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叔十分悲痛,不忍看過去,負手背對他們父女二人站著,痛心道:「余大將軍,余大小姐,平良……這恩情算是還完了。
日後,咱們形同陌路!平良再也不欠你們的了!」
一番大仁大義的報恩之話,說的一眾小兵都是對良叔添了一層敬意。
杜五朝著余若水狠狠一笑,將手里的火把遞給身旁的小兵,立馬拿了兩把大刀出來。
一把扔在火堆里烤著,一把直接提在手上,到了余若水身邊兒。
「你要干什么?」余若水拼命的掙扎,可是麻繩綁得牢固,她半點兒動彈不得。
杜五拿刀子比在她手臂上,陰森森的笑了又笑。
突然大刀一下劈下去,嚓的一聲,血濺在余若水臉上,她眼珠里滿是不可思議,眼睜睜看著被切得齊整的一只手臂落在地上。
而後,過了片刻,她才後知後覺的痛苦失聲尖叫:「啊!!」
杜五摸了摸那只僅剩的眼睛,毫不留情的又是揮刀一斬。
這一斬,余若水徹底昏了過去,裙子也被嚇得一灘屎臭味兒。
杜五嫌棄的看了一眼,見那火堆里的大刀時辰差不多了,這才將大刀拿濕帕子包了,火紅的刀片貼在了余若水的臉上。
滋滋作響的烤肉聲還有皮肉燒焦的味道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余敬然看到女兒受罪的場面,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整個人才看一眼,便嚇得尿了一灘。
可偏生,那些人卻故意的要用水將他潑醒,看他瞪大眼睛看這些場景。
余若水感受著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醒了又暈,暈了又醒。
於是眾人便聽得那哭聲斷斷續續,忽大忽小的。
等余若水的臉被烙完,臉上如一塊烙焦的肉餅一般,整個人都面目全非了。
所不同的是,肉餅倒讓人會有幾分食欲,而這面目全非的余若水渾然是個血肉模糊的怪物,讓人惡心作嘔了。
余敬然被嚇得渾身戰戰兢兢的,但不等他再次暈過去。
褲子被人一脫,下身一涼,杜五的大刀子便斬了下來。
「啊!」的一聲殺豬般的尖叫。
一塊肉便滾在了火堆里。
良叔閉著的眼睛這才緩緩睜開,看著地上疼得直打滾兒的余敬然,眼底閃過一絲快意。
淡月山不遠處的小山上,濃密綠葉下正掩蓋了一高大,一嬌小的親密無間。
月光微涼,清澈如水,涼風淺淡,清香幽幽
楚洵從身後抱著她的小姑娘,溫暖著她纖細嬌軟的身軀。
小姑娘毫發無損,然而楚洵仍舊是後怕的將她牢牢抱在自己的懷里,生怕她受到一丁點兒的傷害。
「余家完了。」楚洵俊臉貼著小姑娘的小臉,緩緩的定下了余家的結局。
顧寶笙眼底帶了一絲嘲諷,余敬然和余若水,恐怕做夢也沒想到,到最後是敗在自己人手里吧?
他們是怎么背叛顧家的,她便要一五一十,讓他們全部還回來。
但眼下,這還是遠遠不夠的。
余家在世人口中,還是為國殺敵的大將軍府,顧家卻依舊是世人口中,不敢提及的通敵叛國之家。
景仁帝和元戎太後,絕不會承認,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斬殺忠臣良將。
也因此,即便余家父女落魄至此,景仁帝和元戎太後也只會趁亂殺了他們父女,給余家一個功臣之名,顧家——仍無法澄清惡名。
楚洵見小姑娘雖雙眼晶瑩透澈如一汪水,可眼底終究是涼薄譏諷的,便知她仍舊是不滿意的。
俊臉挨著她的小臉,他緩緩道:「若是還想做什么,盡管放手做,背後有我。」
背後的胸膛寬闊堅實而溫暖舒適,干凈清冽的氣息將她包裹得安安全全,嚴嚴實實。
顧寶笙覺得,好像在楚洵懷里,便是現在突然烏雲遮月,下起雨來,她也願意同他站在樹下淋雨。
然而,以楚洵的身份,其實,他從來都不必接受這些風吹雨打。
只是因為她要動手,才摻和進來的。
顧寶笙感到愧疚,她或許該用知道的,更多的秦沐之的那些贓物來報答楚洵。
然而,男子似乎像是知道她要說什么,腰上的大手忽然慢慢移上來,帶了薄繭的,干燥溫暖的指腹貼在了她的唇上,堵住她要說的話。
「笙笙……你若是覺得愧疚,對我有所虧欠……那……便用一生來報答。
伴我一生,替我生兒育女,可好?」
楚洵的語氣帶著討好,帶著小心翼翼,又帶著一絲希冀。
像是這初夏淡月山的浩瀚星辰都盛在眼中一般,溫柔明亮,讓人忍不住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他是真的,想與她廝守一生,兒孫繞膝的。
他的小姑娘向來孑然一身,干脆利落,若是有孩子在,他便能用孩子「威脅」她,不許她扔下他,讓他做棄夫了。
小姑娘眼眸水潤漆黑,清澈明亮的眼底映出他俊如天人的面容來。
楚洵突然有些慌,這小姑娘不會突然記起從前他的冷漠無情來,要跟他一拍兩散,拿錢抵債吧?
