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同床(1 / 2)

蒼頭奴 臧白 2933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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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她兀自想了一陣, 抬頭看向阿香和翠娥, 「我往伙房去一趟,問他們借口鍋使使,不知成不成。」

阿香和翠娥是聽懂了,她要借口鍋燒熱水。這是個法子, 也不是就沒人想到的,阿香吸了口氣,「沒人敢去過,他們不理咱們,礙了他們的事兒, 還要挨罵。伙頭軍趙大疤, 就是脖子上有道疤的那個, 一臉凶相, 最是難相與的。還記得那回我要了半個饅頭,可受大臉子了, 也就給了半個,還是看在你伺候了沈將軍的面子上。」

姜黎抿了口氣, 「你們都說我現在是沈將軍的人, 他會不會看在沈將軍的面子上,答應我?」

旁邊翠娥又吸了口氣, 「說不大准, 要半個饅頭那是小事兒, 這會兒你要用他鍋灶。他還得熬燙煮飯, 不定給你。有沒有好話好臉子, 也不知道。」

姜黎越發覺得底層人過得豬狗不如,以前她罵別人豬狗不如的東西,那是罵人卑賤,而現今這個豬狗不如,是實實在在的生活狀態。覺得兩者好像差很多,然好似也沒什么差,卻在她心底一遍遍地過來過去。其實差的,只是身份的變化罷了。

姜黎有些要放棄了,伸出手來又打算往水里按。指尖按進去一半,那刺骨的寒冷便躥遍了全身。她忽而彈立起來,有些生惱道:「什么尊嚴面子,通通都不要了,我給你們求去。」說罷雙手在身上擦了擦,便跑了去。

阿香一眾人未及反應,已見她跑出了三五十步。身影遠遠去了,阿香把手從盆里拿出來,放到腋下焐了焐,「要是真能求來,倒好了。」

「希望吧。」余下的人三三兩兩應,那眼里盡數裝著期待。

而姜黎一路小跑到營地,略帶些喘息便直去了沈翼的帳篷那。他的帳篷好找,在正中間那座待客見人的大帳篷旁邊,是住人帳篷中最大的一座。她到帳門外便生了遲疑,在外頭跺了一陣腳,然後發現四下無人,想著大約沈翼也不在,就打了帳門伸頭往里瞧了瞧。

還沒瞧個仔細呢,忽叫人從外頭拽了肩膀,一把拎了出來,叱問聲也在耳邊,「什么人?」

姜黎被一個拉拽後趔趄了幾步,立定身子的時候看到面前的人是秦都尉。他一身甲衣,身後站著兩排巡邏的人。見著姜黎,他蹙了一下眉,「怎么是你?」

姜黎不想跟他說話,抬手在嘴邊呵了兩口熱氣取暖,眼睛仍往四處看去。想了想,大約這會兒人都去操練了,營里暫時空了下來。

秦泰看她不說話,直接看也不看他,便有些氣惱。支開身後的人仍巡邏去,自己留下來雙手抱在胸前與姜黎對峙,問她:「前幾日才答應的我,離沈翼遠些。這才幾天,又找上門來,什么居心?」

姜黎乜他一眼,還是不說話。她確實對這個秦都尉印象不好,拿權拿勢,什么都想插一杠子,純屬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整個軍營,除了沈翼和他,人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再說沈翼和他,沈翼到底沒有端著一副惡心嘴臉在她面前拿地位啊。她以前也是有地位的,這會兒自然討厭秦泰這個樣子。端起來的架子,那能是真的?她一眼就瞧得出來,狗仗人勢罷了。

秦泰瞧她這個樣子,便越發生氣,惱起來就恨鐵不成鋼道:「沈翼怎么就瞧上你,瞎了眼了瞎了眼了。你看看你自己!你不是大小姐了!你是西北軍的營妓!你要有個奴才該有的樣子!明白么?!照這么看,以前你得多招人恨啊!」

姜黎聽得煩了,還是不看他,只小聲說一句:「閉嘴!」

秦泰被她叱得一愣,這語氣聲口,可比他自如多了。他又要開了口說話,姜黎這回看了他,截住他的話道:「你別再廢話了,聽著呱噪。什么事該你管什么事不該你管,你自己不明白?我和沈翼的事,什么時候輪到你插手?我該不該要不要離他遠遠兒的,那是我的事。他對我是喜歡是厭惡是怨恨,那是他的事。哪一樁哪一件兒,和你有關?除非我說的是真的,你喜歡他。」

「你……」秦泰惱著臉色又要開口,姜黎偏不讓他說,繼續道:「除非你現下就把我打死了,或者能拿我怎么著,不然就閉嘴。你再聒噪,我日日來帳里找沈翼。讓你瞧著難受,拿頭撞牆去。」

