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兩京風雲 第三十六章 真情流露(1 / 2)

鷹揚三國 天上白雪 3078 字 2022-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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肢當前行至庭院一角,靜靜佇立,卻沒有回過身來

南鷹望著她孤傲冷艷的動人倩影,和那螓首低垂時臉龐鬼斧神工的柔和曲線,心中的憐惜之意油然而生這個貌似堅強的奇女子,她的內心中究竟隱藏著怎樣的沉重?hxm

他柔聲道:「你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嗎?」

「他叫鄭泰,字公業,開封人,現居尚書侍郎之職!」肢側著頭想了想道:「從前的事情,我便記不太清楚,不過你一查便……」

「我不是想問這些!」南鷹輕輕打斷道:「我是想問你,為什么從前對我說,家中人全都故去了!他明明是你爹,你為何不認呢?」

「我的親人已經全死了!就在你我相識之前,她們全在那場可怕的瘟疫中死了!」肢驀然轉過身來,冷冷道:「至於他,早在十多年前,他將我們孤兒寡母趕出鄭家之時,我便再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既然你仍然姓鄭,他便還是你爹!」南鷹嘆息道:「縱然他有千般不是,你也不必坐視他受苦吧?」

「他受苦?這十余年來,你知道我娘帶著我和弟弟吃了多少苦嗎?」肢尖叫起來:「一個婦道人家,卻無故被夫家趕回娘家,這是比死還要痛苦的折磨!誰來憐憫過我們!」

「臨到最後,娘和弟弟也沒能過上好日子!就這么滿含著傷心和病痛的走了!」肢怔怔的流下淚來:「若非是遇上你們,我其實也早已不想活了!」

南鷹心中一顫,猛然記起了當日初識肢時,她面對死亡那種麻木的神色,還有眼中那空空盪盪的死氣

「我恨他,恨不得他立即死在我面前!」她咬著牙道:「我幾次想要隨著娘姓,娘卻不准!她說孝道是立身處世之本,縱然父親有錯,也依然割不斷那濃濃的血脈之情!為了不再看到她眼中那幽幽的失望,我忍了!可是,我卻絕不會原諒他!」

「我現在至少有六成把握,鄭泰是天干地支中人!」肢突然冷靜下來,這種變化來得突然而又可怕,她仿佛是說著一個與自己毫不相關的人:「十余年前,正是天子二次黨錮之時,他一直不仕,也正是受此影響,我有理由相信,他就是那時加入了天干地支!也正是那時,他狠心將我們趕出了家門,只怕正是為了不影響他的大計!」

「你說,這樣的人!」她轉過臉來,伸手拭去俏臉上未干的淚痕,平靜道:「還能算做是我的親人嗎?」

「那么,你父親會不會有什么苦衷?」南鷹輕輕道:「我雖然未為人父,卻知道一個父親為了自己的孩子,連性命也可以不要!」

他又想到了老爹,那渾身浴血的蒼老背影,和那顫抖著伸出的染血手掌這一刻,他的心碎了,這就是父親啊

「苦衷?」肢茫然道:「他有嗎?縱然有,又何至於拋妻棄子?」

南鷹望著她近乎麻木的神色,心中一痛他伸出雙手,按在肢肩上

手掌下,她瘦削渾圓的肩頭正輕輕的戰栗著,暴露了她心底深處的惶恐失落和絕望無助

南鷹溫暖的手掌落在她的肩上,她有些驚慌的抬起頭來,卻隨即又低了下去,並沒有避開的意思

「忘記問你了!鷹巢的生活開心嗎?」南鷹溫柔的聲音傳入耳中,肢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欣喜

她輕輕點頭,低聲道:「很好!看來你當初說得對,我是真的離不開你們啦!」

「而你們,也不許不要我!」她突然罕見的露出了小兒女之態,嬌嗔道:「否則我和清兒一齊揍你,管你是不是主公!」

「當然不會不要你!我們都是一家人,是親人!」南鷹微笑道:「而你和清兒,就是我的親妹妹!我怎么舍得呢?」

「你這話對我說說也就罷了!」肢歪著頭,神色古怪道:「若是被清兒聽到,只怕她會傷心!」

「你管得倒寬!真是一個多事鬼!」南鷹收回雙手,退了一步,細細瞧著肢臉上重新煥發出的神采,柔聲道:「這就對了,這才是我消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肢!」

「既然我是你的哥哥!你的事我便絕不可能聽之任之!」

南鷹突然轉身便走:「更不會任由那份仇恨和怨憤留在你的心底,因為那是一條毒蛇,終有一日,它會噬盡你的心靈!」

「你想做什么?」肢渾身一顫,失聲叫道

「做一個兄長和主公應該做的事!」南鷹停下腳步:「若你信任我,便請無條件支持我的一切決定!」

肢看著他直直的行入大堂,隱隱猜到了他的決定,想要追上去阻攔,然而渾身的力氣卻仿佛被抽干了一樣,連腳也邁不動,她唯有無力的靠在了身邊的樹干上

寒冷的風中,似乎傳來一聲輕輕的喟嘆,如泣如訴

「諸位!」南鷹快步行入堂中,望著苦候良久的全體屬下,沉聲喝道:「剛才之事和本將下面將要布署的行動,列為機密,任何人不得外傳!違者…..」

「軍法從事!」他狠狠從牙縫中迸出四個字

「諾!將軍!」

很快,都官從事大人簽署的諭令傳了下去,傳十名暫時「蓖」的犯官府中訊問

鄭泰邁著輕松的步伐走入了這座外界談虎色變的府郜望著大門兩側如狼似虎的士卒,嘴邊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這回又要玩什么花樣?可惜無論如何折騰,都只是白費心機,絕不可能從他身上打開任何的突破口十六年的地下生活,早已將他淬練得心堅如鐵

