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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的門被外面的保姆敲開了：「顧太太，時間差不多了。」

佟慕妍點點頭，兩個保姆進來把淺見和稀聞帶了出去。

簡靈低頭看了眼時間，忙轉身抓起了紅蓋頭就給佟慕妍蓋上了。佟慕妍一眼就看見紅蓋頭上被暈開的地方似乎寫了什么東西，奈何此刻的她看不清楚。

她下意識想要掀起來看，簡靈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說：「干什么？不能揭！你忘了，當年你揭了紅蓋頭多倒霉？」

佟慕妍哧的笑：「那時是顧莘先逃婚我才揭的好嗎？」

「不管，這次不許揭！」簡靈拉住佟慕妍的手不讓動，外面的喜樂開始奏起，隨即轉來了敲門提示的聲音。簡靈忙說，「行了，我們該出去了。」

…………

賓客們都到齊了，裴竹汐原本是不想來的，奈何裴鋼怕得罪顧家，非拖著她和孫美吟一起來。

沒想到一回頭就看見了隔壁桌的陸衍和陸星晴，裴竹汐吃了一驚，見裴鋼正和邊上的人說著話，她便悄悄起身過去。

「星晴。」她拉了拉陸星晴，又嬌羞看著陸衍，「陸衍哥。」

陸衍的目光隨著喜樂看著新郎新娘出來的方向，完全沒有聽見裴竹汐叫他的聲音。裴竹汐很是失落，想要伸手拉他，卻被陸星晴攔住了，還把她拉到了一邊。

「星晴，你干什么？」裴竹汐不快地皺眉，「佟慕妍都結婚了，難道你也要幫著她？真要陸衍哥單身一輩子嗎？」

此刻，大廳內喜樂升起，熱鬧至極，沒有人在意在後面低聲說著話的兩個人。

陸星晴凝視著裴竹汐，一字一句說：「我不是幫佟慕妍，我是……」陸星晴頓了下，下意識看了眼新郎走來的方向，隨即咬著牙說，「總之今天你別惹我哥不高興，別弄得大家都下不來台。」

「陸星晴！」裴竹汐不可置信撐大了眼睛，「沒想到你也會說這樣的話！你們萬盛集團被顧家教訓後，你就變得這樣畏頭畏尾嗎？你怕顧家，我可不怕！」

看著裴竹汐依然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陸星晴譏諷一笑：「你不怕？那你得罪顧家試試？就算你不怕，想必你爸爸也不是這么想的吧？否則今天這種場面，他何必忍氣吞聲坐在親友席上？」

一句話，令裴竹汐瞬間噎住了。

她委屈得眼睛都紅了，渾身顫抖著，到底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陸星晴的手從她掌心抽了出來，她嘆了口氣說：「從前我是真心喜歡你能和我哥在一起，但是現在，竹汐，真的，你和我哥不適合。」這些年，她進入m.z工作，成長很多，更加明白兩個人想要在一起，光有一腔熱血沒有用。愛情需要相輔相成，需要懷揣著同樣的夢想，需要肩並肩的步伐和理想。很顯然，裴竹汐身上，完全沒有。

