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您怎么自己出來了,這萬一磕著碰著…」副總姚大軍作勢過來扶。
陳升擋開他的手,說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自己上個廁所還用人伺候?」
客房部經理說:「董事長真是勤儉,下來視察也不奢靡浪費,堅持住標單,可標單的衛浴前兩天同意裝修,廁所都用不了,要不我們給您換一間豪單吧?這樣也方便。」
陳升冷哼一聲:「說不上你們這領導都是怎么當的,衛浴趕在旺季翻修,早干什么來著!」
陳升似乎有些動氣,說了兩句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姚大軍和客房部主管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誰也沒說話,陳勵深就是在這個沉默的空當走進來的。
「爸。」他冷冷的叫了一聲,走過來,眼神無意中停留在她帶著橡膠手套的手上。
梁肆也一時間不知該拿那支手機怎么辦好,陳升說:「這個姑娘你們客房部的?」
客房主管點點頭:「是,董事長。」
「算你們用人有眼光。剛剛我的手機掉進了馬桶里,小姑娘服務態度非常好,二話沒說戴上手套就幫我撈了出來,我們酒店就需要這樣的年輕人。有責任心,服務意識強!」
梁肆抬頭對上陳勵深冰冷的眼,見他正張嘴要說什么。
她猜,他一定會說,這里沒你什么事了,去干活吧之類的話。
梁肆趁他開口之前,忽然腦子一熱,搶先開了口。
「董事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大學學的就是管理,更懂得客人服務無小事,永遠不對客人說no的原則。」
陳升投以賞識的目光:「你是大學生?」
梁肆不經意的掠過陳勵深愈發深沉的眼,自信的答道:「是的董事長,我剛剛從a大畢業。」
「a大?」陳升看向陳勵深:「不就是你的學校?」
陳勵深微微垂下頭:「是。」
「那是好學校啊,你們怎么讓重點大學的學生做客房服務員?」
客房主管道:「只是輪崗見習而已董事長,我們酒店的管理培訓生都要現在各個崗位輪崗,熟悉一線工作流程的。」
客房主管說完又覺得董事長看似很欣賞這個女孩,便順著他的意思補上一句:「小梁自入職以來工作特別努力,是這個月我們酒店收到表揚信最多的員工,據別的員工講,小梁經常在晚上下班之後主動加班,將酒店公共區域都清掃一遍。」
陳升眼中的欣賞立刻變成了驚訝:「這…不容易呀!」
梁肆那肯放過機會,連忙旺上加柴:「董事長,我是剛剛畢業的新人,說句實話,我真的很愛我們的酒店,並且心中有很多關於酒店的想法和建議,只是人微言輕,只能自己想想。」
陳升立刻說道:「年輕人有想法好啊!就怕你沒想法,你們這些管理培訓生都是我們酒店未來的決策者領導者,你們有想法一定要提出來,勵深,你說對不對?」
「對。」陳勵深始終沒抬眼,梁肆卻能看得出他低眸下的暗涌。
「這樣吧,」陳升說:「明天你寫一份意見書,關於你輪崗所見,交到我這兒來,我明天在酒店多住一天。」
「謝謝董事長。」她眼中泛起欣喜。
待所有人都走後,梁肆靠在洗手台上,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真是誤打誤撞,她一開始真的沒有認出那個人就是陳勵深的父親。
她將散發著味道的手套從手上摘下來一只,門口又重新走回來一個人。
是陳勵深。
梁肆心里很亂,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付他。那天晚上那個吻後,盡管她以玩笑的方式結束了那一場「錯誤」,可是心里就像是長了一塊心病一樣。
她笑自己後知後覺,她的這塊心病哪是才長的,很久以來就已落下了病根。
陳勵深走過來,臉上是陌生的冰冷和淡漠。目光中竟帶著一抹疏離。
梁肆知道,她闖進了他的禁地。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梁肆假裝輕松的說:「意見書我一定會寫。」
陳勵深目色一緊,像是不認得她一般,細細打量著:「你是設計好的?」
梁肆失聲笑了:「設計什么?陳勵深,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和你一樣,那么會演。」
陳勵深沒有否認,慢慢湊近她,貼著她的耳朵:「梁肆,我警告你——」
他的語調陰柔,卻讓人不寒而栗:「如果你不想提前看到你的結局,明天,最好不要亂說話。」
梁肆的身子一僵,渾身的肌肉都緊縮起來。
陳勵深曾對梁肆說過無數次的警告。
他總是說,梁肆,我警告你,不許上我的床。
我警告你,別在我媽面前裝賢惠。
我警告你,你再跟著我我就…
她沒有一次害怕過,一次都沒有。
可是這一句,他的話卻像是一把冰冷的劍,真真實實的抵在了她的喉間。
陳勵深收到了她驚愕的眼神和沉默的態度,滿意的微微昂起下頜,俯視著她,蔑視的掃了一眼,轉身離開了。
梁肆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僵直的身子瞬間松垮下來。
她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陳勵深很讓她害怕。
沒錯,他們之間,早晚會有一個了結。
她轉身,雙手拄著洗手台,看著鏡中的自己,心里暗暗發笑。
可是陳勵深,我真的好想看看,你到底想要給我一個,怎樣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