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鷹飛漢末 第八十章 攻心之戰(1 / 2)

鷹揚三國 天上白雪 2937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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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魯瞧著眼前的一方地圖,心中一陣按捺不住的煩躁。

自天師道被迫起兵三個多月來,雖然連續攻占了沔陽、褒中、成固三縣,對漢中治所南鄭形成了三面夾擊之勢,看似形勢頗佳,但其中苦處他卻是心知肚明。

首先,這攻下的三縣看似已經占據漢中九縣的三成,但實際上其人口土地、物資儲備實際只不過占了漢中全境的一成。而張魯所占據的成固縣更是地狹民少,錢糧奇缺。

其次,因張修所部搶先進占了沔陽、褒中兩縣,只留下最東面的貧困小縣成固予張魯。經過幾次求兵無助、索糧無門的忍氣吞聲,再加上一些別有用心的小人居中煽風點火,叔侄二人積壓多年的怨憤終於迸發,竟然險些當場動了刀兵。

想至此處,張魯心中煩悶更甚。自己手下四千人馬,居於城矮牆殘的成固小縣,守城已是勉強,偏偏軍糧已經不足一月之需,若官軍大舉來犯,只怕是朝不保夕。更為可慮的是,如今他已與張修撕破了面皮,張修有兵一萬二千,不來落井下石已經是算他張魯運氣了,如何能指望得上?

他長嘆一聲,抬起頭來,瞧瞧堂中幾名屬下,心中又是一陣苦澀。當日他在天師道中何等威風,教中諸人均對他俯首貼耳,如今一旦失勢,只有親弟張衛、漢中大族楊松、楊柏兄弟及祭酒鄭度等寥寥數人相隨,真可謂是世態炎涼,一至於斯。

張魯突然一陣心驚肉跳,自己以大祭酒之名把持教務多年,竭力培植黨羽,安插親信,自認為已將張修架空,只要自己振臂一呼,天師道門眾必是爭相景從。誰知他枉自空想,卻遠遠低估了張修這只老狐狸!二人剛剛決裂,不但八成以上的天師道各部首領紛紛倒向張修,連自己訓練多年的數千鬼卒也有大半突然倒戈,旗幟鮮明的出城往沔陽、褒中方向而去。這一切只能說明一件事,這么多年來,張修從來沒有放棄過清除他的決心!只是自己太過愚笨,白白為他出生入死,卻仍是身處夢中。

張魯強壓下胸中怒火,一個聲音卻從心底不停的嘶吼:我真的敗了!不!就算我敗了,我也絕不能死在張修這個老賊前面!

堂下眾將見張魯面容扭曲,眼中射出猙獰之色,均是心中一寒,齊齊低下頭去。

鄭度一臉驚慌的匆匆入堂,見到張魯的可怕神色,心中猜到幾分,卻仍是硬著頭皮道:「稟大祭酒,門外有客來訪!」

「砰」,張魯將滿腹憤怒化作重重一掌,擊在身前幾上,竟現出一個輪廓分明的手掌形狀。他怒喝道:「鄭度你這個蠢材,這都什么時候了!本座哪里還有什么興致來見客!給我將他們轟出去!」

鄭度心中苦笑,自己這幾年也算流年不利,自從在黑虎山損兵折將,無功而返後,自己不但失去了張修的信任,更成了一眾同門暗中嘲諷的笑料。萬般無奈之下,他只有投靠天師道二號人物張魯,原以為張魯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可是不曾想,只不過短短兩年,張魯就被張修逼到了這副田地,眼看著就要淪為過街的老鼠,夾在官軍和張修之間命懸一線。他心中自嘲一笑,只怪自己鼠目寸光罷!

鄭度又想到門外等候的那人,不由心中打個了冷戰。那更是一個萬萬得罪不起的主兒,幸好自己已經准備好了退路,否則若張魯再一不小心開罪了他,那么可真是四面強敵,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壓下心中復雜情緒,苦笑道:「回大祭酒!以屬下愚見,門外的客人你只怕是非見不可!」

