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7章 通敵叛國被揭,景仁帝當朝吐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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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府

青年一身白衣坐在輪椅上,面容玉白,眉目如畫,雖是坐在輪椅上,可那挺直的脊背卻仿若青松翠柏一樣筆直優雅,頗有高山皎月一般高雅清貴的氣質,一雙艷麗的鳳眸更似錦上添花,讓他面容顯得愈發精致。

慕容櫻見女兒愣在原地,似乎還是認識夏侯宸的模樣,忙小聲問道:「你從前見過夏侯世子?」

慕容眉回神,輕輕點了下頭。

她自然記得的,先前住在靖南王府的時候,每年靖南王妃都會去那慕容眠失蹤的寺廟祈福,只盼著老天保佑,佛祖顯靈,能讓慕容眠有朝一日平平安安的回到靖南王府,同她母女團圓。

她那會兒還是靖南王府名義上的嫡女,自然不想慕容眠有回王府的運氣的。

只是,她畢竟還要討好靖南王妃,少不得每回都乖乖巧巧的跟著去了。

就在前年靖南王妃去寺廟祈福的時候,她碰到了夏侯宸。

那會兒,正是春雨微微,泥土芬芳,桃花鮮艷,水波有光的時候,夏侯宸似乎才上山不久,那輪椅的輪子便卡在了石頭縫里。

他帶的人不多,正好看到慕容眉帶了婢女、護衛拿了個瓷罐在碧綠如玉的小水潭邊取干凈的泉水,於是便開口向慕容眉問好,求她幫忙了。

但慕容眉當時卻是不願幫忙的,從小,她母親便告訴她,她會是西戎將來最尊貴的女人,會母儀天下。

就算不是九皇子北堂離的妻子,也會是日後哪位太子的妻子。

身為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她怎么能跟一個陌生男子有什么牽扯?

便是幫忙,不明就里的人知道了,也會傳揚出去,添油加醋的給她添上不好的名聲不是嗎?

慕容眉雖未幫忙,可夏侯宸卻如那狗皮膏葯一般黏住了她,直到去年歲末的時候,夏侯宸才沒有派人找她,給她送東西。

慕容眉雖然心下還有些淡淡的不習慣,不過想著有北堂離在,她日後一個皇後的位子定然是跑不了的,何必在乎眼前的蠅頭小利?

可昨晚,父親卻告訴她的那件驚天大事,卻讓她所有的希望都轉眼成空了。

父親幫的人是宣平侯府,張將軍府是同宣平侯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而北堂離卻是和睿王府、靖南王府一派,他們張府與靖南王府已經一刀兩斷,甚至頗有反目成仇的趨勢。

就算父親和母親願意放下身段去討好北堂離和靖南王府,靖南王一家也不會將他們放在眼里。

「道不同不相為謀」,張府不可能站到北堂離那一條船上,所以,她和北堂離——根本就不可能結為夫妻。

想到不但不能嫁給北堂離為妻,反倒還要嫁給一個不良於行的人,慕容眉心中原本是很難過的。

但眼見,這所謂的夏侯世子,原來是曾追求過她的愛慕者,一年不見,愈發豐神俊朗,慕容眉也不由心松一口氣。

而顧延琛呢,坐在一旁,但笑不語。

他來之前,便查過的,這個慕容眉的母親同外祖母害了靖南王府的嫡女,自己卻仗著偽嫡女的身份在西戎過得有滋有味。

甚至,這個慕容眉先前的打算還是嫁給他的媳婦兒北堂離!

眼下希望落空,又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當他們夫妻是榆木腦袋,這么好算計的嗎?

慕容櫻一見女兒點頭,登時喜上眉梢,她先前還怕這女兒被她寵壞了,愣是不肯討好夏侯宸,眼下知道這兩人竟是先前就認識的,慕容櫻立馬樂呵呵的笑起來。

拉著慕容眉的手便上前笑道:「瞧瞧我這做娘的,竟不知眉兒同世子你竟是早就相熟的!也不知世子還記不記得是怎么跟我們眉兒認識的呀?」

慕容櫻的語氣里不乏有試探之意,眼神更是直直的盯著夏侯宸,想他說出一句記得來。

慕容眉也有些緊張的盯著顧延琛。

她身邊從前是不乏追求者,可是那些人都不敢明著表達心意的。夏侯宸卻是將這些事情放到了明面兒上來,隔三差五的給她送東西。

她怕母親知道,都是小心存起來的。

夏侯宸追求她的時候,她覺得既欣喜,又煩躁,等夏侯宸徹底不送她東西,不追求她的時候,慕容眉心里卻失望極了。

好似原本屬於她的什么東西,突然就消失,再也找不回來一般。

眼下母親問夏侯宸的話,自然也是她自己也想問,卻不敢問出口的。

顧延琛看破不說破,雙手疊在腹上,溫和笑回道:「張夫人這話說笑了,本世子記性一向很好,怎會不記得是如何同慕容姑娘相識的呢?」

慕容櫻一聽,臉上的笑容愈發和善了。

記得就好啊!

