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賢妃是老夫人老來得子生下的,從小嬌養金貴。後來入宮為妃受寵,老夫人便更看重了幾分。
鄭綉蓮靠在他懷里,柔弱道:「妾身也不是那起子心眼小的人。可是大小姐,她……她恨妾身呀!
她幼時敢推皇子,如今長大了……妾身便罷了,可珅兒才七歲呀,本就是庶子不受重視……要是……」
「她敢!」顧明遠拍著她手道:「不必擔心,她若回來,我便讓她親自去太後和老王妃面前替你說情。
不出三月,你是一定能扶正的!咱們珅兒很快就是嫡子了!」
鄭綉蓮埋在他懷里,嘴角得意的揚了揚。呵,回來了又如何?也不過是給她們墊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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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太後威嚴起了效力,又或是鄭綉蓮為了顯示她的善意,不過三日,接人的杜嬤嬤就到了。
顧寶笙剛辭了徐老夫人和秦氏,回來半夏就又上葯,又拿出幕籬來給她戴上,心疼道:「姑娘這傷真不值。那丫頭合該去死!」
半夏是心疼壞了。顧寶笙的肌膚嫩白,略微打一下就是一大塊紅痕,何況這被扇了大巴掌的臉,痕跡是幾天都沒有消的。
「你怎么知道不值?」顧寶笙軟軟一笑:「若不是這巴掌,我可還不知道芸香和清虛的關系呢!」
見半夏懵懂,顧寶笙就細細解釋了一番。
「原來姑娘是看到了芸香和妙平手上,一模一樣的紅繩!」半夏恍然大悟。
「不錯,」顧寶笙點頭道:「那紅繩編法細致,又墜著小金魚。是雲州那邊的家中姊妹戴的小玩意兒。」
她原本就疑心清虛與徐府的關系,直到芸香打她時,看到那串紅繩,才理清了頭緒。
「行了,」顧寶笙道:「嬤嬤還在外頭等著,別讓她惱了。」
半夏吐吐舌頭,忙小心扶她去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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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來了?」杜嬤嬤笑嘻嘻的迎過來。臉盤寬黑,膀大腰圓,一雙眯眯眼老閃著精光,總像洞中伺機而動的肥黑老鼠,會冷不丁竄出來狠咬一口嫩肉。
顧寶笙坐在黃梨木雕花開富貴的圈椅上,姿態端雅,頷首道:「讓嬤嬤久等了。」
杜嬤嬤忙擺手說哪有,笑得一團和氣,親熱至極。
略微問了幾句顧寶笙在豐城過得如何,杜嬤嬤就淌淚道:「我可憐的大小姐哦!
怪不得姨娘時時念著你,讓老奴來給你送吃的送穿的。
都怪老奴,信了清虛那個老貨的話,回回來放下東西就走了。都不知道您受的苦啊!」
不知道嗎?騙騙小女孩兒還可以,顧寶笙是不信的。
杜嬤嬤或許會來清平庵給清虛銀錢,但這銀錢絕非是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而拿的。
於顧家而言,一個得罪了皇子妃子的女兒,只該多受些苦楚給他們賠罪出氣。
杜嬤嬤假哭了半晌,一抬頭,才見顧寶笙正輕撩起薄紗,微微抿茶。露出的下頜流暢柔和,白皙瑩潤,煞是好看。
「姨娘待我的好,我都記著。今生今世,永志不忘。回去自會一一報答她。」一字一句懇懇切切,杜嬤嬤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寒。
顧寶笙淡笑道:「嬤嬤還有什么說的?」
「沒……沒了……」
「那咱們這就上路吧!」顧寶笙喚來翠荷,道:「這是徐老夫人給我的丫頭,東西也一應是收拾好的。嬤嬤只管啟程就是。」
「這丫鬟就不必帶了吧……」日後收拾這小賤人總不能有人告信兒去啊!
「『長者賜,不可辭』」顧寶笙道:「嬤嬤怎能讓我做不敬長輩的人?」
杜嬤嬤不甘,到底也不敢在人家地盤兒上給她瞧臉色。只得應了,讓小廝們抬了箱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