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挑著,旁邊一女的和朋友小聲說著話,吳景安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翻頁的手停在了那里,他眼神呆滯地瞅著那一行字。
再無了閱讀的心。
他低著頭,裝作認真閱讀。在女孩和朋友走過他身邊後,才悄悄放下書,表情凝重地往超市出口處走去。
刻意地避開,往往事與願違,在結帳的地方,女孩還是瞅到了他。
「吳哥。」
吳景安心下一緊,無奈地回過頭。
女孩很年輕,二十一二歲,扎著簡單的馬尾,純白的長裙包裹著姣好的身材,一張臉……
和那個人,很像。
附近的咖啡館里,女孩嘴角始終掛著笑,她說:「吳哥,沒想到真是你,一開始不敢認,瞅了好一會才試著叫一聲。」
吳景安點點頭,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
女孩像是看不出他的局促,繼續說道,「你還是沒怎么變呢,和我記憶里的一樣。」
她記憶中的吳景安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青春熱血,風華正茂,現如今十年過去了,怎么可能會一樣。
就連她,若不是那張酷似他的臉,吳景安也不敢認。
女孩說:「你現在好嗎?」
吳景安:「很好。」
女孩抿了抿唇,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氣,「我哥他----還是一個人蓋世戰神全文閱讀。」
吳景安眯起眼睛,心不由自主地緊縮了一下。
到底,還是提起了他。
十年前那一段少年青澀的愛戀像放電影般在面前的玻璃窗上上演著。
井程臉上堆著干凈純粹的笑,在到處掛著迎新標語的金色九月,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好。
井程站在學校雕塑前舉起手做出一模一樣的動作,景安,你看,我像不像革命烈士。
井程在學校食堂插隊打兩人的飯被人齊罵時,轉過頭對著他眨巴眼笑得像個偷了香油的耗子。
井程抬起板凳砸向高年紀的大塊頭,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擋在他前面,眼神凶狠地瞪著四五個來意不善的人。
井程和他在學校的迎新晚會上同唱一首歌,一人一個話筒,相視而笑時,把深情埋在心底。
那些美好的酸澀的回憶全都涌上了頭腦,那個人,仿佛活靈活現地出現在他眼前。
女孩說:「那時候多好,你和我哥還有我,我們三個為了逃票繞著山路走了好久才到公園,你還記得那條路嗎,不過現在公園已經不要門票了,那些被我們開發出來的路大概也長滿了草。你們後來老是偷偷地跑去不肯帶我,我氣得哭了整整兩個小時,你還特意到小店買了三大張貼畫來哄我。吳哥,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那些事,我們三個,現在會不會還是朋友。」
吳景安不想回答這個假設性的問題,端起咖啡杯淺啜一口,被牛奶沖淡了苦味的咖啡,尋不到原始的香味。
當初的那些事,在每個人心里都刻下了難以磨滅的傷。
井程被帶走,很快搬了家,井程的妹妹井依在臨走前打聽到醫院去看過他一次。
短短的兩分鍾,她只說了三句話。
吳哥,我們要搬家了。
吳哥,我哥被爸關起來了。
吳哥,為什么他們都要用很難聽的話來罵你和我哥,你們到底干了什么壞事。
十歲的小女孩不能理解大人們口中喪心病狂、缺德敗類的意思,她只能守在哥哥門外,哭著一遍遍問他到底做了什么錯事。
井程不知道,吳景安也不知道。
十年過去了,他們依然沒有尋到答案。
做了什么錯事,要得到這樣的懲罰。
井依輕嘆一聲,似要為這段悲傷的過去劃上休止符,她說:「我們一家都在a市,哥也在那里上的大學,父母年紀大了,不想他走遠,畢業後就在那里找的工作。三年前爸媽相繼去世了,我在b市找好了工作,過幾個月就要走了,家里,從此只剩下我哥一個人了。」
吳景安不解地抬眼看向她,不明白她說這些話的意思。
女孩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緣份,我不過來s市找朋友,也能碰上你。吳哥,這么多年了我幾乎沒見我哥笑過,我知道,他一直過得都不開心。你能想到嗎,那天在地鐵里他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景安,竟追著那個模糊的背影下了車,連我叫他多少次都沒有聽見。」頓了頓,女孩說,「吳哥,以前我小,有些事不懂,和爸媽一樣給他介紹過幾個女孩,挺蠢的是不是?可現在我長大了,只希望,我哥他以後能開心幸福,陪在他身邊的是他從心底愛著的人。別的,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