森森的眼睛，清芬只得先忍住氣，現在是四小姐和王妃最關鍵的時候，自己絕對不能鬧出什么對小姐和王妃不利的事情。

她低下頭：「奴婢先告退了。」說完她很快朝落月院走去，她要向小姐請罪，不僅沒有辦好該辦好的事情，還打碎了聖靈珠。

清芬不知道，這結果不僅是南宮緋月所預料的，更是她所滿意的。

......

破舊的院子里，兩個嬰兒般大小的瓷杯擺在桌上，有裊裊煙霧升起。錦娘早已經關門出去，在門口坐著針線活，實際上卻是在望風。

沈清清聽到門悄悄關緊的聲音，只覺得很諷刺，堂堂南宮王府的正妻，居然要過著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

望著方柔柔依舊年輕美麗的面容，沈清清皺眉：「今天我看到了緋月這孩子，那孩子真是命苦，不僅受秦湘玉的欺壓，還不能吭聲。你......就真的准備這一輩子都不出去了嗎？」

方柔柔秀美的眉毛一擰：「清清，你也不是不知道當年那些事情，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孩子，我怕緋月知道真相後會恨我。」方柔柔又是一嘆，秀美的臉上都是哀愁之色。

「如果你還放任那些人欺負她，不去管她，你才是真的對不起她！」沈清清放下茶杯，看著方柔柔認真道，「柔柔，我不管你為什么執意關在這破院里，但是緋月，她需要你。」

「秦湘玉用心險惡，你非要等那個女人毀了緋月你才會醒悟過來嗎？」沈清清見方柔柔猶豫不決，又下了一劑猛葯，「還有你肚子里的孩子，難道你連他也要不管嗎？」

方柔柔一愣，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這個孩子是無辜的，還有緋月，當年她欠緋月的真是太多了！

「好，我出！」方柔柔原本緊蹙的眉頭開始松開，遲疑道，「其實，他最近經常暗地里來找我，有的時候又哭有笑，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也鬧不清原因。」

沈清清挑眉一笑：「你說的是南宮王爺？這孩子都懷上了，他來找你的次數會少嗎？」看到方柔柔臉色變得嬌羞，沈清清這才停止繼續調侃她。

南宮安岩，怕也是沒有放下南宮湘成的死吧？尤其是在面對南宮緋月的時候，那雙眼睛，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他們十年前那件沒有人願意想起的舊事。

「那你准備怎么做？」沈清清晃過神來，直接切入話題，她今天來主要目的是商量怎么想個招讓南宮安岩解除對柔院的封鎖。

只要方柔柔先讓步，南宮安岩也一定同樣會做出讓步，只要這兩人誤會解除了，方柔柔出來也是遲早的事。

「如今緋月被封為南宮郡主已經是鐵定的事實，雖然我是罪臣之女，但如果皇上親自下令把我扶為平妻，秦家就是再不同意也無可奈何，老王妃也只能默認我的平妻地位。」

「柔柔，你就是拉不下臉面，這男人啊，有時候就是得哄著點。」沈清清開始苦口婆心地勸導，「你看那秦湘玉，她那姿色哪能和你比？你就是稍微使點小計謀，王爺也不至於被這么一個臭丫頭給搶走了！」

「清清，你很清楚，要不是秦剛代替了我爹當年的位置，秦湘玉就是再怎么費盡心機也不可能成了南宮王府的正妻。」

方柔柔苦笑不已，男人，把權力永遠看得比女人重，這一點，早在十五年前她就應該懂了。

「但願緋月能找到一個對她有情有義的男子，不要再像我們一樣。」

沈清清苦笑一聲，事實上她比方柔柔的處境好不了多少，她為安平侯生下一兒一女，又貴為一品夫人，享受眾多人羨慕的目光。表面上雖然風光無限，可安平侯卻是個貪戀酒色之徒，這幾年要不是靠著自己和公公，安平侯府早就名存實亡。

第二天一早，南宮緋月像往常一樣很准時地醒來，睡飽了，心情也好了很多。可當自己一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卻是清芬那張嚴肅的臉。

見她醒來，清芬和春迎春柳幾個丫頭不由分說，紛紛開始忙活起來，把她按在梳妝台前細細打扮。

「這邊的胭脂少擦了一些，不對，都要擦成猴屁股了！」

「這頭釵太老式了，不如這個......」

「春柳，這只金釵插歪了。」

南宮緋月看著在自己眼前忙活的眾人，再看看自己居然被打扮得比進宮還隆重，這鬧得是哪出？

「小姐，你忘了嗎？老王妃讓你今早過去。」清芬提醒道，奴婢聽說今早來了一位貴人，也不知是男是女，老王妃剛剛特意派人來提醒小姐不要忘了禮數呢！」

「貴人？」南宮緋月眼眸浮現一絲疑惑，四國宴的禮物還沒有那么快送過來，不是軒轅傾，這個貴人又會是誰？

「對了，南宮清秋那邊怎么樣了？回來了嗎？」

春柳回道：「奴婢聽五小姐身邊的紫兒說，六小姐昨晚很晚才回來，好像是定南王府派人送回來的，王爺也因此沒有責怪。」

「你這事做得不錯，我先前聽說你娘在家病了很久，秦王妃也沒准你回家看看，這幾日你就回去吧。」

春柳一愣，眼圈當即紅了，沒想到四小姐還是很關心她們這些丫鬟的。

「謝小姐。」春柳低頭向南宮緋月行了禮，匆匆忙忙地出了門。

清芬看著春柳離開的背影，心里暗自佩服，恩威並施，春柳今後一定會對小姐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