慕容眉也心松一口氣。

「對了。」顧延琛不想再跟他們說那些沒發生在他身上的舊事兒,轉頭問道:「也不知張將軍同張夫人今日特地前來,所為何事啊?」

張祥被這話問得有些心虛。

先前賣女求榮不成,他原本是不該再來的。

可他這女兒生得花容月貌,只比北堂笙差了一點兒罷了,若是不帶來給夏侯宸看看,怎知夏侯宸不會動心呢?

這不,人一帶過來,發現竟還是之前就認識的,張祥心里是又喜又虛。

忙拱手拿出准備好的說辭,一臉感激道:「卑職是來跟世子殿下您道謝的啊!

多虧世子殿下您鼎力相助,我們張府才能渡過難關,平安順遂。今日卑職特帶妻女前來,就是讓她們也永志不忘世子殿下您的大恩大德啊!

阿櫻,眉兒,還不快給世子殿下磕頭道謝!」

慕容櫻一見丈夫在不停用眼神示意,忙「噢」了一聲,拉著慕容眉的手便作勢要提一提裙擺跪下去。

母女倆磨磨蹭蹭,正要跪下去時,一陣溫潤清朗的聲音便適時響起,「慢著!」

慕容櫻一聽,立馬拉著女兒的手直起腰來,忙道:「世子殿下,您待我們張家恩重如山,這跪下磕頭,原是應該的呀!」

顧延琛含笑道:「張將軍從前上陣殺敵,英勇無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為國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妻女卻受人迫害,本世子又怎么能置之不理呢?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若是張夫人今日跪下去,事兒再傳揚出去,本世子如何跟西戎的百姓交代呢?」

然而,顧延琛心里卻是深知慕容櫻心中盤算的。

慕容眉既然同從前那夏侯宸有些故事,作為母親的慕容櫻,自然希望他這個「夏侯宸」同慕容眉再續前緣了。

若是跪下去了,他對張家和慕容眉的「情意「不就沒有了嗎?

何況,慕容櫻作為將軍夫人,在花廳里跪他其實也並不大合情理的。

除非是像張祥那樣,私下里將他當做主子來拜見。

慕容櫻見顧延琛不要他們跪,心里更是樂開了花,忙笑道:「既如此,那我同眉兒便不給世子殿下添麻煩了。

哦……對了。世子殿下啊……」

慕容櫻笑眯眯道:「我名下有兩間極好的鋪子。一家賣筆墨紙硯,一家賣古董古玩,都是從前我父王留下來的好鋪子,里面珍寶頗多。

我方才見侯府擺設俱是不俗,想來,世子殿下對那些東西,也一向頗為喜歡吧?

我們沒什么好答謝世子殿下的,還望世子殿下這兩日或是哪日有空,去鋪子里坐坐,那些東西,世子殿下若是挑中了哪一件兒,便盡管的拿去便是了!」

張祥也立馬附和了妻子的話,忙道:「此次脫險都是世子殿下的功勞,還請世子殿下一定要接受卑職的微薄謝禮啊!」

「這……」顧延琛狀似皺眉道:「似乎不大好吧?」

慕容眉蹙眉一想,卻很快開口,語氣溫柔道:「世子殿下若是覺得不好挑選,不如慕容眉親自選了,明日讓張將軍府上的仆人親自給您送過來,可好?」

見顧延琛還在皺眉,慕容眉又笑道:「慕容眉不會挑那些花里胡哨,富貴華麗的東西,只幾件大師的畫作,還望世子殿下千萬莫要再推辭了!」

顧延琛猶豫片刻,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又留他們在侯府上用了些好茶,這才讓婢女將他們親自送出了侯府。

「主子……」墨松過來道:「人已經送出去了,張夫人可是笑得嘴都合不攏。」

顧延琛冷笑了一聲,張祥同慕容櫻、慕容眉,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蛇鼠一窩啊!