她是不喜歡佟慕妍，時至今日都不喜歡，但她不得不承認，撇開一切來說，佟慕妍也比裴竹汐更加適合陸衍。

她忍不住又說：「大學畢業後這么多年，除了打扮你還知道什么？竹汐，你再這樣下去，不會有人真心喜歡你的，外表再美麗，終究會有老去的一天！」

聽完陸星晴的話，裴竹汐整個人都僵住了，似乎不敢相信曾經最好的朋友會這樣說自己！

「陸……陸星晴！我要和你絕交！」裴竹汐委屈得眼淚唰地流了下來，扭頭就沖了出去。

「竹汐！」陸星晴本能往前追了兩步，裴竹汐已經從側門跑出去了，而陸星晴的這一聲「竹汐」，淹沒在了新人登場引起的歡呼聲中。

陸星晴不覺紅了眼眶，忠言逆耳，但她確實是為了裴竹汐好。就連她們這對昔日最好的姐妹，都已經在無形中漸行漸遠……

陸衍突然回頭，見陸星晴的眼眶紅紅的，他蹙眉轉身把她拉到身邊，低聲說：「我都還沒哭，你哭什么？」

陸星晴吸了吸鼻子，靠著陸衍一句話都不說，陸衍輕輕摟住她的削肩，目光再次看向新人的方向。

顧莘著一襲正紅長袍，單手負在背後含笑看著被簡靈扶著緩緩走來的他的新娘。火紅嫁衣，流蘇搖曳，金線折光，一步步朝他走來的她，如同涅槃重生的鳳凰。

這一套嫁衣並非初見，但穿在佟慕妍身上卻還是第一次。

他的目光一眼落在她身上便再也移不開了……

顧莘的掌心有汗，他下意識往前一步，腰間環佩聲響，他的目光呆滯，竟然忘了該怎么做。

直到簡靈蹙眉提醒著：「手！手呢！」

顧莘倏地回神，忙朝佟慕妍伸出手去，簡靈引導著佟慕妍伸手。

很快，男人修長手指觸及她柔軟指尖，他的手徐徐握緊了她的，掌心炙熱有汗，指尖卻緊張得微涼。

他是，她亦是。

紅蓋頭下，她低頭忍不住一笑。

顧莘驀地握得她的手進了些，轉身牽著佟慕妍走上台階。

原本喜慶的音樂突然變得悠揚唯美……

佟慕妍因為蓋著紅蓋頭，只能低頭看見腳下的路。身邊的他始終緊緊牽住她的手，她不自覺微微一笑，一步步踏過紅毯鋪就的路，再往前，突然發現周圍的燈光變了。

賓客們發現一對新人周圍出現了立體投影的水面，船只。

伴隨著清揚悅耳的古琴聲，一道女聲緩緩響起：

「十年修的同船渡……」

燈光瞬間打出了古色古香的婚房，雕花婚床……

「百年修的共枕眠……」

佟慕妍有些驚訝側臉，她看不見顧莘的樣子，卻仿佛可以看到他此刻正側臉睨著她溫柔笑著的樣子。

台下的簡靈看著顧莘牽著佟慕妍的手走上台，感動得哭紅了眼睛。要知道，她從前可不是這樣愛哭的人！

錢凡悄然握住她的手，她本能側身倚在了他的身上。

老爺子已經換了衣服神清氣爽坐在了台上。

底下的裴鋼沒有發現裴竹汐的離場，他目光呆滯看著大家都看去的方向。今天來時顧莘沒有親自接待，此刻他也沒有作為家長的身份坐在主桌，其實裴鋼已經知道了，裴家和顧家終究是再沒有一點關系了。

其實當年佟慕妍跟著她媽媽離開裴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吧？

裴鋼嘆了口氣，那邊的氣氛卻高昂了。

司儀高聲道：「一拜天地！」

顧莘拉著佟慕妍鞠躬。

「二拜高堂！」

老爺子看著面前朝自己行禮的新人已經高興得合不攏嘴了，一個勁地說著好。

「夫妻對拜！」

佟慕妍轉過身，看見那雙靴子也轉了過來，她含笑彎腰。

拜完，只聽司儀笑著說：「好了，接下來請我們的新郎揭了新娘的紅蓋頭吧！讓我們大家一起看看美麗的新娘子！」

底下一陣歡呼聲。

佟慕妍有些緊張握緊了手，卻沒想到顧莘一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的手，他的聲音隨之傳來：「也許我們沒有百年的時間，但從今天起，這一個十年，下一個十年，下下個十年，這輩子的每一個十年，我顧莘的身邊都只有你佟慕妍。」

