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召見(1 / 2)

蒼頭奴 臧白 2929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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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把湯葯端來了, 大半夜里的,自己冷得抖身子, 跟沈翼說:「我讓人去阿離姑娘帳里叫一個來, 給她喂下去。」

「不必了。」沈翼去他手里接過湯葯, 「你也出去吧。」

這是要自己伺候的意思, 大夫管不得這些,只好應了聲出去。這也不得閑, 還得往秦都尉帳里看看那個去。傍晚的時候發現這兩個不見了, 軍營周圍找了一氣也沒找著人。後來問這個問那個,知道些兩人的行蹤,又過了印霞河往山上找去。一找找至這大半夜, 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可也好在找著了,否則這兩人不定能活著到明早兒。

沈翼看著大夫出去後, 便端著那碗湯葯去到床邊。他拿了勺子舀上一些,往姜黎唇縫里喂。也是自然的,那唇抿得緊實,喂不大進去。他索性也就不拿勺子喂了, 吞了一口到自己嘴里,一點點兒地對著她的嘴又給喂進去。

喂罷了, 擱下碗勺來, 脫得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一條褻褲,去她旁邊躺下來。而後伸了手圈進懷里, 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 貼得無有縫隙。帳里有微弱的燭光, 沈翼便看著她,盯著她睫毛在眼下打下的扇子般的光影,然後感受著她身上一點點地生起溫度。原本呼吸低弱,也慢慢在他的溫暖下漸漸平緩深勻起來。

沈翼看著她的臉,看得心頭生出刺痛,把臉埋去她頸窩里,忽而低聲囈語,「是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是我……」

或許她躲在秦泰懷里死死抱著他就是單純地為了取暖,可是為什么,她為什么要跟秦泰兩個人,單獨去山上?在這之前,誰又能確保他們什么都沒做。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一只鳥兒的叫聲都沒有,為什么要去那里?

他的唇貼在姜黎的頸窩皮膚上,慢慢滑到肩上,終究是沒耐住咬了下去。那里還有他第一回咬過留下的傷痕,淺淺的白印子。口齒間使了力氣,帶著許多的復雜的情愫。姜黎忽而有了知覺,在他懷里悶哼出聲,卻沒有醒過來。

沈翼這便就松了口,仍是把臉埋在她肩窩里。心里的各種情愫交織在一起,痛苦難耐。他伸手去探姜黎的手,已經沒有冰寒之意,暖暖的,軟軟的。那手背上,還能摸到凍瘡疤的痕跡。而後他便貼著嘴唇在她脖子上印下一個吻來,掀了被子穿上衣服,挑手拿上架子上的長劍,帶一壺清酒,攜一個火折子,出了帳篷。

他在營地北面的小山上落下腳來,點了一堆篝火,吃酒舞劍。這兩年多的經歷在眼前一頻頻閃過去,他在戰場上殺伐,刀光劍影里賣命。他是為了今天的功名嗎?他不是。秦泰說得沒錯,他是個沒出息的人。大約自古如此,為了女人而沒有了自己人生的人,都是最沒出息的。

他累了,深喘著氣拄劍立身,把最後一口酒吃下。而後在旁側坐下身子來,滿眼虛空。

他就這么坐到晨曦將至,看著小山里跳動起隱約的光點。透過光禿的樹椏,能看到東方升起的啟明星。他從地上爬起身來,拍拍身上的塵土,抬腳碾滅面前的最後一絲火星,出了小山。

一日的晨練從五更天結束的時候開始,這時候的天空是灰暗的,聽著伙房的鍋碗碰撞,沉寂慢慢消散,鬧嚷便占據了整個軍營。沈翼回帳篷穿上甲衣,姜黎還在榻上睡著,呼吸平穩均勻。帳里暖爐生著暖氣,穿多了讓人出汗。他看姜黎一眼,抬腳出帳篷,那眼神那身型,與往常無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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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意識初有睜開眼睛頭先找的便是秦泰。然抬眼四看,自己卻已經不是在山里,而是在沈翼的帳篷里。帳里暖和,身子上舒適,倒無有什么不適。只稍感覺,肩頭上刺啦啦的疼。因轉頭去看,便瞧見已經消了差不多的齒印。只還有三兩點血痕,表示那里被人咬過。舊傷加新傷,會這么干的,也就那一個人而已。

姜黎對昨兒夜里暈倒後的事情自然一件也不知道,想著大約就是被軍營里的人救了,給帶了回來。她裹著被子拿過自己衣衫一件件穿上,心里想的是,不知秦泰怎么樣,要去看看他。昨晚她還是好的,被秦泰包住了身子。

