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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弓、搭箭、出手……

「ok，再往右動一格。」

不服的聲音應聲響起。

「好好好。」陸明打字回了一行，隨後關掉聊天窗口，在鍵盤上輕輕點了一下「d」。

是「點」，而不是「搓」。

精度要求那么高，用眼鏡那就太不靠譜了

當然，用游戲艙就更不靠譜了。

前者，在於手套傳感器太敏感，畢竟電容的嘛，空氣太潮濕了或者說手指出了汗的時候很容易誤操作——因為電阻太低，只要離得比較近、有的時候就算沒碰著也會觸發，明明是只蜻蜓點水了一下，角色卻會往那邊動三四步。

至於後者，則因為人腦神經元又太過精確，腳步一點一點挪動，說不定得連續挪那么七八下才能越過那一個單位坐標，浪費時間。

並且，這種商務酒店里也不可能標配游戲艙，現在這么晚了，大費周章打電話給前台讓他們送嗎？

毛病吧就。

這種場合，還是鼠標鍵盤這種最原始的東西最靠譜。

鍵盤有回彈、有壓感，點一是一，一般來說不存在誤操作的問題；

並且只要設定好最小移動距離，剩下的事情都是由系統、由程序來完成的，電腦這東西，蠢是蠢，但蠢也有種好處——聽話，讓它怎么做它就會怎么做。

反正陸明現在就是百無聊賴得坐在屏幕前，張著死魚的眼珠素面朝天，右手捏著鼠標、左手按著wasd，腦子一邊渾渾噩噩得等著不服的指揮、一邊傻子一樣盯著自己的人物面板上攻速屬性瞎看。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算一下攻速變化幅度。

但後來他才發現，這實在是太蛋疼了，

342.04除311.59等於多少？這個結果又等於1點零幾的12次方？

不按計算器，鬼知道啊？

拉個奧數小神童過來也不可能心算這個啊？

並且攻速數字還都是一閃即逝，變化得非常之快，基本上都只有那么一眼的機會，邊要記這5位數、還邊得去數頻幕上跳了多少個傷害飄字，這一切還都得在0.3秒不到的時間之內完成……

搞笑嗎？

所以，搞來搞去，最後這個，也只能靠最最原始的東西來確認——眼睛、耳朵和直覺。

反正不服是靠一邊聽著陸明箭出手時候那「嗖」的一聲、一邊去看陸明的手是在哪個部位來確定這個攻速漲跌的。

一眼當然不可能看出來，絕大多數場合都得連著盯七八秒才能勉強判斷，甚至有時候太過模棱兩可了還需要陸明先打一會兒醬油清空一下攻速重新來看。

非常費時間，非常沒有意義，非常讓人蛋疼。

換做一般人，早就摔鍵盤了。

不過沒事，在以前陸明什么都不懂、還非常傻白甜的時候，更蛋疼的事情，他都做過。

有一次，為了刷一只寶寶，他在一張地圖里連著殺同一種怪殺了28個小時。

那寶寶不算貴，最多20塊錢，也非常「好刷」，幫里有個人上去17秒就逮著一只。

然後當天中午，有個老板上世界說要收，陸明正好也沒別的事情，一時頭疼腦熱，就給接了。

從中午12點半，一直刷到第二天天黑，裝備、錢、葯水還有別的垃圾不知道爆了多少，負責清包的倉庫號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他愣是沒刷出來。

實在沒轍，在那個老板上線之後，他直接找朋友花22塊錢買了一只去交貨。

然後他再也不刷怪了。

網游里，所謂的「運氣」，那都是別人的運氣，自己？

想都別去想。

再後來，玩多了之後，他漸漸也明白了一個道理……

游戲里，越累的事情，反而越賺不到錢。

同樣一只怪，游戲人，17秒就能刷到，有些人，卻得28個小時，說不定甚至還會有些人刷280個小時都不給的！

那對於那些17秒就刷到的人而言，這玩意兒值多少錢呢？

其實就是一瓶葯水的事兒。

能多賣一點兒當然更好，但人家也不會斤斤計較，給個差不多的價錢就歡天喜地出手了。

那對於那些28個小時刷不到的人來說呢？

假設，他去做他的「主業」，一個小時能賺8塊，那這28個小時，就等於224塊錢。

再減掉這28個小時里面順便刷出來的那一大堆垃圾裝備——假設值100塊錢，那最後那個目標物品在這個人心里的價值，其下限就是124。

124他不會買，那24呢？

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該怎么辦。

這一來一回，不就有價差了嗎？

所以啊，在陸明看來，像紫裝之前那樣，成天悶著頭去野外地圖刷刷刷，真的是蠢到無可救葯。

當然，游戲里有大量玩家都把這種行為奉若「聖經」，覺得這才是發家致富的王道。

這很有道理，因為這種行為不需要成本、完全零風險。

浪費了時間……那又如何？人類社會任何一種工作，本質上不都是出賣自己的時間來換取回報嗎？

時間，是神賦予人類最基本的財富。

那為什么會出現貧富差距呢？區別就在於，在出賣時間的基礎上，有沒有「搭售」一些其他的東西，比如說，體力、眼力、知識、技術、手藝、甚至是身體。

刷刷刷，商品組合，是時間+耐力。

倒賣，商品組合，是時間+記憶力。

哪個更累呢？

那明顯是前者啊，因為它是把所有的繁雜勞動都聚集到了那一個點上，刷的時候巨蛋疼、等到不刷了，那自然就不累了。

但記憶力這種東西，是可以分攤到日常里面的，把握市場走勢的時候，不一定需要同時去跟客人扯皮，可以在很輕松、很休閑的狀態下關注各種商品的價格變動。

當然，其實也很累，最起碼在陸明看來，遠比現在這樣像個傻子一般一個點一個點走位要來的蛋疼。

但這句話可絕對不是說現在這樣就好受了。

太無聊了，簡直就會讓人失去人生的意義！

無聊了一個多小時，陸明這邊險些都快睡著了，不服那邊也不好受，

他發了語音私聊過來。

「不行了不行了，太蛋疼了，這樣搞下去，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啊？我估計到時候青梅大妖女那邊開始喊人了、我們還沒定找點呢。」

「附議！」坐在顯示器前的陸明伸了個懶腰，邊擠著眼睛邊打字回道，「關鍵在於我們壓根就不是尚月城的人，老是在這里試，雲夢的事情還要不要管了？」

不服那邊沉默了一下，隨後回道，「那，你覺得，現在怎么搞？我隨意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