害他顧崔兩家背上通敵賣國的罵名,這一家子卻還想著從他身上謀取更大的利益,他怎么能不報那血海深仇呢?

思及此,顧延琛便語氣冷淡的開了口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張夫人有這樣大的喜事,怎能不讓她的知己好友知曉呢?」

墨松一聽,登時明白了顧延琛的意思,忙下去著手布置去了。

*

這廂,坐在馬車上的慕容櫻正望著慕容眉,一面拍著她的手,一面一臉喜意道:眉兒啊,咱們總算是苦盡甘來了。我看這夏侯世子,生得也不比那個什么九殿下差!」

原本以為,女兒只能委屈的當個妾,可女兒方才竟告訴她,夏侯宸一早便對她傾心不已,這樣的緣分,哪里是現在一個妾,日後一個妃就能打發的?

定然是要風風光光的將她的女兒聘為正妻,才對呀!

想到那瞧不上她和他女兒一家的靖南王府,慕容櫻便不屑道:「哼!眉兒,那夏侯世子娘瞧著就是喜歡你的。等以後夏侯世子他啊……反正啊,就沒什么九殿下和靖南王府的事兒了!」

想到夏侯宸造反成功,她便是皇後的親娘,榮光無限,慕容櫻不覺脊背都挺直了些。

「不行。」慕容櫻看了看自己同慕容眉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兩人頭上的簪子,登時十分不滿道:「這些日子都沒出門,瞧這衣裳簪子都不時興了。」

乖女兒以後是要做皇後的人,打扮自然不能太寒酸了。

因而,慕容櫻立馬開口道:「老王,去東街的潤玉閣!」

她要好好兒給女兒置點兒金貴時興的首飾衣裳!

張祥早就去軍營了,並不知這對母女沒有直接回府,是以沒有阻止接下來發生的那件驚天禍事。

而慕容眉也覺母親說得頗為有理,她是該好好兒置辦幾套衣裳,幾套頭面兒了。

母女兩人一拍即合,登時興高采烈的向東街的潤玉閣奔去。

*

潤玉閣是東街第一個旺鋪,賣的翡翠瑪瑙,珍珠玉石,皆是讓人用大船托運,從塞外盛產玉石珠寶的雲海國而來。

雖然價高,但一分價錢,一分貨,東西模樣討喜,質量精良,西戎有的是達官貴族,簪纓世族家的馬車絡繹不絕,上門買東西。

前些日子張府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母女二人都不敢上街,這會兒揚眉吐氣了,自然是要好好兒買些東西的。

只是,剛一下馬車,慕容櫻便看到了她之前的好友,現在的「敵人」,雲翰林的夫人。

西戎人重武輕文,翰林院的文官雖然飽讀詩書,可在武官面前,愣是要低上一頭。

乃至妻女也要低武官的妻女一等。

雲夫人此人最是嘴巴討巧,一貫會說漂亮話,因而在一眾官家夫人里,也算是左右逢源。

她不願兒子再走雲翰林的清苦路子,便想方設法同慕容櫻交好,把兒子送到軍營中做官。

好在,兒子的性子像她,也像她夫君雲翰林,不但嘴巴會說漂亮話,又吃苦耐勞,能征善戰的,雖然年紀輕輕,可在軍中已經是個副將了。

前些日子張將軍府上倒霉,雲夫人雖然怕波及兒子,可轉念一想,兒子也有功在身,且跟張家也不過是推薦之誼。

若是張家倒台了,九殿下要用新人,她兒子不是正好嗎?

因而,雲夫人是將幾位夫人托了又托,只盼著那朝廷里的官兒聽了枕邊風,能多幫著踩上張將軍府一腳,能多幫著她兒子說一嘴。

眼見這幾日流言平息,慕容櫻和慕容眉還一臉喜氣洋洋的來潤玉閣買東西,雲夫人心上仿佛壓了好大一塊石頭,壓得簡直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是不是就說明,張家徹底沒事兒了呢?

帶著這個念頭,雲夫人下了馬車,便笑盈盈的走了過去,主動親熱的打招呼道:「阿櫻,眉兒,好久不見了啊!」

慕容櫻一聽溫溫柔柔的聲音,登時火冒三丈。

雲家的兒子入軍營,全靠她夫君力排眾議,大力扶持。

可張家落難,朝廷里頭,雲家人可求過半句情,反倒是想趁機霸占她夫君的位置呢!

