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認識?」
吳景安笑得苦不堪言,「人怎么說?」
「說什么呀錦綉榮華!我一看他臉紅得都到耳根了就明白了,他點頭說來,就等你了。」說完又朝里屋看了一眼,「你張叔不讓我摻合這事,說你不喜
歡,可是小安,你看你都快三十了,也沒找著個有正形的人。我這不是想幫幫你嗎,那小伙子人真不錯,你也見過的,要真成了,以後你也不
用跑來跑去了,直接下樓就能吃飯了。我和你張叔幸運,找對了人,也希望著,你也能有這福氣,找個對的人,過一輩子最好。」
從啞叔家出來,吳景安還在回味著剛才那話。
找個對的人,過一輩子。
這么多年了,他何嘗不是在找這個人,可惜,他就沒那好命,攤上來的全是些歪瓜劣棗。
男人和男人過一輩子,要不是眼前擺著現成的,他還真當神話聽著玩玩呢!
晚上回廠上班,蹊蹺的是林佳佳點過名後又不見了,吳景安想噓噓時不敢再就地,憋住了跑到廁所去,還被蹲茅廁大號的大剛揶揄,什么時候變斯文了,小個便還跑這來,你那放水的地兒還少啊!
吳景安笑笑沒接話,老老實實地放完水回了值班室,穿著軍大衣背著窗戶小眯下班。
期間林佳佳只在干活的點回來,干完活又不見了。
他只當沒看見沒聽見,閉著活。
誰都有誰的活法,誰管得了別人的人生,不管是林佳佳還是那富二代,都跟他吳景安沒半毛錢關系。
該干嘛干嘛去!
下了班吳景安去食堂買了早點吃個飽再回來補覺,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有同屋的人回來才把他吵醒,「你昨晚打野食去了,睡到現在?」
吳景安伸伸懶腰,「想打野食也得有人讓我打啊!」
「喲,眼瞅著這春天來了,你小子也思春了?要不要哥幫你介紹兩個?」
吳景安毫無形象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行啊,多多益善。」
那人拿了東西出門前笑他一句,「就你那小身板,招架得了嗎?」
起來跑礦外吃碗牛肉湯,算是解決了一頓,回宿舍又碰上三缺一,打了會。今兒手氣忒背,連輸了好幾十。
晚上還是夜班,他沒敢喝多,吃飯的時候跟老板娘報怨了兩句菜味太淡,那鹽也不是白粉,用得著那么精貴嗎?
今兒夜里可沒昨清閑,車間的大燈亮了幾乎一夜,他那兩條健壯修長的腿也快跑細了。
下了班連去吃飯的力氣也沒了,回宿舍倒頭就睡,幾乎睡了一天,最後是被肚里的餓蟲給吵醒的。
晚上坐在臟兮兮的小棚里吃沾了老板娘手指頭的燙面外加兩燒餅,吳景安越發覺得日子過得沒勁。
一天天忙活得,到底為了啥,連個奔頭都沒有重生——貴妻難為。
啞叔提的事又在腦子里冒出頭來,眼看著奔三的人了,連個偶爾發短信說句天冷了加衣服、按時吃飯的人都沒有。
他也想像孔新一樣回家有香噴噴的老婆抱著啃,有暖乎乎的被窩給焐好,時不時再來兩句貼心的枕頭話,那滋味----
他是沒機會嘗了。
好容易熬到快休班,廠里又傳出些不太平的閑話來。
許輝這一個星期都沒出現過,好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湊一塊編故事了。
許少八成是有新歡了,也是啊,人那條件,哪能真心對佳佳啊!
這下子林佳佳得意不起來了吧,瞧她那平時走路扛著頭的樣,哼,這下看她還傲得起來不。
吳景安就納悶了,論親近怎么說林佳佳跟這些大姐大姨們都一個廠的,該比那富二代近多了,況且那林佳佳和她們又是同性,這話怎么就聽著那么偏許輝呢?
敢情那喜新厭舊的家伙就是順應天理,被甩的女人就是活該倒霉。
吳景安想不通也懶得去想,橫豎那林佳佳也不是什么純情少女,這點個閑言碎語絕打不倒她。
好容易等到休班,吳景安回到家隨便解決了午飯後,把最稱頭的一身全綁身上就出發了。
他先到市里最大的超市逛了一圈,想著給啞叔他們帶點水果什么的。
一提到水果吳景安就有罵娘的沖動,這幾年工人工資沒見漲,物價飛漲得讓他這樣千字出頭的人都集體跳樓得了。
一個蘋果劃兩三塊,一個橙子三四塊,十塊錢買的草莓都能數過來個,搞得他都快癟成人干了。
別的還好說,他最好的就是榴蓮那一口。
那個臭味啊,別提多好聞了。
每次到超市,他都到榴蓮攤上逗留一會,瞅瞅上面的18.5,看看下面的膀大腰圓,恨得牙根咬碎。
一個榴蓮往少了說也得兩張老毛,他真心吃不起啊吃不起。
此時來了兩中年婦女也和他一樣在榴蓮攤逗留,瞅瞅那扎眼的18.5,直咂嘴。
一人說:其實我不喜歡這味,主要我家那一大一小都愛吃,吵吵幾次讓我買了,可這,也太貴了。要說買那剝過的吧,感覺更不劃算。
另一人說:要不,咱倆買一個吧。
那人說:那也得劃一百多呢!
吳景安聽到這心里那個喜啊,他沒好意思表現得太明顯,稍稍壓了壓情緒,面色和藹得跟兩歐巴桑提了自己的意思。
三人合買,一人劃幾十,多劃算啊!
吳景安站收銀台邊喜滋滋地看工作人員剝出來的軟綿綿的黃果果,笑得那叫一痴。
肩膀上突然被人戳了兩下,他撥拉開。
再戳兩下,他再撥拉開,「別鬧。」
誰知那手指有鍥而不舍的精神,一直戳個沒完了。
吳景安惱得一轉頭,兩只倒吊的三角眼毫無預警的對上了富二代傲慢的眯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