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工作(2 / 2)

有種掰直我 關雪燕 1488 字 2022-11-14

兩輛大貨車停在超市倉庫外,車上的人抬起一袋五十斤的大米壓在許輝肩頭。

許輝一手扶著米袋,快步進了倉庫。

卸了貨,他又匆匆趕回車旁。

一個小時後,所有貨卸完,他累得靠坐在牆邊大口喘氣。

同事老張遞過來一瓶水,氣喘吁吁地說:「行啊,現在搬得越來越多了,這么賣力,真打算干好了升你的職啊!」

許輝接過水,擰開蓋子,灌了一大口,有氣無力地說:「沒辦法,要養家。」

超市的工作他干了近兩個月,在這里有一種把女人當男人,把男人當狗使的說法。

搬運、理貨、裝飾、維修他什么都得干,每天都要上緊發條連軸轉上八個小時,遇上特殊情況,加班也是常事。

第一次卸貨,整整一個小時的重體力,他扶著牆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第一次高處裝飾,他從兩人高的梯子上摔了下來,疼得他擠掉了幾滴淚。

第一次堆頭擺放,幾十罐啤酒嘩地砸下來,他一條腿幾乎要廢了,主管冷冷地報出賠償數字,休息一天後繼續上班。

半個月的時候,他決定放棄。

回到家,餐桌上擺著幾道他愛吃的菜,廚房里男人揮汗如雨地忙碌著。

他走近廚房,在推拉門外看著吳景安認真切菜的模樣,堵在喉嚨里的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他照常去了超市。

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咬牙告訴自己,再忍忍,再忍忍,還有幾十筐,幾十袋,幾百斤,他能撐下去的。

別人能的,他一樣能,不想再做回米蟲和廢物一樣的許輝,他就得撐下去。

撐下去,撐給他愛的人看。

總有一天,他能用自己的力量保護他,給他一片平靜祥和的天地。

許家的人不只一次來找過他,好言相勸,威逼利誘,許輝只充耳不聞,拎起一麻袋的西瓜搭在肩上,吃力地往倉庫挪去。

金美宣百思不得其解:「你所謂的做出成績就是在這種地方糟賤自己?這就是你抗爭的方式嗎?那么我可以告訴你,許輝,你就是再過一百年,也達不到你爸的百分之一。你整個人,在所有人眼里只能是笑話。」

許輝脫下手套,用脖子上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汗,面色平靜地看著她:「在你們眼里,我的確是個笑話。可我並不後悔,因為,我正在做能讓我看得起自己的事。現在的我,很苦很累,可只有這樣,才算是個真正的人。」

發薪水的那天,許輝約吳景安在燒烤店見面。

那一天,他吃了兩串羊肉,三串香菇,四片土豆,卻喝完了整整一筐啤酒。

那一天,他說,你知道這啤酒有多重嗎?他拍了拍自己肩膀,苦笑著說,真能把一個人壓垮了。

我從來不知道,它會這么重。

啤酒、西瓜、大米、油、他的肩膀上每天要扛多少東西他數不清,這些數量加在一起,壓垮了三十年的驕傲。

每天八小時不間斷的工作,沒有休班。

每次下班回家他都像打了場艱苦的仗,甚至在等待盛湯的功夫,浴室泡澡的功夫,累得睡著了。

他以為堅持不下來的,以為終究會放棄的,卻和那些老員工一起熬到了發薪水的日子。

他把那十幾張百元鈔票交到吳景安手里,臉上涌出驕傲和自豪 。

他做到了。

用這雙磨出血泡的手,掙到了對得起自己的第一份薪水。

這份喜悅與他的辛勞劃上了等號,他甚至想矯情地對自己說一句,太棒了。

吳景安端起酒杯狀似無意地說一句,那個用完了,晚上,買一盒?

那一天,許輝又唱又笑的,鬧騰了大半夜。

天亮時,吳景安沒忍心叫醒他,躡手躡腳下了床,換上衣服來到了許輝工作的超市。

許輝醒來時已是上午十一點,看了眼鬧鍾,人就跟打了雞血似地從床上蹦起來,洗了把臉,抓著衣服就奔出了屋。

一邊埋怨著吳景安怎么不叫醒他一邊沖進了工作地點。

工作服只來得及套了一只袖子,另一只無精打采地耷拉在一邊,許輝呆站在貨車前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穿梭在車與倉庫間。

監盤太久,猛然接觸這種體力活,吳景安的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的,扛著重物,他小心、吃力地邁著步子,大滴的汗滑落,他抬起胳膊擦了擦額頭。

剛搬過一輪的老張拍了拍許輝肩頭,「不是說你身體不舒服嗎,怎么跑來了。你表哥真夠意思,怕你請假影響獎金,還特地跑來替你干活。再是親戚你回頭也得謝謝人家,估計累得夠嗆。」

許輝心里升騰起一種溫暖的感情,在四肢百骸里流竄。

陽光下那個忙碌、疲累的身影美麗得像是一幅畫,深深刻在他心里。

嘴角微彎,他一步步走向吳景安。

他們是兩個個體,卻又是密不可分的存在,一種叫j□j的元素,牽系起兩個人的心。

他們都在努力用堅實有力的臂膀為對方撐起一片天。

守著對你的承諾,和你一起在前進的道路上奮斗、拼搏。

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