堂上眾人正幸災樂禍的瞧著鄭度,聞言一齊訝然而起。

張魯更是怒極反笑道:「好!你且說說!門外何人?為何我非見他不可?」

鄭度不敢與張魯的森寒目光對視,垂首道:「其實那也是大祭酒的故人,他來自黑虎山,姓南!」

張魯一驚而起,竟然帶翻了案幾,顫聲道:「你是說?鷹巢之主南鷹!」

鄭度頭垂得更低,低聲道:「正是!」

張魯呆了半晌,心中轉過千萬種念頭,突然大喝道:「諸位,隨我開門迎客!」

「張魯?」賈詡眼中閃過不加掩飾的輕視之色,「你放心!以我看來,第一,他絕不敢不見主公,第二,他更不敢傷了主公一根頭發!」

「第三!」他輕笑一聲,「說不定啊!這個張魯就要成為我的同僚了!」

高順不敢置信道:「不可能吧!你這么說有什么根據?」

賈詡豎起一根手指:「這一,我鷹巢目前與張魯尚無直接沖突,鷹巢之主親至,以禮造訪,他怎敢無禮拒見?不怕平白又樹一強敵嗎?這可不是一個聰明人能做出的事情!」

高順擔心道:「可是,我們畢竟曾與他們刀兵相見,就算張魯肯見鷹弟,我也怕他暗懷不軌之心啊!」

賈詡搖頭晃腦道:「高帥錯了!張魯暗懷大志,心機深沉,一向善於隱忍,否則也不會在張修奪了他父親張衡的天師之位後,一直忍耐到今天了!不錯,咱們是曾經與天師道結過仇,不過你要分清楚,是與天師道,而不是與他張魯!如今形勢大變,他儼然已經獨立於天師道之外,對他沒有好處的事他就更不會做了!」

高順沉思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文和之言有理,不過他既然心懷大志,又怎肯屈於人下?文和說他願意歸順,我就不太相信了!」

賈詡冷笑道:「高帥你又錯了!越是心懷抱負的人就越懂得生命的可貴!他張魯現在是什么局面?四字可言,內憂外患!坦白說,他距喪家之犬也不過一步之遙!缺兵少糧,困守一隅,他有什么資格繼續打下去?等死罷了!」

高順接口道:「你的意思是,他已經走投無路了!如今便是我們說服他歸降的最佳時機!」

賈詡撫掌笑道:「不錯!高帥還有什么疑問嗎?」

南鷹微笑著瞧向坐在主首的張魯,舉起手中酒樽道:「今日突然登門造訪,頗為冒昧。在下雖不喜飲酒,但借花獻佛,望大祭酒原宥!」

張魯滿面堆笑的亦舉樽道:「南先生說哪里話來!先生前日不畏艱險,為解除疫病四處奔走,挽救萬民於危難之際,我等心中仰慕已久!今日再見先生,心中不勝之喜!」

南鷹瞧了瞧立於身後的典韋,失笑道:「老典啊!我怎么聽著大祭酒這話有點言不由衷啊!」

張魯瞧著典韋木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心中一顫,此人的厲害別人不知,他卻是親自領教過的。當日戰不三合,自己便險些死在當場,至今思之,仍是不寒而栗。

他強笑道:「先生說笑了!我見先生風采依舊,確是發自真心的歡喜!」

南鷹拱手道:「多謝掛懷!不過多日不見,我瞧大祭酒卻是有些形銷骨立,愁雲籠罩,不復當日英姿啊!」

張魯聽他語帶譏諷,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怒意,旋即消失,微笑道:「先生亦是掌理萬機之人,卻不知此次屈尊成固小城,有何指教?」

南鷹似笑非笑的瞧著張魯,只到瞧得他避開對視,才道:「大祭酒這話問得可是有些奇怪了!前日我鷹巢落成之日,您不是也親來道賀了嗎?如今大祭酒手握雄兵,根基已成,在下來此,正是為了禮尚往來!」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無不微微變色,怎么這挖苦嘲笑之言還沒完沒了了?

張魯再次忍下心中一口惡氣,苦笑道:「先生勿要再出言相責,以前的種種誤會,確是在下有錯在先!不過那些都已過去………..」

南鷹突然臉色一沉,森然道:「那么你暗中串連張角,透露我鷹巢秘密,也是誤會了?」

張魯一呆道:「先生為何有此一說?這是何人膽敢挑撥離間!先生切莫中了他人………..」

南鷹冷冷道:「是張角和張梁說的!夠了嗎?」

張魯失色道:「不會吧?張角!先生遇上張角了?」

說著偷偷打量南鷹,心中暗恨,張角怎么沒能殺了這小子!也算幫我除去一個禍害。

南鷹淡淡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可以實話告訴你,算張角跑得快,不過我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紀念!」

張魯終於渾身劇震,不能置信的脫口道:「這怎么可能!大賢良師竟會敗於你手!」

南鷹嘴邊閃過不屑一顧的冷笑:「很奇怪嗎?大賢良師便不是爹生娘養的?他敗不得嗎?」

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被南鷹的豪言驚得目瞪口呆,難道素有無敵之譽的大賢良師真的敗在這個年輕人手中?

半晌,張魯才澀聲道:「南先生,你到底此來何意!請明示吧!」

南鷹放聲長笑道:「無他!專為拯救大祭酒性命而來!」

張魯再也按捺不住,一掌拍在幾上,怒道:「南先生,你未免也過於狂妄了!」

高順沉聲道:「不錯!我仍有疑問。張魯其人心術頗深,素有野心,而且又是以宗教組織起家,自有他的死忠班底。他就算肯歸降,也不能保證絕對忠誠於我們。我擔心我們不但駕馭不了張魯,反會養虎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