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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大家到底是大家，確實跟普通人不一樣。

這一堂課，講了約莫有一個時辰，雖是滔滔不絕，但錦華大家卻是發絲不亂，裙角不展，聲音悅耳，內容幽默，娓娓道來，描述形象而生動，面容含笑且親切，讓人忍不住傾神去聽。

一個多時辰，眨眼就過，等錦華大家笑著說『下課，你等且去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鳳寧兮都沒反應過來。

「這真是……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呢，講的可真好。」一點都不比大學教授的公開課差啊！！挽著鳳安兮的胳膊，鳳寧兮咂咂舌，頗有幾分意猶未盡之感。

她還以為所謂的學規矩——都跟容嬤嬤教小燕子似的，冷臉瞪眼加針扎，就是輕松點怕也有限。來宴北王府，她是抱著吃苦頭來的。

沒想到，苦沒吃著，還有漂亮大姐姐陪聊，笑眯眯的給講故事，這感覺——真心不要太酸爽。

學規矩都這么好嗎？難道不應該是『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結果這么享受，還真有點夢幻的不真實感呢。

「能送到錦華大家跟前兒的，都是大家姑娘，打小兒嬌生慣養的，怕都沒拿過比書本重的東西。花了大筆銀子請嬤嬤教自家閨女，是為了讓女兒家更有前程，又不是請來虐.待孩子的，哪還有什么罰跪，不讓用膳的道理？」

鳳安兮聽得三堂妹的無數『猜想』，不由輕笑出聲，伸手輕輕點指她額頭，失笑道：「又不是那等小戶人家，指著女兒家上進，好提攜全家。請個排頭大的嬤嬤，恨不得供起來……」

「錦華大家以往教的都是公主，郡主，勛貴大戶的女兒，你說的那一套，哪敢使在這些人身上！」真敢責個一句半句的，怕皮子都得被打爛了，「像洛陽，但凡有名有號的女先生，大多都如錦華大家這般的，真嚴厲些，像雲女官似的，你且先看看她教的都是什么人……」

那等四品，五品家的女兒，大戶人家外八路的親戚，都是先生們能轄制的住的，這才會下狠手。畢竟，這個樣兒管出來的姑娘們，見她們就先怕三人，懂事乖巧了，才好管教，學起來也快。

「她們啊，都精著呢，什么人什么身份，該用什么手段？心里都門兒清，錦華大家如今這般行事，就是在品咱們的脾性，等過幾天摸透了，才會真正下手教。」鳳安兮知道三妹妹打下生兒就沒離開過北地，也少有出門，便溫聲軟語的細細講解。

「大姐姐，你知道的好清楚啊！」真心長見識了，鳳寧兮不由點頭。

「我啊，在洛陽也是學過規矩的，女先生就經過好幾個呢，還……」鳳安兮輕笑一聲，笑容帶著幾分苦澀。

西北候府在洛陽貴族中，只能算是中等，她這樣的兒，不管是請了嬤嬤家里來教，還是送到外頭去學，都沒得如今這待遇，有些『上頭有人』的厲害師傅，知曉她家不受聖人待見，對她更是差上三分。

說真的，如今她這通身氣質，優雅做派，仿佛刻進骨子里的行動規矩——學的時候，真真兒的沒少受苦。

現今，偶爾晚間做夢還能夢見那功夫的事兒，驚醒過來，每每一身冷汗。

瞧鳳安兮臉色不對，鳳寧兮便也知趣兒的沒在追問，姐倆兒說說笑笑，有丫鬟端茶上點心，略微用了些，時辰便差不多了，接茬兒去上課。

這一天的光景匆匆而過，轉眼下午三點多鍾，一天的課上完了，各家自有馬車來接，姑娘們揮手告別，鳳安兮自然也要離開，到是鳳寧兮，因晌午兒功夫，安家打發人來告知，安適意至宴北王爺稟告事宜，讓她下午跟安表哥一塊兒回來，便沒急著走。

諾大個書院，姑娘們俱都散了，錦華大家亦自去休息，就只剩下鳳寧兮和幾個丫鬟，獨自坐著也是無聊，她就招呼了松香木香，隨意指個了伺候在書院的丫鬟，邁過門檻兒，逛園子去了。

宴北王府的府學就設在二門後院——一處園子中，這地介兒在府中西側，位置多少有點偏，按布置看來，應該是側主子——比如側妃，庶妃之類並庶姑娘們住的地方，只是如今宋蘺單崩一個兒，連正妃都沒有，別說女兒了，就空置了下來。

此次，被韓子值派人收拾出來，充做書院之用。

女眷們住的地方，不用說自是府里最幽靜的，等閑根本聽不見外頭什么動靜，又挨著花園子並一汪淺池，如今正值四月初春，園子里綠草如蔭，嫩柳微垂，暖風吹過，柳枝隨風微擺，淺池中，金色的魚兒晃著尾巴浮到水面兒，擺尾做嬉。

草地上，依依點綴著些許野花兒，圍起的木欄中，還有些初春便盛開的名種，奼紫嫣紅，爭相斗艷，打鼻子一嗅，撲面而香。

延著彎彎曲曲的小道兒，領著幾個丫鬟走進園子里，鳳寧兮眯著眼兒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升華了。

話說古代空氣就是好啊！

「姑娘真好興兒，打前頭走，池子旁還有個八角涼亭，姑娘若不累，咱們往前走走，還能去喂魚呢！」被鳳寧兮隨手抓中的丫鬟——名喚青兒的忙上前湊趣兒的建議著。

她不過是書院里不入流的灑掃小丫鬟，莫說王爺了，等閑有些臉面的管事都沒見過，今兒得幸，瞧見了那么多主子姑娘，個個貌美如花，透著那么股子高貴優雅，跟旁個就不一樣。且，還有鳳姑娘單指她出來伺候，這一路上，小丫頭興奮的臉都是紅的。

不說別的，今兒伺候好了，得鳳姑娘一句贊，混個臉熟，日後還在鳳姑娘跟邊伺候著，這書院里，就是管事媽媽都得高看她一眼，哪怕不成，鳳姑娘隨手賞她個荷包，都夠她半個月花用了。

她早就打聽過了，這位鳳姑娘家可是『巨富』。

當然，有多『巨』她是不知道了，但富歸富，能安個『巨』字，想來跟別人就不一樣。

「哦？！那池子還有魚呢？你帶路，咱們且且瞧瞧去吧！」鳳寧兮聽罷，就點了點頭。

話說她來古代之後還沒喂過魚呢，西北候府不養那個，在安家嘛……她光顧著墮落了，也沒怎么逛過。所以……古代怎么喂魚？拿什么喂？有十塊錢三包的魚食嗎？

青兒打頭，松香木香傍在左右兩旁，四人散步似的沿著池子往前走，沒多大會兒功夫，八角涼亭……和涼亭里的人映入眼簾。

「疑，王，王爺？」鳳寧兮走上前，就見著一身月白色綉暗紋長衫，頭頂冠雙龍戲珠白玉扣，兩絛墨黑長發散在臉頰旁，手執白玉棋子，看模樣像是在打譜的宴北王宋蘺，正穩坐石桌旁。

真是，出來逛逛就見到這樣的美景，謫仙人臨池下棋，面若冠玉什么的，看起來確實是舒心，晚上恐怕都能做個好夢。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