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斷親(上)(2 / 2)

田園竹香 趙岷 2110 字 2022-11-14

村民七手八腳地給扶到李家。肖氏氣得牙根疼。

那些村婦們當著肖氏說道:「大嫂子,你別怪我說話直,真沒見過這么使喚孩子的。那么大一人,挑那么兩大桶水,壯勞力也吃不消吧。」

肖氏氣得直哼哼:「這死妮子抽瘋了,家里明明有小桶不用。」

「哎喲喲,你家那么多大人都干啥呢,這時節地里也不太忙吧。那是孩子可不是牲口。」

又過了幾天,肖氏看她好些,再派她上山打柴。這次,李竹直被接一擔柴給壓趴下了,半日沒醒。這不胡郎中又被請來了。

肖氏不停的抱怨葯不管用,胡郎中白了她一眼道:「我早說過,你家閨女是沒吃好,又太過勞累造成的。嫌我葯不好,你換個大夫瞧去人。」肖氏知道鎮上的大夫診金更貴,再不敢說道了。胡郎中照例給開了些滋補的葯材。並叮囑說不能勞累不能嚇著。

胡郎中剛走,王小翠卻來了。她怯怯地站在門口,叫道:「李大娘,我來看小竹。」肖氏不待見李竹,自然更不喜歡她的朋友。她對小翠不冷不熱地說道:「小翠來了,進來吧。」

李竹等肖氏一走便睜開眼招呼小伙伴。小翠一臉擔憂地說道:「小竹,你咋了,怎么老暈倒?」

李竹只好把胡郎中的話拿出來說:「以前沒吃好,干活多,身體虧空。實在撐不住了。」

王小翠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抱出一個半舊的綠色荷包,摸出一塊花生糖塞給李竹:「這是我舅給的,我給你留了一半,你喝完葯甜甜嘴。」

這種糖李竹以前都懶得看一眼,現在卻覺得十分珍貴。她接過來塞到枕頭低下。王小翠陪著李竹呆了一會兒便離開了。李竹繼續她卧病在床的生活。

她這么頻繁的生病終於傳到了大姑家。

楊家一家人不明真相,一聽到這個不由得替李竹擔憂起來。

楊雲說道:「我就知道,她回家過不了安生日子。我真不知道舅舅舅媽的心是咋長的。小竹又能干又聽話多好的一個孩子。」

楊老實道:「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沒緣分。」

楊墨的傷勢大好,現在能在外頭走上半個時辰了。他得空就看會書,有時也會編些東西之類。他聽到表妹的消息時,趕緊拄著拐杖回家,一進門就說道:「娘,我聽說大舅拿刀追著小竹砍,她已經病了半個月了。你趕緊把她接到咱家吧。」要不人們怎么會說三人成虎呢,李大富拿著鞭子打李竹傳到楊家集就變成了拿刀砍了。

李氏看了丈夫一眼,楊老實也沒反對。楊墨見爹娘默許了,便張羅著去借驢車。要是往常直接步行過去就行。現在表妹病著,只能借輛車了。

李氏說要回娘家,還沒成行又被雜事絆住了腳。

而這李家村這邊,李家對李竹的耐心已經快耗盡了。與此同時,李家也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李蘭半夜跑了。

這一下子李家亂得像一鍋沸粥似的。她跑了,誰嫁到毛二家?那二十兩彩禮錢怎么辦?