慕容櫻一則心里記仇,二則,夫君安然無恙,女兒得了這樣好的親事,張家恢復到從前蒸蒸日上的時候了,她若是藏著掖著,不讓這些人知曉,讓他們還像從前那樣瞧不起她慕容櫻同慕容眉,那不是如「錦衣夜行」一般,太可惜了嗎?

雲夫人的打量雖然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和善溫柔,但試探和懷疑之意,還是很明顯。

慕容櫻一向喜歡別人奉承自己,見雲夫人竟用這種目光來看待自己,仿佛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那種貧苦農人陡然發家致富的模樣,慕容櫻一下子便火冒三丈了。

「雲夫人這眼神是什么意思啊?」慕容櫻拉著女兒的手,高昂著頭,倨傲道:「本夫人同女兒不過身體不適,在家歇息了一程子罷了。

眼下病好了,女兒的親事也定了,我們出來置辦些衣裳頭面兒,難不成雲夫人你還要霸占著門,不讓咱們進去么?

這店兒,它也不是你們家開的不是?」

說完,慕容櫻便拉著慕容眉的手,婷婷裊裊的進了潤玉閣。

走到雲夫人身旁,慕容櫻故意用肩頭撞了一下,重重冷哼一聲道:「什么玩意兒啊!野雞就是野雞,再怎么飛,它也飛不上鳳凰那高枝兒上!」

雲夫人踉蹌幾步,被身旁的丫鬟連忙扶住了。

「夫人,她們也太欺負人了!」

身邊兒的丫鬟沖著慕容櫻和慕容眉的背影小聲憤憤不平的說著。

雲夫人擺了擺手,示意讓她閉嘴。

見那張府的馬車停在一旁,車夫正拿著一筐草料在那兒喂馬,雲夫人立馬低聲跟身旁的丫鬟說了幾句話。

那丫鬟聽完,忙按了按自己袖中的一個大荷包,朝車夫那兒走過去了。不多時,雲夫人的貼身丫鬟便過來了。

「怎么樣?可打聽出那慕容眉定下的是哪家公子了嗎?」雲夫人有些著急的問道。

慕容櫻那般囂張跋扈,不把她放在眼里,定然是因為慕容眉定親的那家人權勢滔天啊。

可眼下,並沒有聽到張家要同哪家人結親的消息,因此,雲夫人十分懷疑,也十分害怕,跟慕容眉定親,並且幫慕容眉消除流言的那人,會是九皇子北堂離。

若果真是那樣,她可就要好好兒想想怎么去補救先前的失誤與失策了啊!

丫鬟附耳在雲夫人旁,壓低聲音說了幾句。

雲夫人的眉頭立馬緊皺起來。

「不對啊。此事不對啊。」

雲夫人眯起眼睛,朝潤玉樓里面看了一眼,眸中滿是不解。

慕容櫻一家人今日去的是宣平侯府,也是從宣平侯府一出來便喜氣洋洋的。

雲夫人雖然不是朝中官員,可作為官員夫人,她也是知道的,宣平侯府雖然還算勢大,可幾日便讓西戎上下的流言全數消失。

這勢力……是不是也太大了點兒。

何況宣平侯府那個世子,她從前去寺廟里頭,也無意中見過一次的。

容貌雖然生得好看,到底不良於行,並不是什么好夫婿的人選啊!

西戎重武,那夏侯世子非但不懂武功,反倒還是個斷腿的,想想都知道,這親事不知多少名門貴女會看不上了。

慕容櫻從前是一心一意想著要慕容眉當皇子妃,當太子妃,甚至當母儀天下的皇後的人,就算家道中落,可慕容櫻骨子里的傲氣卻是改不了的。

一下子,就定下來讓慕容眉嫁給宣平侯府的世子,此事必定有古怪!

除非……除非……雲夫人瞪大了眼睛,腦中突然有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除非——宣平侯府的世子,將來的造化,不比九殿下北堂離小。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么眼高於頂的慕容櫻,會心甘情願的把女兒嫁給一個短腿兒的世子,定了親事後,還得意洋洋的跟她炫耀!

想到這兒,雲夫人立馬深吸一口氣。

要是這事兒是真的……她告訴了兒子,兒子再告訴九殿下同睿王殿下,那么張家可就徹底完了!

他們雲家,就是一等一的大功臣啊!

雲夫人沒有再遲疑,立馬便派了護衛去給兒子丈夫送信,而自己,則是理了理衣裳,朝潤玉閣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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