他今年三十八歲,正值男人一生中精力旺盛閱歷豐富的黃金時段二十二歲那年,他被舉為孝廉,眼看仕途便要青雲直上,而家中又有貌美如花的嬌妻和一雙可愛的兒女對於那時的他來說,真是意氣風發,前程似錦,只覺天下大事無不可為者

然而平地一聲驚雷,第二次黨錮開始了一夜之間,他的良師益友紛紛鋃鐺入獄,自己也被迫委曲求全的寫下悔過書,與其劃清界限就在他打算退隱山林之際,那個神秘的天干地支尋上門來,長談整夜後,從此他便過上了雙面生活

從那一日起,他將心中的不甘和怨憤深深埋入心底,將滿腔的雄心壯志化為動力源泉,一心想要扭轉乾坤,再世為人多年來,他為天干地支立下了汗馬功勞,直至坐上了戊一的位子……

正當他思緒紛涌之際,一名年輕的軍官迎上前來,向他施禮道:「來的可是痔郎?」

「正是本官!」鄭泰點頭道:「不知尊駕是……」

「末將是誰並不重要!」那小將微笑道:「奉令,請痔郎後廳問話!」

「後廳?」鄭泰微微一怔:「可是本官適才見其他幾位同僚卻是進的西院!」

「痔郎請見諒!」那小將側身擺出一個「請」的手勢「末將只不過執行上官諭令,其他一概不知!」

「那么有勞引路!」鄭泰心中雖然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卻仍然泰然自若

可是當他步入那間空空盪盪的後廳,心中警兆再現,因為一切都顯得太不合理了

廳中,既無衛士,也無書吏,只有一個身著武將袍服的年輕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案後,凝神瞧著手中的書簡

這究竟是擺的什么陣勢?難道自己的身份暴露了?想著,鄭泰再次傲然一笑,沒有真憑實據,你們又能奈我何?

「你是鄭泰?」那年輕人放下手中的書簡,從容道:「本將正在看你的案牘,可真夠長的本將是個武人,一向對這些文字都是一知半解,可真是有些眼花繚亂了!」

「本將?」鄭泰心中一驚:「本官是奉都官從事之命,前來接受訊問,將軍是誰?」

「啊其實也沒錯!」那年輕人抬了抬手:「本將便是新任都官從事,同時仍兼著軍職!」

「自我介紹一下吧,不過相信痔郎對本將的名字應該很熟悉才對!」那年輕人挺直了身體:「鷹揚中郎將南鷹!」

「鷹揚中郎……」鄭泰驀的瞳孔收縮,他當然熟悉這個名字,組織中又有誰不知道這個名字呢?原來竟然是這個殺星和災星親自審問自己,事情可能真的有些不妙了……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鷹揚中郎將南鷹的名字或許在軍中大大有名,可是他一個掌管文書起草的尚書侍郎又怎么可能記住一名新晉將領的名字?

他打了個哈哈,掩飾道:「將軍休怪,下官似乎聽說過您的名字,只是一時記不起來了!」

「不會吧?」南鷹滿面錯愕道:「本將也算薄有虛名,痔郎竟然沒有聽過?」

「將軍恕罪!」鄭泰歉然道:「下官官卑職鞋尚書台光是尚書侍郎便有三十六人,均各司其職,而下官平日里負責起草的案卷文牘也並無涉及軍事,所以沒有聽過將軍的大名,卻是再正常不過了!」

「是這樣嗎?」南鷹搖頭道:「不厚道啊本將也算和你們打了那么久的交道,難道孫賓碩唐周這些人,都沒有在你面前提過我的名字?」

鄭泰突然間口干舌躁,他從沒有想過,眼前這位年輕人竟會如此開門見山!而且,他還說出了兩個與自己平起平坐的成員

他定了定神,一臉訝然道:「這兩位是誰?請恕下官不識,將軍是不是搞錯了?」

「也對!天干地支二十二位魁首之中,也並非全部彼此相識!」南鷹又輕描淡寫的拋出了一句險些令鄭泰變色的驚人之語:「其實本將認識你們的人也不多,至少封胥死了之後,誰接任了他的位子,本將就不知道!」

「將軍!你今日召見下官!究竟是為了問案,還是要戲耍下官?」鄭泰身子一挺,站起身來:「若再問這些虛無之事,下官只能請求告退了!」

「當然是問案!」南鷹一臉驚訝道:「冀州刺史王芬不就是你們的癸一嗎?不找你來問案又找誰呢?」

「對了,聽說癸系的前四號人物全部落網了!」他自語道:「難道是由癸五或是癸六來接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