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章 自相殘殺,沐之造反1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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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環的話一落下,秦沐之只覺得整個人身心都涼透了。

他是希望元戎太後出事不假,可是,他並不希望高迎秋流產啊!

即便那孩子不是他的,可名義上卻是他此生唯一的孩子,他起兵得勝不就是為了讓那孩子做傀儡,他好做掌握實權的皇帝嗎?

眼下……楚洵卻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宋環見秦沐之怒氣沉沉,一張臉都黑了個徹底,也不知如何勸說。

只道:「高側妃還在廂房,殿下……您看……該如何處置的好?」

秦沐之深吸一口氣,一句話沒說,抬腳便往廂房走去。

此時廂房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堆婦人,俱是來齊府為齊子忠慶賀八十大壽。

先前聽聞是齊府的齊大公子睡了哪個貴女,沒曾想趕過來看熱鬧,倒是看到了這樣一出家丑。

齊家的孫子和皇家的孫媳婦在一起了,齊家的老太爺和太後在一起了。

關鍵是,這兩對人還撞在一處,元戎太後試圖殺人滅口,害死了自己孫媳婦肚子里的小曾孫。

這一出戲,眾人只覺得比溪梨園唱的還精彩。

要問為什么眾人不懷疑元戎太後和齊老太爺是被人設計的呢?

院子外年輕一點兒的媳婦子們見周圍沒有皇家的人便撇嘴啊。

「太後娘娘前些日子和余大將軍的事情都還沒弄清楚呢,如今便同老太爺在一處了,怎的一點兒都不避嫌啊!」

眾人倒是沒懷疑元戎太後是被人設計的。

畢竟,元戎太後身份高貴,不是她自己願意,怎么會和一個告老還鄉的臣子到廂房這里來?

便有上了年紀的婦人在底下悄咪咪的說起了當年往事。

「我以前聽京里頭的人說過一回的,齊老太爺原本不是陛下的師父,是太後娘娘說老太爺學富五車,寓教於樂,這才給陛下換的老師。

後來啊……陛下果然課業精進起來了!不過,齊老太爺那時教旁的皇孫可沒那么盡心盡力啊!」

那婦人一說,其他人眼底立馬升起一股曖昧之色來。

只道這元戎太後恐怕一早便是那水性楊花之人。

不過隱藏得極深,眼下年老,風流韻事才被翻出來罷了。

當然了,皇家有風流韻事不可怕,可怕是亂了血脈。

眾人這一壓低聲音的討論,討論著,討論著,便連景仁帝是不是先帝親生的孩子都質疑起來了。

又是同情起那六皇子「遇人不淑」,自己成了太監,妻子紅杏出牆把此生唯一的孩子都折騰沒了。

為什么不懷疑是齊沛然強迫了高迎秋呢?

因為眾人心知肚明,那齊大公子眼里心里可就只有秦萱兒一個人,屋子里一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哪里會去勾搭皇家的孫媳婦?

倒是那高迎秋高側妃,嫁給六皇子前一直惦記著楚世子,未能嫁得如意郎君,年紀輕輕又守活寡,難免心思會活絡幾分。

這齊沛然今日的衣裳可是像極了楚世子,說不定還是那高側妃強迫了齊公子呢,眾人如是想到。

於是,眾人便不禁又為六皇子殿下和齊大公子鞠了一把同情淚。

秦沐之過來時,正巧聽到眾人對他的連連嘆息,袖中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

不知人群中誰說了一句,「六殿下來了!」

眾人忙齊齊閉上了嘴巴,給他讓出一條路來。

秦沐之一路走來,只覺那目光像是齊刷刷刺在他身上一般,讓他不舒服極了!

可偏生他不能退回去,只能硬著頭皮走進了那廂房。

廂房里

齊沛然已經醒了過來,呆呆跪在地上,渾身衣衫不整,胸口還有女子的抓痕。

而高迎秋,身上蓋著一層被子,下身不斷的流出血來,幾個醫女手忙腳亂也沒能止得住血。

元戎太後和齊子忠臉色都極為不好看。

他們方才明明是聽說了顧寶笙和齊沛然躺在同一張床上才一同過來看個究竟的。

誰知道一過來,看到的竟然是高迎秋和齊沛然在歡好。

而且,他們過來時,高迎秋已經流產了。

再後來,便是這污蔑她的消息不脛而走,一窩蜂人過來親眼目睹的事兒了。

平白背了兩口黑鍋,元戎太後氣得臉都青了。

即便第一時間讓玉竹吩咐下去,讓這些人守口如瓶。

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遮遮掩掩不但沒有消除這些閑言碎語,形勢反倒愈演愈烈,眾人越發說得活靈活現起來,好像剛才一個個的都親眼看到元戎太後推了高側妃似的。

這讓屋內的元戎太後心里像壓了一塊大石那樣不舒坦。

「玉竹,」元戎太後擰眉喚她:「子珩和沐之還有蕭世子、顧寶笙呢?

為何這么久都不過來?」

她是堂堂的太後,今日被人算計,定然是要千百倍讓人償還的。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算計她,可黑鐵騎的兵符在手,查出來報仇是遲早的事。

當務之急,是要把這消息堵住。

可誰知道,隔了整整一炷香,她想叫的人,沒有一個人過來,不想叫的人,全湊在門口看熱鬧。

她身為太後,要以示公正,眼下就如街上的猴戲一般被人觀賞。

還得生怕這大門一關,高迎秋要是流血身亡,到時候其余人傳出什么毀屍滅跡的消息來。

因而,眾人曖昧復雜目光下的元戎太後簡直憋屈到了極點。

好不容易,才等來了一個秦沐之。

元戎太後並不知道秦沐之已經拿到了兵符的消息,只當是秦沐之眼下沒有實權,不得不討好她。

因此,即便元戎太後高興,也表現出了高傲,不高興的模樣。

「哀家一炷香之前便叫你來,你為何遲遲不來?」元戎太後干枯的手指著地上的高迎秋便怒罵秦沐之道:「你身為他的夫君,竟由著她在背地里亂來不管嗎?