佟慕妍聽得鼻子都酸了。

他松了她的手，伸手握住了低垂的鴛鴦蓋頭，這句話是說給她聽的：「當年沒能親手揭開你的紅蓋頭，慕妍，這一天，我每日每夜、每分每秒都在等。」他深吸了口氣，終於掀起了紅蓋頭，「最遺憾的是沒能看到當時你寫在蓋頭上給我的禮物，我曾無數次地想如果當年我就能看到你寫的『我胖了』，我一定……」

話至一半，顧莘驀地一愣。

他隨即回頭看向主桌，淺見看見他突然看著自己，便得意地站上了椅子，叉著腰看著他笑。

「哧——哈哈——」

顧莘的手一顫，沒忍住直接在台上笑噴了。

「顧莘，你干嘛！」佟慕妍瞪他一眼。

顧莘揭下紅蓋頭，反過來對著佟慕妍，佟慕妍這才看見原本她寫過字的地方被一筆一劃寫著「找半了」（找伴了），邊上還畫了一朵花！

佟慕妍也忍不住笑了。

所有人都不解看著他們，卻見顧莘突然靠近一步，伸手攬住她的腰，俯身就吻了上去。佟慕妍猝不及防撐大了眼睛，他抱住她略微側過身，清淺笑著說：「咱們女兒挺有才啊，這可不就是找個終生伴侶嘛！」

佟慕妍的手攥著他的長袍，又好氣又好笑地看著他。

他似乎略有遺憾：「竟然在這么重要的時刻笑場了，好想重來一次。」

「你敢！」她狠狠瞪著他。

顧莘輕揚著長眉，溫柔咬住她紅潤芬芳的櫻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婆。」

…………

此時新麗酒店對面的大街上，容清暉坐在車內，搖下的車窗看著酒店大門。

副駕駛座上放著佟慕妍給的請帖，他很早就來了，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進去，怕看見那么幸福的她，怕明白自己輸的到底有多慘。

容清暉無奈一笑，關上車窗，一腳油門，很快車子消失在車流中。

…………

新人已經換了禮服出來敬酒，藍清和顧若跟著顧莘幫忙擋酒。

走到簡靈那一桌時，顧莘下意識拉住了藍清的衣袖，藍清沖他一笑，徑直端著酒杯走了過去。

顧莘忙拉著佟慕妍過去，想要親自給簡靈和錢凡敬酒。

顧若不明所以，攔著顧莘說：「行了，今天你少喝些。」他看著錢凡，說，「你見諒，這杯酒我替他喝。」

「我喝吧，你也喝了不少。」藍清攔住了顧若說。

錢凡含笑端著酒杯站起來，朝藍清說：「那我就敬藍主任。」

藍清與他碰杯的同時，目光悄然掠過簡靈，隨即看著錢凡，說：「請。」

等他們這桌敬完離去，簡靈忍不住問錢凡：「你怎么認識藍主任？」

錢凡拉著簡靈坐下，挑眉一笑：「也不想想你男朋友是干什么的，我不光知道他，那天也是我打電話讓容也臨時離開，因為我知道他在醫院除了藍主任，沒有別的熟人。既然我和你的事他遲早是要知道的，那不如早點知道。」

簡靈瞪大了眼睛，誰說軍人忠厚老實的？

她下意識想要抽回手，卻不想他握得更緊，靠近她，低聲說：「追求你的時候我和藍主任是平等的，但那時你已經是我的女朋友了，難道還不許我宣誓主權嗎？」

簡靈一愣，該死的，為什么她覺得這樣無恥霸道的錢凡也好帥氣？

錢凡深情凝視著她，眉梢眼角徐徐染了笑意，話中也帶著笑：「以後誰想打你的主意，我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簡靈哼哼說：「那如果我要和你分手呢，你也要打我嗎？」

錢凡一笑：「從我為你留在桐城那一刻起，直到我們生命的最後一刻，你就知道我不會把你弄丟的。」因為他從來都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

簡靈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反駁他了，而她唯一知道的，是此刻的自己很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