她穿戴好打開帳門,才發現今日的陽光極好,好到刺得雙目疼痛。好容易適應下來,出了帳篷便往秦泰那里去。

這會兒秦泰還沒醒,仍在榻上睡著。他是被凍得比較狠了,且前天落水受寒剛剛才好。這些加在一塊兒,那受的罪又要多很多,是以這樣也不意外。

姜黎去到他榻邊,在旁邊坐下來,看著他。看著他,便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她胳膊上環住的腰,還有她臉上感受到的體溫,還有他身上的味道。想罷了,姜黎輕輕吸一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去伙房找些吃的,你睡著吧。」

這就走了,到伙房找趙大疤,他總是給她留些清粥包子。那周長喜也還是會來與她說話,哪怕摸著一句話的空兒,也要過來。說不了幾句,又要被趙大疤訓斥差遣。這些都習慣了,便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

這回趙大疤又叫他,「秦都尉醒了,你往他帳里送點吃的去,趕緊著!」

周長喜應聲拿上食籃子去了,這廂姜黎也加快了吃飯的速度。秦泰醒了,總要看看去的,瞧瞧他好得如何,是不是還有什么症候。然等她吃完飯去到秦泰帳里,那里已經沒有了人。案上擺著幾盤吃食,除了一個包子被咬了一口,其他都是沒有動過的。

她不知秦泰去了,便就坐在蒲團上等他回來。他帳里除了卧榻小案,幾個架子並刀劍棍棒,沒有太多其他的東西。案上倒是有個筆架,上頭掛了幾只毛筆,下頭又有硯台鎮尺。但秦泰不是個會讀書寫字兒的人,這些都是閑置放著罷了。

姜黎勾了一支羊毫小筆下來,在手心兒心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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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秦泰剛醒不多會兒,梳洗罷剛吃了口伙房送來的早飯,那王二便進來跟他說:「沈將軍讓您用完早飯,去訓練場上找他。」

聽到這話的時候,那口包子還咬在秦泰嘴里,而後他便嚼得很慢,把手里拿著的大半個包子放下來,這就起身出了帳篷。他心里有事兒,不像之前那般坦然自若,是以臉上也便沒了往日的輕松不羈。他怕沈翼問他什么,更怕沈翼什么都不問。

他去到訓練場,士兵們仍在演練。三兩個的一組,你來我往地推打。沈翼遠遠地站在一旁,腰背直挺,甲衣上返照著陽光,顯得微微刺目。

秦泰過去給他抱拳行禮,道一句:「秦泰參見將軍。」

沈翼看也不看他,踢了地上的一柄彎刀給他,「來。」

這是他們倆之間慣常會做的事,在訓練場上互相切磋。昨兒秦泰生病沒來,今兒來得遲了,帶著的還是病容。生了場大病,又凍了一夜,原不該來的,沈翼特特叫他過來,一定不是切磋武藝這么簡單。他有心事,身體又虛,打得走神,便被沈翼步步壓制。

最後沈翼的刀鋒貼在他脖子上,看著他,而後用毫無情緒且極為平緩的聲線問他:「如果我只是你的將軍,你是不是會更坦然?」

相同的,沈翼對她也沒有如常的態度。他要的只是羞辱她,在這些行為中找到快感,撿回自己曾經在她面前丟過的臉面。一個女人,曾經能多么讓一個男人著迷,大約就能多讓他心生記恨。這樣的報復,誰也不能叫他停下手來。非得等他痛快了,方才能收手。

姜黎站在帳門邊,道一句:「給沈將軍請安。」

沈翼發出一聲冷笑,頭也不抬,「上來伺候吧。」

姜黎便穩著身形,步子走得慢而有規章,到他案邊屈腿跪坐在蒲團上,伸了手過去幫他磨墨。他在案邊擬寫東西,說起來能伺候的,也就這個事了。

沈翼側目看她一眼,燈火燭光下她的側臉很美,睫毛密密長長的,在眼下投了一片暗影。他忽伸手掐上她的腰,另手搭力,便提了她扔去了榻上。

姜黎只覺後背被撞得一陣疼,卻並不出聲呼痛。等沈翼俯身上來按住她的手腳,她掙扎無力,便先頭說了句:「別親我。」

沈翼一愣,眸子里原還有些清澈光彩,這會兒卻是陰暗無比。他昨晚強迫她的時候並沒有親她,不過一早見她過來,心思起動,便拉了她在懷里親了片刻。她偏不張嘴,還下死手掐了他肩窩里全是傷痕。

「厭惡?」沈翼聲口極慢地問出這兩個字,寒色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