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未曾喝醉,只是一味慫恿李脆占人。
反正么,花錢的是李家和宣平侯府,出了事兒收拾的也是那兩家,他們只需要跟在李脆後頭撿好處就行了,操心這些做什么?
李丑拿了柳媽媽的銀子,生怕一個不好要壞事兒,忙給李脆倒了一杯茶笑道:「公子,這雪姬姑娘,是柳媽媽特意送過來的,千叮嚀萬囑咐不可胡來,若是……」
「李丑。」黃田魚將吃小黃魚的筷子一扔,便不樂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跟侯爺一樣,也覺著我們脆脆不該得這樣好的人兒?」
「不是啊,黃公子。」李丑忙急著解釋起來。
「你閉嘴。」黃田魚惡聲惡氣道:「我看你這刁奴就是這意思,你覺著我們脆脆不配這雪姬姑娘,誰配?你是不是夏侯宸的眼線,專門兒的想從我們脆脆這兒送美人到他那兒去邀功請賞啊?你是不是就跟侯爺一樣,覺得啥好的都該往夏侯宸那兒送?」
「不是啊,真不是這樣啊,公子。」李丑禁不住滿頭大汗的解釋起來。
奈何,李脆一聽到夏侯宸同「侯爺」兩字,眼睛一下子就通紅了。
「哐啷」一聲,將身邊的李丑往桌旁推去,酒水叮叮當當的撒了一地。
李脆搖晃著身子起來,指著李丑便大罵道:「你個王八龜孫子,搶了老子的位子不夠,還要跟老子搶女人?成啊!」
李脆抬起下頜,惡狠狠道:「你不要老子要這女人,老子便偏要,還得當著你的面兒要!」
說完,李脆便踉蹌著身子往北堂離撲過去。
然而,北堂離瞧見那半敞開的窗戶,還有畫舫下流動的盈盈河水,不由勾唇一笑。
「柳媽媽!柳媽媽!」北堂離「驚惶害怕」的叫了兩句,正要跑到那門口,黃田魚和高登卻是攔在了那處。
「小美人兒。」黃田魚笑呵呵道:「跟著我們脆脆吃香的,喝辣的,還不要你拋頭露面,賣身賣藝,哪兒不好?你乖乖的從了,今日自有你的潑天富貴在。」
富貴個屁!北堂離心罵了一句蠢驢!
她當男人這么多年,還少賺錢了不成?她的銀子砸死這驪河一帶畫舫上的人都綽綽有余,還看得上那點兒銀子?真是膚淺!
但有錢人北堂離現在是窮苦人明雪姬,她要裝窮!
「嗚……公子,我明雪姬雖出身寒微,貧賤低下,可也懂得『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道理。雪姬正是因不屈權貴,這才選擇做淸倌兒。
若是公子們非要尋歡作樂,門口,柳媽媽早已為公子們准備了姑娘,公子們何必為難於我?」
「呵呵,淸倌兒!」黃田魚哈哈大笑起來,「這他|媽沒人告訴你,我們脆脆,最喜歡的,就是干凈的淸倌兒了嗎?」
北堂離一面往後退向那窗戶處,一面裝作害怕道:「你們想做什么?」
「我們?哈哈!」李脆將自己的腰帶一扯,便露出胖成球的肚皮來,色眯眯的搓著手道:「我李脆今兒,非要讓你這淸倌兒沒了清白,再也當不成淸倌兒!再也當不了夏侯宸的女人不成!」
話一落,李脆便如貓捉老鼠一般,寬大的身子就要罩上去。
哪知道,剛一撲上前去,北堂離抄起桌上的夜光玉壺同幾個夜光杯便朝著李脆、黃田魚還有高登扔過去。
玉壺玉杯都帶了酒水,這一潑,登時砸在了那三人的頭頂上,酒水混合著血水嘩嘩啦啦的流下來。
「救命啊!救命啊!把那女人給本公子抓起來!」李脆捂著頭,睜不開眼。
黃田魚同高登顧不得自己,忙過去將李脆扶起來。
趁著這混亂,北堂離撐開窗戶,縱身便是如一尾靈巧的魚一般,游進了河中。
「脆脆啊!人跑了!人跑了!」
「跑了給我追啊!」李脆捂著臉,不住的叫疼,「追不到,就一塊兒下河喂魚去!」
李丑卻是忍痛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門口敲了三下。
至於柳媽媽的人能不能保住這雪姬姑娘,他也無能為力了。
*
畫舫旁的北堂離早在跳下水時便記住了夏侯宸船只所在的位置與方向,因而,毫不猶豫的就往那處游去。
雖然依照她知曉的消息來看,那就是個聰明絕頂,毫無功夫的病秧子。
但宣平侯這樣重視這唯一的孫子,身邊又怎會沒有高手?
反正啊,她現在跳到河里,都是因夏侯宸而起的無妄之災,賴上他,偷一塊兒兵符,也不不過分吧?
誠如北堂離所猜測那樣,畫舫中的夏侯宸的確聽到了「明雪姬」跳入河中的經過。
然而,他只是略微點頭,表示他知道了,便淡淡的吩咐道:「沐浴吧。」
他沒有閑情逸致去聽那些不相干人的事情。
*
初秋夜晚,河水冰涼,饒是北堂離有內功護體,仍舊覺得有些受不住涼氣。
等飛快游走到夏侯宸所在畫舫尾部時,北堂離小巧的紅唇早已白如梨花,面紗也滑落在水中,露出一張傾城絕色如水妖一般明艷盈盈的臉來。
站在船尾的人,正是北堂離瞧見的買餛飩和驢肉叉燒的墨竹,一見水中突然冒出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來,墨竹立馬一把刀要刺過去。
「救救我吧!」北堂離含淚道:「我不想……」
墨竹內力高深,自然聽出這是剛才畫舫里跳下去的明雪姬的聲音。
只是,北堂離略微易容,是以,墨竹並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西戎九皇子。
雖然,他對明雪姬這一傾國佳人的遭遇很是同情,可是少主有令,不許多管閑事,他也無可奈何。
「你走吧。」
「大人。」北堂離這回真哭了,在河水里被凍的!
「我不會多待的,只要一會兒媽媽過來找我,我自然會跟她回家,不會賴在你們這兒的。您若是再不救人,雪姬,只好凍死在這湖里了。」
墨竹是新上來的跟班兒,還算有點兒溫柔之心,一聽這女子這樣說了,又見她的確沒有武功,便將刀鞘遞過去道:「那你先上來,只是不許多待,一會兒必須走。」
北堂離連聲道謝,拉著刀鞘從水中上來。
畫舫極大,約莫有兩間屋子這樣大,墨竹帶北堂離換了身干凈衣服,把門關了,就繼續在船尾守著了。
而北堂離,卻是偷偷從一邊的小門溜走了,朝內中一間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