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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勵深,就今天吧,我給自己放一天假。卸下所有的背負和幽怨,做一天與你無關的人。說不定,我真的會,在長長久久以來,那用時光自縛的繭中,尋到能夠透上一口氣的,出路。】
梁肆終究還是沒有進去搗亂。
因為她沉浸在回憶之中的時間太長,有些疲倦。
高崎楠到了輪崗時間,發短信問她要不要下班,梁肆回復說不用了,我在五星級酒店的廁所里待一會兒,這兒的馬桶實在是在高級,舒服。
過了一會兒,高崎楠的短信又發了過來: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梁肆訝然:這你都知道?
高崎楠:當然。
梁肆失笑,隨手發了句「那還不趕緊的備著蛋糕伺候著?我要大便形狀的!」
高崎楠也沒回她,梁肆當做開玩笑,便收起了手機。
一個人,推著一車的臟被套,進了消毒間。
消毒間一如既往的臟亂,客人用的床罩杯子被隨意的丟在地上,簡直下不去腳。
在深港大酒店,流傳著一種說法,那就是,酒店的廁所比消毒間都干凈。
由於監督的松懈,和員工意識的懈怠,大酒店的pa工作極其不認真。有一次,梁肆看見這些大媽大嬸用刷馬桶的刷子刷客人的洗手盆,盡管大酒店的公共洗手間十分奢華干凈,可這清潔過程讓人著實惡心。更過分的是,還有一次,她看見pa用客人用過的毛巾清洗杯子…
偷偷瞄了一眼工作間里的pa,有的在聽收音機,有的在看報紙,沒一個人干活,梁肆沉下心來,望著滿地凌亂的被罩,擼擼袖子,開始整理。
干活雖累,卻蠻清洗腦子,她整理完被罩已經是滿頭大汗,身體里的一股勁頭卻越來越旺盛,梁肆找出一條干凈的毛巾,戴上手套,握著清潔劑走向洗手間。
大酒店的公共洗手間寬敞明亮,洗手台均是純大理石修砌而成,每一處裝飾都極盡奢華,這家建於90年代的老牌五星大酒店,始建之初名噪一時,是裴葉琪的外祖父一手創建,後來陳勵深的父親陳升接管酒店,使深港的效益達到了頂峰,而近年來陳升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便將酒店的經營全權交給了自己唯一的兒子陳勵深。
「陳勵深你個敗家子兒,」梁肆一邊揮舞著抹布擦去洗手台的污漬,一邊鄙夷的嘟囔:「好好的一個酒店,被你禍害成這樣,領導不像領導,員工不像員工,上行下效。」
梁肆第一次體會,原來干活的時候罵罵人還是蠻爽的。
...
走廊的盡頭,陳勵深從裴葉琪的房間里走出來,白色的外套上浸染的巴掌的污漬格外明顯。
方才實在沒有興致去哄裴大小姐,只好假意手滑弄翻紅酒杯,隨便找個理由脫了身。可惜了一件意大利名貴外套,怕是再也不能穿了。
他一邊用手帕擦著手,一邊往洗手間走,距離洗手間還差幾步的距離,忽然聽到有人正念叨著他的名字。
「陳勵深啊陳勵深,老娘今天過生日,就給自己放一天假,你去泡妞吧,你去一夜*吧,老娘不在乎,呵,監獄還有放風日呢,放你一天假又能怎么樣。」
陳勵深停住了腳步,站在洗手間的門口,靠在牆上,微微探進眼睛往里看,只見她正干著根本不屬於自己指責范圍之內的活計,將洗手台擦得鋥亮,好似自家屋子一般干凈。
陳勵深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輕笑了一下。
她當真就恨他恨得如此…認真負責么?看出他故意要搞垮酒店,即使知道自己的力量微弱如螻蟻,也要跟他對著干?
「好歹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嘁,在自家門口搞兄妹戀?長沒長心?啊?想當年我上高中那會兒,不知道比裴葉琪女神多少倍,那時候她還是個小黑妞呢,數不清有多少小男生拜倒在我的烏黑長發之下…」梁肆一邊擦鏡子一邊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吹牛:「雖然現在頭發剪了,沒有烏黑長發,可也是…」
梁肆一時間找不到什么形容詞形容自己,嘆了口氣,將抹布放到水里,用力的擰干,安靜了一小會兒,不再叨逼叨。
陳勵深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她這樣一面。不像平時的陰陽怪氣,也沒那么倔強。
好想笑出來,他用手握成拳,堵在唇邊,壓抑的不笑出聲來。
她剪頭發了?沒注意。
一直背靠著牆壁的陳勵深忍不住再一次探進頭去看她。
她的新發型看起來很適合她,干練利落,猶如她從不拖泥帶水的倔強性格,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蓋住耳朵又不會影響工作形象。
湊合,陳勵深暗暗想,女神倒是算不上,一白遮百丑倒還湊合。
他從來只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成為一種向上的動力,可梁肆卻讓他明白,原來恨一個人,也是一種動力。
那么裴葉琪說的,她喜歡他,又該如何解讀?
陳勵深絲毫沒有察覺,此刻的自己,有多么像是一個功課不好,怎么解都解不開題目的小學生。
頭疼,他用拇指和中指捏上英挺的鼻梁,閉上眼睛,輕輕的揉,陷入了思索。
梁肆喜歡陳勵深,像個笑話,像個謊言,就是不切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