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溫情(2 / 2)

黃昆又連忙向裴澤弼道謝,一陣感恩戴德道謝後,妞妞終於跟著父親踏上了回家路。

一直沉默小謝陽快走了兩步。

「陽陽,回家要好好吃飯呀,我來看。」妞妞在父親肩膀上回對謝陽揮手。

謝陽毫無血色雙唇抿得緊緊,輕聲道:「大騙子,還說要嫁給梁聰呢。」

看著妞妞和她父親一起離開,葉一柏輕輕舒了氣,也算是放下心里一塊大石了。

因警事局警車不隨便開進租界里,裴澤弼送葉一柏和沈來用是己車。

他是把沈來送了紅十字醫院門,隨後車子在東海路轉了個彎,向公共租界開去。

只是開離濟合醫院不遠處,兩人就察覺不對來,十多個穿著黃衣服巡捕把站在道路兩旁將所有車都攔了下來。

前有一個洋人從車里探出來,大聲問:「發生什么事了,什么不讓我們去。」

一個印捕模樣人快步跑來,向他解釋道:「對不起生,前面濟合醫院門有人游行靜坐通不了車了,您換個方向開吧。」

印捕聲音很大,清晰地傳入了裴澤弼和葉一柏耳朵。

這里離濟合醫院約莫五六百米,葉一柏走走也用不了多久,而且租界里游行靜坐這種事,裴澤弼身份敏感不好參與。

「就送這兒吧,我走去就好,謝謝。」葉醫生十分有禮貌地道謝。

裴處長低低應了一聲,他突然好似想了什么,開道:「那個表,不是要去當嘛,我問買,行不行?」

葉一柏詫異地看他,裴澤弼堂堂一個警察處長,居然稀罕一塊浪琴表?不有人願意買,葉醫生還是很高興,因職業原因,他從來沒有戴飾品習慣,拿回這塊表時候,他還想著得找時間去一趟當鋪呢。

於是葉醫生高高興興地從袋里拿出手表,用它換了裴處長三張百元美鈔。

裴澤弼拿手表,摩挲了一下它表面,當著葉一柏面就把手表戴在了手上,「那不送了,見。」

「見。」葉醫生禮貌地揮手道別。

沿著去濟合路往前走,剛剛那個印捕見狀快速上前想要攔住葉一柏,但葉大醫生掏出濟合工證在他面前晃了晃,印捕詫異地看了一眼葉一柏臉,隨即還是快速放行了。

越往前走葉一柏越清晰地聽前人在喊號聲。

「我們需要解釋!」

「濟合必須給我們一個解釋!」

「如果連官生命權都不得保障,那么我們普通人民生命權呢,我們需要濟合給我們一個解釋!」有人用英語大喊道。

濟合門,租界巡捕房車將門堵得嚴嚴,巡捕們用人牆阻擋著激動群眾,上百個金發碧眼外人聚合在一起,在濟合門靜坐,有人舉著旗子,有人舉著標語。

讓葉一柏一時有一種時空穿梭感覺,這種場景,他前經常在歐洲街看,沒想一朝回九十前,他居然還見這種場景。

他快走兩步。

「我是這里醫生,我要進去。」他將工證遞給其中巡捕。

這個巡捕接工證上上下下打量了葉一柏好幾眼,面上露出狐疑神色,這時候,濟合鐵門後,理查聲音響起,「放他進來,他是我們醫生。」

巡捕聞言,立刻將工證還給了葉一柏,同時用英語道:「請跟我來。」

人牆開了一個小小縫隙,葉一柏剛進去,就被理查拉近門里。

「噢,天吶,葉,怎么選這個時候回來,如果不是我正好出來,恐怕連門都進不來。」

「發生什么事了,什么這么多人坐在醫院門抗議?」

理查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尷尬神色。

「第一庭一位官,昨天晚上急症發送我們醫院,遭遇了門衛阻攔,然後……額,嗯,然後進來了,但是沒有醫生,他發病比較快,世了。」

大概理查己都有些不好意,說話時候吞吞吐吐。

葉一柏聞言也一陣無語。

他在剛進濟合時候就發現了,這家英美合資醫院晚上值班制度十分寬松,甚至多數晚上只留一兩個護士值班,至於醫生大半月才輪上一次夜班。

不僅如此,濟合門衛十分霸道,因著租界里特殊生態,濟合病床床位供不應求,雖然沒有明說,但際上幾乎行是預約制,因此沒有預約需要住院病人,門衛有時候直接就不予放行,這在後世是難想象。

