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經驗(1 / 2)

蒼頭奴 臧白 1754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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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仰身在他懷里,腦袋被固定著動彈不得。嘴上有輕微被啃噬的痛感,她的右手便掐在沈翼肩窩里,狠狠往下掐進去。沈翼讓她張嘴,粗蠻地頂了舌頭要往里撬,她偏不松,手上越發用力,只覺自己的指甲已經陷入了他的皮肉。

沈翼終是耐不住肩窩里的疼痛,抬手抓了她的手。姜黎便借著這空,從他身上翻身起來,抵觸地退兩步與他之間拉開距離。她喘幾口氣,道一句,「我去洗衣服了。」說罷不再給他出手出聲的機會,去到帳門邊抱上那一堆衣服便出了帳去。

沈翼抬目盯著晃動的帳簾片刻,低下頭來微拉自己左側衣襟。肩窩那方,果叫掐出了血,殷紅的幾個指甲印。她是下了死手的,否則不能掐進肉里。這點小傷對他來說又不算什么了,拉上衣襟,只當這傷不存在。

那廂姜黎抱著沈翼的衣裳,出帳便穩下了步子。依著這幾日對營地的了解,把臉半埋在衣衫間,擋著寒風去到營地西側的印霞河邊。她們每日都要拿了軍中所有的衣物鞋褥來洗,不管嚴寒還是酷暑。大約也就是雨雪天兒,能躲那么幾日懶。

阿香和一眾營妓已經在河邊洗了幾件衣服,瞧著姜黎遠遠兒地過來,便沖她招手。姜黎與這些人不熟,並懷有排斥心理,仍瞧不出有願意親近的模樣。她只對阿香另眼相看些,到她那邊放下衣裳,提了木桶去打水。

阿香坐在小杌上,下手把搓了幾下的灰衫按進水里,微偏頭看姜黎,「怎么沒多呆些時候?將軍那里,就沒有什么要伺候的?」

「沒有。」姜黎簡單應聲,把只打了覆底小半桶水的木桶拎過來,清水倒進渙衣盆里,又去打水。她干不來這些粗活,但又不能不干,因只得拿別人小半的量頭,慢慢磨罷了。

阿香看她艱難,過去接過她手里的木桶,直打了滿,給她倒進了渙衣盆里,又說:「你眼色放活些,幫著理理褥子掃掃灰塵,都是活兒。」

姜黎在渙衣盆邊坐下,伸手去拿地上的褥單,剛提拉起來,便瞧見了上頭染著一塊猩紅。她手指微怔,目光黯然。這是昨晚她被沈翼凌-辱時留下的,現在瞧起來,心里還是刺刺地疼。曾經多么重要的東西,說沒就沒了。而沒了後,她還是這般活著。

阿香不知道她走了神,把洗好的一件袍子放到旁邊的石頭上,繼續說:「趁著將軍沒膩,可得抓著這緊兒。等過兩日瞧也不願瞧你了,你想討好那也沒機會了。」

姜黎把手里的褥子按進水里,手指碰到冰冷的河水,渾身都跟著打過一陣激靈。手凍得生疼,本能地縮回來,卻無處取暖。她看著自己手指手背上的凍瘡,一陣鼻酸,說了句:「我不想巴結他,也巴結不來。」

阿香絮叨的毛病改不掉,仍又拿著許多道理跟她說。姜黎聽著的只有一半,她現時懊惱的只有手里的衣衫褥單。灑了皂粉,還是要把手下到冷水里。她之前踢過盆子,最後還是自己撿回來繼續洗。在這里,沒人同情她心疼她,大家各是艱難度日。

手在冷水里泡了一陣就沒了知覺,只是麻木地洗罷了。把衣裳一件件地洗干凈,晾去竹竿支的架子上。而後有冷冷的陽光照在手背上,那凍瘡又開始癢起來。

軍營里的衣裳要洗一個上午,姜黎洗的那些,只是別人零頭的幾件。臨近了晌午,又去伙房里幫著擇菜洗菜。姜黎只跟著阿香,雖絮叨些,到底與她是說開了話的。旁人看她不像之前那般冰冷生分,也有與她說話,她不過隨意搭兩句,並不多說。

阿香便拍她的肩,拉扯她與大伙兒熟悉,說:「都是姐妹兒,別生分。往後你靠我我靠你,靠不到別人去。雖是不同地界來的,來之前的身份也不一樣,但到了這,那都是一樣的。」

這道理說多了,姜黎也就慢慢認下了。她們確實都是一樣的,干一樣的粗活累活,伺候一樣的粗莽漢子,吃一樣的野菜干糧。她看這些人風霜滿布的臉,忽而心底生出一種異樣的感受,是往前從來也沒有過的。她知道,這是一種悲憫,是知曉了世事艱難與辛酸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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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過後,身為營妓的她們,仍是閑不下來的。或到帳里清掃打理,或為這些軍爺縫制衣衫鞋襪,或荒山野嶺里撿拾柴火。

姜黎跟著阿香,並另三個女人,揣幾條棉繩兒,去山里拾柴火。姜黎一夜沒睡,又干了那么多活,累得眼皮打架,不過撐著走在她們後頭。瞧見干細的樹枝,撿拾起來,手心里攥著,放去撿好的一堆那里去。

阿香看她實在累得緊,便讓她在樹枝堆兒邊坐著休息,由她們四個去撿。姜黎便依著大樹坐下來,雙手對插在袖管兒里,縮著腦袋。她以前從不會這個猥瑣樣兒,家里母親嬤嬤都是會說的。現在管不及這些,只覺腰酸背痛,身上好似沒有一塊好的地方。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能歷下這么多苦難,原人的忍耐力都是無窮的。

姜黎依著樹根坐了一會兒便睡著了過去,睡得死沉的時候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溫暖。火苗兒在身前跳躍,暖得心肺都張開了。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已是日薄西山,面前生著一堆火,阿香她們也圍著這火坐著。

看她醒來,阿香忽給她遞過一塊肉來,說:「吃吧,吃完咱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