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章(2 / 2)

此外,各家客棧還會在大堂開賭局,賭今年哪些舉子會中,任何人都可以押注。

若是在三年前,有於閣老壓著,這蓄動還在偷偷摸摸進行,可自從於閣老死後,這些人就越發張揚,要知道,凡是能在廄開店的,哪家背後沒人撐著。而貪財又貪權的高首輔也不知道背地里有多少店鋪,反正他很鼓勵各家客棧使勁折騰。

唐寧也圖新鮮在大堂押了自己和趙謙——他不覺得金永福會中,旁邊押注的小二對自家客棧的顧客了如指掌,看唐寧押自己,便笑道:「看來今年的舉人老爺們都對自己信心十足啊,押自己的比年多了好多。」

唐寧聽了覺得有些別扭,隨即就不以為意的笑笑,他自從來了廄後就有些心浮氣躁,總覺得周圍的氣氛雖然熱鬧可也太浮,有些不真實,很快他就把這些歸於高莆身上。

高莆雖然是內閣首輔,可他並不是個有能力的人,耍些陰謀詭計還行,可處理政務就一塌糊塗,上台這三年,他忙於黨爭,排除異己,以雷霆之勢壓的朝堂之上再沒有反對之聲,皇上又對他言聽計從,十分信任,那些人看實在扳不倒他,也只能忍氣吞聲,就這樣也被他趕走一大堆。

現在的高莆可謂權傾朝野,春風得意,內閣成了他的一言堂,皇帝要干什么還得經過他的批准,所有人都捧著他,仰慕他,金銀珠寶,絲綢美人被源源不斷地送進高府。而今科的考官也是他親自選定的,都是自家人,只要過了這次會試,他就有自己的一班子親信,而過個十幾年,這些人將會成為朝廷的中流砥柱,那時,他的地位就會穩如泰山,就是皇帝也奈何他不得。

這樣的高莆當然讓唐寧心緒不寧,只要高莆想整他,他就得任人宰割。因此,他更加迫不及待地表現自己,經常和符嘉言、金永福他們在客棧花園里的涼亭里,煮酒烹茶,以文會友。

舉子們參加這種茶會,一是為了多交些朋友,拓展人脈,打聽消息;二就是為了表現自己,提高名譽,這種名聲將是以後官聲的基石;三是為了刺探別人的虛實,看哪些人有真材實料,哪些人是自己會試排名的勁敵。當然也有趙謙那種悶頭書萬事不理的書呆子,可顯然,今年善於交友的舉子似乎更多些。

唐寧顯然更偏向於第二種,當然,他也不會傻乎乎的上來就寫文章,針砭時弊什么的,他更著重於從書畫上表現自己,別人吟詩時,他就在一旁默默記錄,除了畫,他舀得出手的也就一手字了,作畫時間太長,於是他就主動承擔了最不討巧的記錄工作。

然而,一手好字恰恰更能反映出一個人的文學素養,所以盡管唐寧很少發言,偶爾寫幾首不錯的詩應景,別人也從未懷疑過他的學問水平,而且當他把別人不經意間說出的精彩語句記錄下來送給那人時,通常更能得到那人的好感。

唐寧他們到達廄時距離二月初久本就沒幾天,時間一晃就過了,就在考試前兩天的晚上,金永福突然敲他的門。

唐寧打開門一看,居然是金永福,有些意外,這些天除了偶爾一起參加文會,他們幾乎見不著面,大概是因為兩人的圈子不一樣,金永福經常出應酬。

「子安,我這里有兩道題不會,特來求教。」金永福在門外嬉皮笑臉的拱手。

「原來金兄也有用功的時候啊。」唐寧拉開門,調侃道。

等金永福進屋坐下,唐寧倒了杯茶遞過,這才接過他手上的紙。

「學者於前賢之所造詣,非問之審、辨之明,則無所據以得師而歸宿之地矣。……」唐寧看完題目,眉頭微皺道:「這題目出得好,有難度。」

唐寧難得來了興致,起身來回走了幾步,有了思路,正打算舀筆寫下,就在這瞬間,他腦子里突然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不自覺定住身形,看向金永福。

「怎,怎么了?有答案了?」金永福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沒有,我再想想。」唐寧笑著又回身背對著金永福,似在思考,好一會兒方回身道:「此題出自程敏政的《會試策問》,可從聖賢所思開始破題也可從歸宿之地……」

金永福如往日一樣,聽得非常仔細認真,有一點不理解的地方都詳加追問,唐寧看他沒什么異樣,暗自嘲笑自己多心,年齡越大,心眼越多,反倒不如以往瀟灑自在了。

二月初九,天氣依然寒冷,唐寧裹著好幾層單衣,拎著考籃排著長隊,等著進考場。

作者有話要說:又卡文了。

最後唐寧的題目其實是一大段話,不過為了避免湊字數的嫌疑,我省略了。唐寧的解說是我胡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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