顧寶笙看他眼神有些羞窘慌亂,故意道:「可你從前還打我呢,我要是跟你成親,我打不過你可怎么辦?」
楚洵將她的腰肢抱得緊緊的,俊臉貼著,也不敢說他從前那不是打她,不過是拎著她的領子把她扔下去的話。
畢竟,現在的他是真恨不得把那時候的自己狠狠打一頓的。
小姑娘細胳膊細腿兒的,他心疼還來不及,打什么?
「我發誓,以後再不打你,只有你打我,你罵我,你罰我的份兒,可好?」
說著,那張俊臉便露在顧寶笙面前,將右臉露出來,讓顧寶笙打。
然而,並沒有等到一個小巴掌拍在臉上。
很輕很輕,很淺很淺,帶著幽香的柔軟花瓣兒便落在了自己右臉上。
他嘴角的笑意輕輕浮現,將她抱在懷里,俊臉貼著,無賴道:「笙笙,你蓋了章,我便是你的人了。
你既與我海誓山盟,便不能始亂終棄。」
顧寶笙瞪他,什么始亂終棄?她是那樣的人嗎?
楚洵從未如此患得患失,對自己如此不自信過,他的小姑娘太好,他是真的怕小姑娘中途瞧上別人不要他了。
見小姑娘只是瞪他,不知說什么反駁,他便無賴的跟大狗小貓兒親熱主人似的,蹭了蹭她的小臉:「你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從此以後,不許對我始亂終棄的。」
頓了頓,想起自己從前扔了小姑娘幾回,還險些害小姑娘落到秦沐之手上。
楚洵自責不已,想了一想,便道:「笙笙,回去你立一個家法吧。」
「嗯?」小姑娘不解,「立家法做什么?」
「罰我啊。」他從前做的錯事,難道不該罰。
「那要是我錯了呢?」
「你說的話是聖旨,只對不錯。」
「所以,家法都是罰你的?」小姑娘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高大俊美的男子重重點頭:「嗯,只罰我,不罰你的。」
便是罰小姑娘,也該用其他溫和一些的方式。
顧寶笙有些狐疑,許是月色太好,楚洵那張驚艷絕倫的臉太美,她不由點了點小腦袋。
而後,等楚洵用他的方式來處罰她的時候,顧寶笙便後悔不迭了……
……
月華疏影,繁星漫天,相依相偎,攜手月下,緩緩而歸。
第二日,又是一個明朗舒爽的天。
*
蕭山王府
元戎太後睡得極好,一覺醒來,只覺渾身都神清氣爽。
聽聞顧寶笙還沒有回來,她的心情更好了,粥都多用了一碗。
「玉竹。」用完造反,元戎太後便靠在美人榻上,懶懶的開口了,「那丫頭既然被抓走了,路上總是有瞧見她的人的。
你命人將畫像貼出去,誰若是找到她的,便重重有賞便是了。」
玉竹嬤嬤不知該不該做此事。
顧寶笙被人擄走,著實不是一件體面事。
若是元戎太後有心瞞著,自然是能瞞住的。
可是這畫像一貼出去,顧寶笙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啊!
畢竟,顧寶笙生的貌若天仙,又被人擄走,這清白,多半是保不住的。
元戎太後這樣做,便是徹底斷絕了顧寶笙嫁入皇家的可能。
玉竹嬤嬤有些顧慮,「若是世子殿下得知此事,恐怕……不大好交代啊。」
這些日子,楚世子如何待顧寶笙好的,他們這些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元戎太後不以為意,雖然顧寶笙容顏絕色,可是全天下總能找到一個容貌與顧寶笙平起平坐的女子的。
再說男子,誰會希望自己有許多綠帽,娶一個被很多賊人玷污的女子呢?
因而,她便毫不猶豫的開口道:「子珩眼界一向極高,又喜潔凈,怎還會對她那樣的人用心?
哀家身為子珩的長輩,自然要替他考慮周全,替他再選一個家世高貴,身子清白的貴女。
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便是子珩回來,也一定會感激哀家的良苦用心的。」
元戎太後一向我行我素,根本沒有讓玉竹再勸說的機會,便定了下來。
這讓玉竹很是無奈焦急,然而,元戎太後的心情卻十分暢快,像是夏日飲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那樣,說不出的身心舒暢。
她端著茶杯,慢慢的品著上好的六安瓜片,眼底帶了得意,細細的眯了起來,「顧寶笙啊……顧寶笙……哀家倒是想看看……你還能翻出什么天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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