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璠點了點頭，一臉「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季凡尚沒回答他，說了句「別去了。」然後徑自拉開化妝室的門走了進去。

曾璠本也不想因此耽誤自己演戲的機會，見季凡尚這么說，連忙緊跟著季凡尚也回了化妝室。

譚疏桐正被畫著妝，聽到聲響看了一眼。見到季凡尚倒沒什么反應，看到後面跟進來的曾璠，他卻一下子火了。

「讓你去買東西，你怎么還在這兒？！區區一個新人膽子倒是不小，為前輩做點事都不願意了？」

曾璠被他突然的火氣嚇到了，有些膽怯道：「我等一會兒要拍戲……」

「拍戲拍戲，你那也叫拍戲？就這么個破理由，信不信我直接讓你沒戲拍？」譚疏桐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睛，眼里凶光畢露。

曾璠這次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有些猶豫地在地上蹭了蹭腳尖，正想著還是去跑腿好了的時候，季凡尚那一雙平靜的眼神撞入了他的視野。不知為什么，心里想逃跑的念頭瞬間就被澆滅了。

曾璠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扭頭對上譚疏桐的目光，說：「譚前輩，對不起，我真的不能去。對您來說這個龍套角色可能看都不屑於看一眼，但是這個機會卻是我盡最大的努力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我不想錯過它。」

這些話說出了口，曾璠頓時覺得輕松了許多。他低下頭，做足了心里准備迎接譚疏桐接下來的怒火。然而，一段沉默之後，聽到的卻只是一聲冷哼。

他抬頭，只看得到譚疏桐揚起的下頜和他微微下撇的嘴角。

「你出去吧，我現在一點都不想吃東西了，真倒胃口。」

曾璠癟了癟嘴，下意識地看向季凡尚。後者笑著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出去，然後自己坐到了譚疏桐旁邊的一把轉椅上。

譚疏桐瞥了他一眼，「你不會又想管我吧？」

「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么總是表現出一副暴躁刻薄的壞人樣子。」季凡尚一手摸了摸下巴，好奇的看向他，「你剛剛明明心軟了吧，為什么一定要用讓人討厭的方式表達自己呢？」

譚疏桐冷笑一聲，抬起下巴從眼角看過去，「你在說什么啊，自以為是的毛病改不掉了嗎？不要以為作為新人演技不錯就能囂張，隨意揣測別人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季凡尚眨眨眼，「你知道嗎，高高在上的人總是低著頭說話的，往往是卑微的人是仰著頭說話的。」

「可笑的結論。」譚疏桐這么說著，卻是不著痕跡地將抬起的下巴收了回來。

「……噗。」季凡尚一直盯著他看，哪能發現不了，一不小心就笑出了聲。

譚疏桐惡狠狠瞪了他一眼，隨後閉上眼睛不欲再理他。

化妝師推門而入，季凡尚也收斂了神情，任由那妝師在自己臉上動作，一點一點的補充上屬於白彌的特色。季凡尚這兩天臉色本就不太好，黑眼圈也不輕，倒是減少了化妝師的工作難度。

很快，在陳導扯開大嗓門催命之前，兩人的妝容服飾便都收拾整齊了。

季凡尚上下打量譚疏桐一番，隨手抓過了桌台上的一瓶新的礦泉水遞給他，說道：「你嘴唇好干，還是喝點水潤潤吧。」

譚疏桐搖搖頭，「我不喝礦泉水。」

「為什么？」季凡尚似乎想起來，第一天他還因為這個把水潑了小助理一身。

「我以前曾經有一次，試鏡的時候被人在水里下了瀉葯，最後沒得到那個角色。這個圈子里手段太多，我還算幸運的，警惕一點總不是壞事。」譚疏桐神色淡淡，說到後面，看向季凡尚的眼里竟是帶上了些告誡的意味。

「所以你就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嗎？」

「*不離十！」譚疏桐回答的斬釘截鐵。

這個回答倒是季凡尚沒有料到的，他笑著搖搖頭，也不打算糾正他的觀念，只是自己擰開了瓶蓋，喝了一大口，然後將那瓶水遞到譚疏桐面前，「給你，這下可以喝了吧？」

「……」譚疏桐看著季凡尚嘴角的笑意，像是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一樣。他沉默一會兒，有些猶豫的接過了那瓶水，先抿了一口，頓了頓，然後咕咚咕咚直接喝了半瓶。

譚疏桐放下礦泉水，舔了舔被水潤過晶亮晶亮的嘴唇，看著季凡尚，微不可聞的道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