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德妃放下手中纏了紅線的剪子,將手放在宮人端來的花瓣水中清洗,漫不經心道:「孟大人最近和太子倒是走得很近啊……也不知,側妃娘娘知不知道此事?」
桂秋一下子就明白了。
孟行舟是太子的人,明目張膽的敢護著顧寶笙,其實也側面佐證了蕭德妃的猜想。
這位太子殿下對顧寶笙,或許有不知人知的隱秘心事。
「娘娘要不要……」
「不必!」蕭德妃抬手打斷她,勾唇一笑,「天底下的女人呢,都有同樣的疑心病。就算咱們不說,那位也能疑心得到。」
「只是……這一回……」蕭德妃摸著護甲狠厲一笑,「咱們就幫她添一把火就是了。」
*
東宮
夜已深,慘淡陰冷的月光照進窗格子里,有些說不出的孤寂。
余若水坐在妝奩前,由著胡嬤嬤拿著蒸軟的花瓣兒混著葯膏子敷在額角。
她的疤痕自打上一次被顧眠笙劃破了臉就沒有好全過。
如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好得又格外緩慢了。
便是用了桃花露,也同樣無甚效果。
因而,胡嬤嬤沒抹兩下,余若水便推開她,「行了,不用了!」
反正用了也好不了,倒不如尋個合適的時機求鬼醫幫忙。
胡嬤嬤知道她的心思,語重心長道:「娘娘,如今高家那丫頭和楚世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您還是不要花太多心思在那丫頭身上了。如今先用著別的葯要緊!」
余若水冷笑道:「怎么?嬤嬤你也瞧不上本宮?覺得本宮技不如人,不能讓高迎秋奪得楚世子的喜歡?
顧寶笙那個死丫頭是如何和本宮作對的,你是看在眼里的!
如今連殿下的下屬都知道此事,要不惜性命的護著她了。
那本宮呢?」
她拍著胸脯問胡嬤嬤,「那本宮又算什么?本宮懷著身孕幫著殿下安排封賞宴的事,那個丫頭就只會去錦華樓挑衣裳!
她哪里比得上本宮的才干!
不過是個活不過及笄的病秧子,她算個什么東西!還敢跟本宮爭起太子妃的位置來了!」
胡嬤嬤有心說,顧三姑娘未必是這個心思。
但她心知說了,自家主子只會愈發生氣,說不定還牽連到自己頭上來了,干脆閉著嘴,裝作贊同。
余若水說了一通,散了不少氣。
想起今日的事來,不由笑道:「那位孟大人,從前也是跟她同住一個屋檐下的。
你說……若是這繼兄繼妹之間有了苟且事,那顧大人也未必會發現得這么及時的吧!」
「娘娘!」胡嬤嬤這下是不得不阻攔了,她焦急的提醒道:「那位孟大人可是殿下這一頭,如果宴上出了什么事,殿下怪到娘娘身上,這可怎么好?」
余若水長在余家後宅,論起婦人手段,尚算不錯,但論起心中丘壑與朝堂智謀,實在不能與顧寶笙相較。
因而她一聽胡嬤嬤的話,便冷下臉來,「嬤嬤,這話還用得著你提醒本宮嗎?」
她幽幽道:「本宮一早考慮周全了。
陛下處置了苟顯,但『禍不及妻兒』,苟二公子還跟著順天府尹那邊兒做事,苟家雖沒有全家抄斬,可東山再起,是肯定不能靠那個傻子了。
苟家都出事了,孟大人也不過是個漏網之魚,陛下憑什么還會重用他?」
照余若水看來,孟行舟沒被降級或是革職,已經是景仁帝看在顧明遠的面子上了,就像是看在苟博和薛慕棠的面子上,沒有處置苟夫人錢氏和苟大公子苟協一樣。
這樣不堪大用的人,就算她動了手,想來秦沐之不但不會發怒,反倒會謝謝她幫忙除掉一個隱患呢。
這樣想著,她心情更好了,當下便道:「胡嬤嬤,你去給當年寫書信的那個人說一聲,讓他寫這些……」
*
孟府
書桌前,孟行舟正古怪的看著遞來的秘信。
秘信的內容,是讓他寫不少顧寶笙愛慕一個男子的書信。
他能偽造書信這一點,全是跟死去的孟啟恩學的。
可惜孟啟恩太傻,不懂拿這個牟利,因而枉送了性命。
反倒讓他成了這世間獨一無二將信件偽造得天衣無縫的人。
他本想拿著秘信向太子殿下確認一番,但轉念一想,這信的來源與火漆封口的樣子只有太子殿下那邊知心的人才知道。
因而,他也就沒有懷疑此事是太子吩咐的了。
雖不知道為什么太子會這樣吩咐,但能加害顧寶笙,確實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顧寶笙……」孟行舟笑得陰邪,「你害了我娘,明日就償命吧。」
封賞宴上跟男子的私情爆發出來,可不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