李大富帶著人去找,肖氏劉氏整日罵人。李寄整天陰沉著臉不說話。他越想越氣,再一看那個掃把星,這些日子養得溜光水滑,竟比以前胖了許多。想到那些被分到她肚子里的雞蛋,那些花出去的錢,李寄的心就不由得揪了起來。

她以前都沒病過,怎么這次就三天兩頭的病。對,她一定是裝的。一想到這里,李寄就氣不打一處來人。他一腳踹開李竹的房門,李竹正躺在床上做空中蹬自行車運動。沒想到會有人破門而入。她見到來人倒也不慌,繼續躺著不動。

李寄一看她那副樣子,兩道無名之火蹭蹭往上竄。他飛起一腳往床上踢去,李竹的床又窄又矮,他這一腳正好踢到李竹的肚子上,幸虧有只枕頭擋著。李竹早就對這個人五人六的哥哥看不順眼,當下也不跟他客氣。趁勢抱著他的那條腿使勁往里一扥,李寄下盤不穩,「咚」地一聲倒在地上,腦袋磕在地上。李竹抱著被子跳下床,捂著他的頭臉,摁住一頓胖揍。

李寄哪里見過這種架式?他被揍得發懵,嘴里嗚嗚地喊叫著。這會兒李家亂成一團,哪有人注意這邊的動靜。

李竹本想揍幾下就算了。但她想起原主的委屈和苦難。想起李寄多年的煽風點火,推波助瀾。心一橫,既然打了,那就來場痛快的。也算替原主報仇了。

她扯下自己的腰帶,將李寄捆個結實,又找了塊看不清顏色的抹布塞到他嘴里。然後左揍右揍,正面打完,再翻個繼續打。如果不是力氣不夠,她真想把這個吊起來打。

「嗚嗚啊。」李寄雙眼冒火,又驚又怕。

李竹打累了,才將李寄放開。

她知道自己這次是攤了大漏子了,不過這樣也好。她裝病的事已經被李寄識破,以後再裝也沒啥用。與其被這幫極品不溫不火的吊著,倒不如大鬧一場,來個徹底了斷。至於後路,她已經想了個大概。她想先落戶到大姑那邊,然後女扮男裝出門找事做,或是當帳房,或是做伙計,種地也行。

李竹想得很好,可惜現實不如她願。先說李寄被李竹痛打之後,奔出了房門。滿臉陰霾的肖氏等人一進門看到寶貝兒子這樣,趕忙問他怎么了。

李寄抽抽噎噎、加油添醋地說了李竹打他的經過,自然也揭穿了她裝病的事情。

肖氏等人聽了,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他們是又怒又驚。怒的是寶貝疙瘩被她打了。驚的是誰也沒想到她竟有這么大的膽子,不但敢裝病還敢打人。

「反了反了。」李大富氣得語無倫次。

劉氏也發狠道:「這上孽畜留不得了。」

這母子兩個一個說要捆人,一個說要打死人。肖氏一邊罵李竹狠心,一邊安慰兒子。

李竹這會兒已經在里正家里了。她的臉上脖子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有血跡。正跟里正娘子訴苦:「我知道嬸子是個難得的好心人。上次就是您抱我回去的,我這心里的苦也只能跟您說,我實在過不下去了,嬸子您跟叔說說,把我分出去吧。」

李寄對李竹的恨比誰都大。他萬萬沒料到那個被踩到塵埃里的臟丫頭竟敢動手打他辱他?他是誰,他是文曲星下凡,將來的舉人狀元?

李寄那雙被肥肉擠成兩條縫隙的小眼,提溜亂轉,最後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他暗暗一笑,對爹娘正色說道:「爹、娘,我想到一個辦法,既能給咱家清凈,又能解決眼前的麻煩事。」

「啥,你快說。」

肖氏飛快地問道。其實問完她也明白了。

劉氏這會也反應過來了,她咂咂嘴,道:「可是,那掃把星干巴巴的,還像個小妮子,毛家那邊恐怕不同意。」

李寄忙說道:「這掃把星最近裝病被養得白胖了許多。也差不多。她可有十三了。不送她去難道送三姐?三姐長得比二姐好看,還能找個更好的婆家。」

眾人一聽這話也有道理。本來嘛,李二姐若找不回,他們最後也只能拿李三姐頂上。可是李三姐人能干不說,長得也好,性子也溫柔。嫁給毛二著實虧了。

李寄想的是,掃把星你不是厲害嗎?敢跟我動手,那你就去嫁毛二吧,你們兩個倒可以天天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