「要不是沈翼不讓我……我……」秦泰氣得拍了一下自己腰上的刀鞘,瞪眼盯著姜黎,把嘴閉上了。

他不走,姜黎也不攆他走。她只不看他,在帳外耐心等著沈翼回來。河邊的女人們還在熬著,大約也都盼望她能帶個好消息回去。這樣站著等了約莫兩刻鍾的時間,沈翼領著兩個士兵回來了。與她目光相觸的時候,微愣了一下。

他走到近前,又看了一眼秦泰,出聲:「有事帳里說。」

旁邊的士兵抬手打起了帳篷,沈翼躬身進去,秦泰和姜黎便連跟著去到帳里。於姜黎看來,沈翼願意見她,平平常常的態度,已是最大的幸事。她和沈翼之間糾結復雜,能表面如常下來,已是最難得的了。即便過往拋不下,現時能讓兩個人安穩度日,也是好事。主要是她,想安穩度日。

入了帳篷,秦泰抱著胳膊往旁邊一杵,只看著姜黎。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不離,好像在說——看你又要生什么幺蛾子。

姜黎覺得這人十分無聊,自先向沈翼請示:「將軍能讓秦都尉出去嗎?」

沈翼坐在案後,看向秦泰,「有事要稟么?」

秦泰立刻站直了身子,一時沒接上話來。沈翼便也不要他再開口,直接道:「出去吧,交代你的事仔細辦好。若有情況,及時來報。耽誤了事情,不是擔責任那么簡單的。」

秦泰再是想管這閑事的,也不得空了。跟沈翼應了聲「是」,便退身出了帳篷。出帳前還不忘多看姜黎一眼,生怕她能吃了沈翼一樣。

等秦泰出去後,姜黎的面色便全然沉穩了下來。她猶疑了半晌,給沈翼下了膝蓋。這一跪,認了她們間的尊卑貴賤,認了地位對調這件事,認了許多許多。她頷首低眉,認認真真地跟沈翼說話,「奴才……奴才,想求將軍一件事。」

沈翼眉心微蹙,然只是一瞬。他眸子里暗色深沉,仿佛能吞下一方天地。他看著案下跪著的女人,心間如刀鋒劃過,傳來細辣的痛感。而後聲音也冷得人發寒,沖跪在他面前的人說道:「姜黎,站起來!」

姜黎坐在火堆前,面上印著紅光,眼皮微耷。火堆烤得她渾身暖熱,困意便借著這股暖流一陣陣往腦子里漫。她合合眼,歪了頭靠在阿香肩頭上,不一會兒便睡著了過去。印霞河邊陽光和暖,偶過冷風,從她鬢角的碎發邊擦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醒過來的時候,姜黎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帳篷里。被子松軟,伸直了腿能碰到滾熱的湯婆子。那外頭包了布包,也不是灼人皮膚的燙。她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帳里沒有什么人,只還是翠娥一個。

姜黎戀那被窩里的溫度,不想起床,因只側翻起身子,轉向翠娥,與她說:「她們呢?」

翠娥沒事的時候最愛做針線,這會兒自然也不閑手,抬頭看了姜黎一眼,「你醒啦?她們都出去了,今兒沈將軍放了大伙兒半天的假,不必操練不用干活,還可以到玻琉城買東西去。軍營里大約也有許多東西要置辦,能去的都去了。不能去的,也找地方玩去了。」

這軍營里老少爺們上大幾千的人數,自然不能全往玻琉城里去。但難為得了半日休閑,自然要好好放松閑樂一番。像翠娥這樣還在帳里做針線,也就她一個了。

姜黎聽了這話,也覺得了閑一樣,從床上爬起來。原就是合衣睡的,沒人給她脫衣服,是以也不需要再套衣服去。她下床趿上鞋子,去找了熱水來喝,解了渴,又坐去翠娥那處,問她:「我不是在河邊睡著的么?怎么到了這里。」

翠娥看她一眼,嘴角勾出微笑,「咱們都瞧見了,沈將軍抱了你回來的。那會兒咱們在晾衣裳,他不知怎么去了那里。瞧你睡著,大約怕你受涼凍著,就給你抱回來了。」

「哦。」姜黎悶聲應,把手里的木茶杯子往嘴邊送。

「你不歡喜?」翠娥卻是看不懂她的情緒,「得了沈將軍的專寵,在這軍營里日子好過那么多,也不必各帳里伺候人去,多好的事兒啊。瞧你這樣子,可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姜黎咽下嘴里的熱水,忙又笑了笑,「歡喜呢,誰說不歡喜?」

她總不愛和人說沈翼的事情,是以每次起了頭的話,她都以各種簡單利索的方式給堵住,而後扯開不談。這事兒在她心里想著,她寧肯那個抱她回來的人是秦泰,也不要是他。因為是沈翼,總覺得哪里對不上味,卻又說不上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