「早上登報,下午就有人聚集起來了,說要保障他們生命和醫療權利。現在工部局領導和院領導們都在上開呢,不知道接怎樣,我們租界里醫院在太少了,如果完全放開,我們醫院根本負荷不了這么多人。」

「但是他們又不願意去人或者華人醫院里看病。」理查滿臉無奈。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宿舍走,經三樓時候,突然聽一道憤怒聲音道:「鮑斯是我們第一庭官,連他都遭這樣待遇,我不由在想,如果是我遇這種情況,是不是也像他一樣,求醫無門。」

「連華許多醫院晚上都有醫生值班,而濟合,我們公共租界最好醫院,卻發生了這種事,們讓我們如何跟租界里市民交代!」

「戴維生,這次事我們確有責任,我們重新制定值班制度,但是一個醫生,我必須說,外面群眾訴求並不是我們做好值班制度就現。」

「據前工部局統計,公共租界里英美兩公民有近五萬人,不指望這么幾家醫院可負荷五萬人醫療需求。我覺得們應該做是建醫院,而不是在這里和我們拍桌子。」

這是波恩教授聲音,還真夠強硬。

「波恩,這么說我倒是很贊同,既然要建醫院,那么工部局削減對濟合支持很合理吧,我建議明削減對濟合公共財政預算,大家覺得呢?」

議室里立刻響起了窸窸窣窣議論聲。

理查上樓腳步就是一頓,他面露憤怒神色,「那個戴維,前還是波恩教授學生,後來去了工部局任職,專管醫療這一塊,他盯著我們濟合預算很久了,幾次想挪用,都被波恩教授阻止了,這次鮑斯生事讓他有了足夠理由,該死,如果被削減預算,那么明幾個最新機器就不買了!」

「他那個狗屁研究項目,根本只是個由,每出來點看起來高大上但根本應用不際上理論,一騙著醫療預算,現在他胃是越來越大了。」

葉醫生眉皺得更緊了,好好檢討議居然還摻雜著這么復雜東西。

「既然今天諸位都在,那我們舉手表決一下吧,同意削減明濟合預算請舉手。」

理查腳徹底不動了,他拽了拽葉一柏示意讓他一起去議室門,走廊上還有不少白大褂探出來,畢竟醫療撥款這種事可是跟他們息息相關。

「很好,七比五,那么我現在宣布……」戴維得意聲音從門縫里傳出來,濟合一眾醫生皆面露焦急。

「院長他們不阻止嗎?」

「什么要削減預算,沒有最好機器,我們和世界一流醫院拉開距離。」

「我們工資是不是也要被削減了?」

議室里戴維已經高興地宣布了來濟合預算砍掉百分之二十決定,並道:「免除卡貝德生濟合院長職位,同時削減濟合預算,我想這個懲罰足讓外面民眾滿意。」

「戴維,把政治帶進醫療,這是在掘墳墓!」格林女士氣得冒出來一句華成語,隨即重重地推開椅子氣沖沖地走出議室。

她動仿佛帶了一個,濟合各科室主任紛紛推開椅子沉默地往外走,理查和葉一柏迅速站一旁,給這些大佬們讓出道路。

「help,help!」

就在一眾科主任沉著臉往外走時候,一個巡警突然沖上樓梯,他用英文快速道:「威爾遜生吐了,帶著血,他很痛,需要幫助!」

格林女士首眾醫生還沒聽清楚,已經快速往樓下走,「那還不快帶路!」

醫院外已然亂成了一團,巡捕中威爾遜生也是游行靜坐中一員,然而他還有個別身份,公共租界第一庭大官,他身份特殊,本可和工部局那些人一起進去,但是他堅決不肯,堅持要和市民在一起靜坐。

「還擋著門干什么,擔架呢,推床呢!」格林女士大吼道。

波恩教授快步上前,市民們看著這群白大褂,猶猶豫豫地讓開了道路。

「怎么樣?」

「威爾遜生,威爾遜生,聽清楚我說話嗎?請問您那里疼?」

葉一柏和理查跟著一眾科主任下來。

「哇哦,這位威爾遜生恐怕有200斤,我們得去幫忙,波恩老師他們可抬不動這么大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