若不是今日齊愛卿求哀家給他和萱兒賜婚,哀家過來想瞧瞧齊公子,恐怕不知這女人背後還生出多少事來!」

元戎太後唱紅臉,玉竹便唱白臉。

不住的安慰元戎太後道:「太後娘娘,您消消氣吧。

六殿下年輕不知事,哪里知道這女人的狠毒心思啊!」

「哀家不是氣沐之,是氣這女人,月份竟然整整淺了一月,敢混淆我皇家的血脈!

還在府里做出勾引齊大公子的事情!」

元戎太後氣紅了臉,就差沒指著秦沐之,說高迎秋給他戴綠帽子,懷了野種了。

她聲音憤怒高揚,卻字字清楚。

一來,洗刷了自己和齊子忠的冤屈,證明自己只是過來賜婚才看到高迎秋和齊沛然偷情,她自己清白的很。

二來,罪名全推給了高迎秋。高迎秋懷身孕的日子是在秦沐之成太監後,懷的孩子自然不是皇家血脈,是野種了。

水性楊花的女人嘛,勾引齊沛然便更正常了啊。

她元戎太後清白無辜,高迎秋卻紅杏出牆。

那么,外面那些人所質疑的祖母殺死未出世的小曾孫的事情,便盪然無存了。

果不其然,元戎太後話一落下,眾人復雜的目光便直直的刺在了秦沐之身上。

有鄙夷,有輕蔑,有同情,也有驚訝。

「六殿下也真是的,干嘛要爭這個面子呢?不能生就不能生唄,過繼一個不是一樣的么?

這下好了,留著美妾給自己戴了一屋綠帽子,丟臉都丟到…雲州太後娘娘面前來了!」

「哎呀,你懂什么啊!過繼的孩子終究是人家的,好歹是自個兒側妃生的,總得孝順幾分啊!

六殿下真是太不容易了!」

「還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咯!反正都沒種,何必自欺欺人呢?還是太後娘娘英明啊!否則皇家的血脈都亂了!」

外面切切查查的聲音傳來,俱是為元戎太後叫好,而鄙視同情秦沐之的。

這讓聽到這些話的元戎太後心里十分熨帖。

若秦沐之身份還足夠高,又有足夠的利用價值,元戎太後自然不會這樣下他的臉面。

然而,現在秦沐之無糧草,無兵馬,還是個太監,再也難成大器,威逼比利誘還要有用。

當然,元戎太後也忽略一件事。

那便是,秦沐之自小便是在被人鄙視不屑中長大,他向往收人崇拜敬仰的同時,最恨的,便是從小受到的長輩們輕蔑,頤指氣使的態度。

元戎太後當著眾人的面拆穿高迎秋給他戴綠帽的事,簡直像一把尖銳冰冷的刀子,將他幼年心口上已經結痂的疤一點兒一點兒的撬開,重新弄得鮮血淋漓起來。

秦沐之抬頭看著怒氣叢生的元戎太後,還有門外那一雙雙嘲諷譏笑,嗤之以鼻的眼神。

突然就讓他想起,小時候他不受寵的樣子來。

那時母妃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宮女提上來的,位分也只是美人,宮中重大宴會他素來沒有一席之地,只能偷偷的躲在宮殿外看。

看著那些歌舞水袖,美酒佳餚,他卻不能靠近半分,只能遠遠的躲在樹後面。

有一次送飯的小太監一連幾日都沒有給他和母妃送吃的,他餓得受不住,終於被美味可口的糕點所吸引。

趁著元戎太後和景仁帝等大臣沒有來,那些宮女太監也穿梭著上菜時,就著孩童瘦小的身材,便躲在了桌下,偷了一塊棗泥山葯糕。

然而,他的消息實在太不靈通,不知道宴會開宴的時間,看著那些宮女太監們都散去的時候,正站起身來時,景仁帝和元戎太後,還有一眾大臣都來了。

眾人便見他穿著不合身的臟兮兮的衣衫,捏著掉在地上又撿起來,帶了口水和泥土的山葯棗泥糕站在那兒,十分驚訝。

待問出他的身份後,看他的目光更是不屑了。

他是宮女的兒子,宮女的兒子沒有母族扶持,沒有帝王疼愛,那便是廢棋。

不得寵的主子不如得寵的奴才,這是宮里的常態。

因為當眾吃了半塊掉在地上的山葯棗泥糕,他終於得到了元戎太後的「重視」,漸漸有機會上了宴會。

然而,那以後的每一次,元戎太後都會提前敲打他,說山葯棗泥糕充足,不要再吃掉在地上的東西了。

他年紀雖小,但依然從元戎太後淡淡的目光中看出來嫌惡不屑,連同那些大臣也是如此。

每個人都在譏諷的笑他吃地上的山葯棗泥糕,甚至頑皮些的小侯爺還專門把桌上的棗泥山葯糕沾了地上的土給他,嗤笑不已的看著他一塊一塊的吃。

而元戎太後並不想因為他得罪那些宗室,只會笑看著他們,與那些老王妃說,是孫兒在開玩笑,眼底帶了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頭去看台上的歌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